藍芒暴起時,秦舞冥措手不及,立即感受到了藍色箭頭中爆發出來的生死危機。
他毫不猶豫雙手猛拍額頭的兩邊,像七王子一樣,額頭陡然出現一條裂縫,裂縫出現後,急速旋轉,形成一個漩渦,中心出赫然露出一隻血眼,但與七王子不同的是,秦舞冥雙眼緊閉,雙手指甲刺入額頭,似乎在運轉某種秘法,血色眼睛瞬間變成紫紅色,一道紅色光柱擋住藍色箭矢,光柱內有一縷紫色光線,抵住藍色的箭頭。
山崖上,憑空響起雷霆般的巨響,轟鳴聲中,藍色箭頭不斷消融,但同時,又在不停抽取空中的力量,不斷的凝實。
師朗眼中射出奇異之光,他立即感覺到,血煞神光具有湮滅的特性,但是他的神念所化的箭頭,在消融後再次凝實的時侯,抽取的力量有兩個來源,其一自然是自己的神念之力,也是主要的部分,但是另外一股力量,卻來自對方的紫紅血瞳,箭矢在吞噬秦舞冥的血瞳之光。
竟然在吞噬對方的血光!
師朗腦海中迅速想起一個場面,還是在白淵星基地,自己的小隊與夜明珠的隊伍對戰,第三場的在自己與冰蘿之間展開,任務是尋找鱷魚之淚。他駕著石貂的飛影號飛船,在虛擬空間中斬殺虛擬游靈六翼青鱷後,蓮花神念吞噬了六翼青鱷的內丹,而在虛擬戰場,每個隊員在戰鬥中死去,也似乎都會損失一些神念,但是戰鬥後都會覺得累,所以根本分別不出是正常損耗,還是被吞噬後而導致的損失。後者先不去管,但是吞噬六翼青鱷的情況,與眼前吞噬血瞳之光何其相似。
師朗仔細感應,又發現一個差異,血瞳之光主要在湮滅自己的神念,吞噬的是少數,而自己神念所化的藍色箭頭,是要摧毀對方的神念,同時吞噬一部分血瞳之光補充自身。他心裡立即決定,無論如何要留下秦舞冥,研究血瞳之秘。
師朗直覺,這裡面包含著一個驚天秘密。
秦舞冥同樣發現異常之處,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血瞳之光不是神念,而是秦家特異的血脈傳承神通,具有無物不化的湮滅特性,但是使用的條件極為苛刻,而且每次使用後,需要花費長時間的修養,才能恢復。他第一次發現竟然能吞噬對方的神念來壯大自己,但是他沒有興奮,而是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懼。因為對方神念所化的箭頭,不但更加快速的吞噬著血瞳之光,而且對自己的神魂產生巨大的威脅。
「血輪眼竟是他神念的養料,眼前之人,必將成為整個秦家的噩夢,對秦家來說,他的危險性,超過了所有的勢力之和。必須把這個情況通知家族,盡一切力量和手段,滅殺此人。」他隱隱感到自己無法活著離開,唯一的希望,是送出這個消息。
但師朗豈能讓它如願,山崖上憑空浮現一把藍色的妖弓,一隻金色的長箭迅速凝實,發射出萬道金光!
「藍蓮妖弓,傷生神箭!」師朗全力出手,再也不再顧忌,是否會暴露自己的秘密,更是大吼一聲,「角青凌,出槍,徹底滅殺此人!然後立即逃走,他們已經圍上來了。」
角青凌正看著兩人的戰鬥出神,聞言驚醒,發現果然三人已經非常接近。她毫不猶豫出槍,驚顏殺槍,長槍如毒蛇出動,不,比毒蛇更兇猛一萬倍,尤其是她頭上獨角發出一縷青光,融入長槍後,青芒大漲,青光中,一條青龍的虛影顯現,一口咬向秦舞冥。
一道金光後發先至,一閃而滅,緊接著,角青凌的長槍洞穿秦舞冥胸口,青龍更是一口咬下,秦舞冥全身在辟辟啪啪的碎骨聲中萎縮,每一處都滲出鮮紅的血水,他的額頭更是出現一個三指寬的空洞,顯得無比猙獰,紫色的眼珠卻不翼而飛。
就在這時,三人同時出現山頂,見到秦舞冥慘死,憤怒吼道,「她殺了秦老,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
實際上,長槍刺入秦舞冥胸口時,角青凌有種刺中一個死人的感覺,畢竟,他的傷再重,刺中一個死人和活人,還是有所區別的。她正自分神,被吼得心中一亂。
「嗖!」
「嗖嗖嗖!」
師朗一把攬住她的細腰,飛躍下懸崖,以毫釐之差,背後三支長箭悉數落空。
半空中,師朗感覺到角青凌的身體本能的抗拒了一下,隨即腰肢軟如稀泥,不由心中一蕩。
落地時,兩人已然恢復過來,只是角青凌眼睛依然殘留一絲迷離,臉上一抹淡紅,師朗說聲快走,她無意識的點點頭,反而跟在了後面。
師朗大吼道,「角青凌,有什麼問題,我們以後再說,背後還有十多個恨不得吃了你我的敵人,你這樣神思恍惚的可不行啊。」
角青凌身軀一震,驀然徹底清醒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師朗,頭也不回的疾馳。師朗自然跟在後面。
山下的秦國人馬,除了秦舞冥修為高絕,餘下的人,並沒有什麼高手。一是高手都追殺分三個方向逃跑的角青族人,另外,便是對秦舞冥的信心。
兩人人在叢山峻嶺中行走如飛,很快就甩掉追兵。但是依然沒有停下,一直逃了三天三夜,這才在一個隱秘的山洞中休息。
他們曾在雪沅陵一起穴居,對於共處一室並沒有太多牴觸。
角青凌非常獨立,否則也不會離開家族,獨自一人在雪山生活大半年,養成了勤快的習慣,若在平時,她一進山洞,就開始收拾睡鋪,打掃衛生,而師朗烤制食物,可是這次,角青凌有些異常。
她蹲在山洞的角落裡,一動不動的望著洞頂,好像洞頂的石壁有奇妙的圖案,但她的雙眼卻有些無神。
師朗擔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說什麼好,輕輕搖頭。
良久,角青凌幽幽開口,說道,「長槍刺中秦舞冥時,他已經死了,死在你的金箭下,對吧?」她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聲音提高一倍,「你完全有能力獨『自殺』了他,為什麼還要叫我出手,明明是你殺了他,現在卻所有人都認定,他死在我的槍下,為什麼?」
師朗啞口無言,總不能說,我要讓你背黑鍋吧。這是最合理的話了,但絕不是師朗的本意,為什麼要叫她出槍,說實話,自己也不知道,那時只是覺得,如果秦舞冥注定要死在山崖上,那麼死在兩個人手中,要比死在他一個人手中合適。至於角青凌的長槍剛刺入秦舞冥胸膛,三名秦軍恰好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但這些話,角青凌會信嗎?如果她不信,也沒必要說,說出口,反而起反作用。
角青凌見他沉默不語,更加憤怒,又想到,枉我心裡還喜歡他,處處為他著想,他卻在算計我,心裡突然冒出一股無名火,火苗一起,就抑制不住的熊熊燃燒,勃然爆發,氣氛說道,「你乾脆連我也殺了吧,我死了,這全天下都沒人知道你是兇手了,你動手啊!」
師朗也火了,吼道,「殺了你嗎?我心裡如果存著不好的想法,何必抱著你跳崖,一個人跳更安全,也輕鬆多了。你以為就當時那狀態,你能在三個人,你這個傻妞。全天下怎麼看我,又怎麼拉?我還是我,你還是你,何必為了別人的看法,讓自己不自在呢?」
師朗一發火,角青凌被他吼得一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覺這樣很沒面子,扭頭冷哼一聲。
師朗趁機說道,「我是有一些秘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發誓,不對別人說,不過這還不夠,我這個人,對誓言不太有信心,要你發誓只是加一個保險,真正重要的是,你從此以後不能離開我身邊,至少短期內不行。可是,你能做到嗎?」
角青凌心中一動,卻想著不離開他身邊,這算是他的表白了?還要發誓,難道是怕別人背叛他?心中不由想起了他彈琴的樣子,那時自己好像很希望成為他手中的九絃琴,任他彈奏,不由的面皮發熱,但心中卻是控制不住的遐想,還有後來被他摟住腰肢,渾身癱軟的模樣。
可是,他怎麼能這樣對自己呢?
這女子一旦動了情,往往就變得有些不可理喻,角青凌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明明恨他算計自己,但師朗三言兩語,她又誤會叢生,憑空多了幾多哀怨情仇,喜怒悲傷。若是結局美滿,這些都是值得回憶的過程,若是悲劇收場,因愛生恨的事情,並不少見,這些便成為壞事的根源,輕則一輩子少有快樂,重則悍然報復男人。
角青凌愁腸百轉,忽喜忽怒,見他凶巴巴的樣子,心中淒苦,竟露出一絲羞意,說道,「我先還是認真考慮一下,考慮清楚了再聽你的秘密。」心中以為他的秘密就是喜歡自己,暗想男追女,第一次表示要對女孩表白愛慕時,女的總得拒絕一下,不能讓他輕易得手,若他真的喜歡自己,接下來就該死纏爛打了吧。
可惜師朗要和她說得事情,壓根兒和山盟海誓沒關係,見她不願聽,心中鬆了口氣,歎息說道,「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最好永遠不要再提出來。」
這話說的她心裡又是一陣氣哭,角青凌話才出口,便有一絲悔意,但叫她立即改口,那也絕不可能。
山洞裡重新陷入沉靜。
好在,兩人畢竟非常熟悉了,一旦開始說話,交談過後,尷尬的氣氛就沒有了。
師朗想了想,擠出一絲笑容,把財物法寶擺在角青凌面前的空地上,全是最後一刻從秦舞冥身上搜刮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