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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星自飄零 第16章 紅嘴白珠 文 / 芯輪

    「嗯?」

    那一直跟在後面的申稱雄一怔,突然雙目一瞇,緊跟著便連連冷笑:「長歌號確實不凡,竟然是萬年靈材級別的船體,難怪能堅持到現在,也只有在洗刷之力極強的無由海,腐蝕掉了表面的掩蓋,才露出本體,本來跑了這麼遠,孤零零的感覺怪寂寞的,說不定看在同為人類的份上,饒你一命,甚至能變成朋友,也算不打不相識,可是現在……別怪我了。萬年靈材級別的船體極其罕見,我一定要得到它!」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殺人放火金腰帶。

    在宇宙強者眼中,不會隨便殺人,但殺人奪寶,卻太正常了。

    追夢號船首突然出現一條裂縫,裂縫像巨大的鳥嘴,露出裡面猩紅色的舌頭,舌頭上面,竟然靜靜的放著是一顆銀白色的眼珠,頓時,整片天地突然間安靜下來,彷彿無由海也變得平靜無比。

    只有申稱雄知道,追夢號的真正實力,探測和攻擊。

    探查,即可洞徹一切,連敵人做的夢,它也能查個七七八八。

    攻擊,即可毀滅船靈。追夢號融合了一件特殊的宇宙奇物後,擁有了一種恐怖的能力,直接對船靈的攻擊。那宇宙奇物的級別達到了至寶級。

    師朗在追夢號船頭張出現裂縫的一瞬間,便感到一股無形的攻擊降臨了,似乎跨越時間和空間。

    銀白色的眼珠亮起慘白色的光芒,盯著長歌號,同時,追夢號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波動,飛輪周圍的時間流速似乎都受到了影響,周圍空間也彷彿在慘白色光芒中顫動。

    師朗立即感到,自己被一雙沒有瞳孔的白眼盯著,他有一種錯覺,只要被它盯上,天涯海角也甩不掉。

    「噗!」

    「噗!」

    「噗!」

    銀白眼珠中蘊含的強大而詭異的力量,隨著慘白色的光芒釋放,令白色雲海都寸寸炸裂,在長歌號和追夢號之間,形成一條慘白色通道。與此同時,銀白眼珠內部似乎出現重重空間,每一處空間裡面,都浮現出了一隻眼睛,所有的眼睛,在外形上與舌頭上的眼睛一模一樣,只有眼白,全是白眼,射出無盡的銀光。

    猩紅的舌頭,慘白的眼珠,猙獰的牙齒,裂開的大嘴,這一切,顯得無比詭異。

    「能死在夢影神珠的白眼魔光中,你足以自豪了。」申稱雄冷聲道。

    「轟!」

    師朗感覺,在睜開眼看到白光的一瞬間,一股奇異的力量,便直接衝入身體和船靈空間的每一處。

    那股詭異的力量每到一處,劇烈腐蝕著精神對**的控制權,強烈試圖剝離船靈歌芯對長歌號的感應,緊接著,那攻擊瞬間進入他的識海,藍色海洋刮起無數風暴,但是藍色神識海洋上空似乎存在一股無形的大力,強力壓制著藍色海洋的崩潰,所有的神識風暴剛剛刮起,卻立即變成微風,徐徐拂過海面。

    「轟!」

    奇異力量極短的時間內,便侵入到更深層次的靈魂上,剎那間,師朗如同墜入一片冰海,他立刻明白,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

    「這等幻境休想惑動我,藍色妖影,破破破!」師朗的意志本就很強,才能夠在逆天的藍色妖影中堅持下來,大幅提升生命本質的層次。很多年以後,當師朗再次遇到偉大的藥劑師歌羅西,明白了藍色妖影和離魂怒經的真正秘密,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幸運。

    此刻,師朗大吼一聲,不由自主的觀想起人船合一時見過的熔岩海,輕易便轟破了幻境,在地心熔岩海的炙烤下,周圍的冰天雪地冰山雪水瞬間消失,但它隨即又進入了無盡的火焰世界。

    「火焰世界,又是幻境,破,水立方!」

    「碧水連天,還是幻境,破,船行水上!」

    「幽冥鬼船,依然是幻境,破,藍顏妖影。」

    幻中幻,多重幻,無數層次,無窮數目的環境,一個連著一個,師朗意志堅定無比,每次都能瞬間觀想到一個破法的畫面,瘋狂破著一層層幻境,可是那股奇異的力量侵入靈魂深處後,製造幻象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有時候,師朗真的分不清楚,破幻本身,是另一個幻境還是真實的現實。

    他能夠做的,便是堅持到底,無論幻境中的畫面是好還是壞,盡力的保持著無喜無憂的狀態,保持本心不變,那麼他的神魂不失,生命不死。

    幻境產生的速度在持續加快,一念之間,無數幻象重生,而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十年了吧,也許是百年了,而且似乎沒有一點停止的跡象。師朗突然覺得,如果幻境無窮無盡,如果自己有生之年,就用在破掉這無窮無盡的幻境,那又有何意義?那麼破掉一個幻境,然後失敗死去,和破掉所有環境,然後老死了,又有何區別?如果遲早是死,早死早超生嗎?沒有回答,也沒有反對或是贊成,只有無窮的幻境依舊在繼續……

    「這不是普通幻境,這種幻境說可怕,它很可怕,說它不可怕,它威力有限,但是,幻境常常和其它攻擊同時發動,而且那夢影神珠也好,白眼魔珠也好,施展那一招那麼詭異,在大嘴、惡牙、紅舌的中央,應該有其它的詭異招數。」師朗陷入幻境中已經很久了,卻依舊保持著一絲清明,他的求生意志,在生死掙扎中早經過了異常堅定的磨礪。

    「但是,申稱雄和追夢號一定還有後手,如果不破解幻境,那肯定不行;如果一直這樣破解下去,先不說有沒有盡頭,如何抵擋其它的招式?這是一個兩難。」師朗心想,第二招肯定正在醞釀之中。

    「而且,所有的幻境攻擊中,它似乎更加重視數量,而對每一個幻境的難度,製造者似乎不太在乎。我能輕易破去一個個具體的幻境,可是無法破去全部,不破掉他,我不可能出去,因為那種奇異的力量,已經滲入身體、神識、靈魂(基因層次的生命本質),破掉幻境,就是戰勝它,否則,將被它控制。」

    必須要解決產生幻境的根源,而不是糾纏於具體的幻境。

    但是,如何才能脫離已經產生的幻境,毀滅那幻之源頭呢?

    就這樣,在師朗的感覺中,百年過去了,他到了中年,幻境在繼續,緊接著,五百年過去了,他變成一個垂垂老者……

    ……

    追夢號在施展出這一招後,船上銀白色護罩光芒立即暗淡無比,猩紅舌頭上的白色珠子,詭異的融化在舌頭裡,但大嘴依然張開,似乎在積蓄能量,準備致命一擊。剛才白眼魔珠的攻擊,一方面花去了追夢號大量的能量,需要重新聚集,另外便是由於銀白珠子本身的奇異威能,一旦施展便令敵人陷入無盡輪迴中,只要在對方破盡幻境前發出另外一擊,絕對沒有翻身的可能。這便是追夢號的殺手鑭,同時針對船長的神魂和船靈,無視實體防禦。幻境攻擊只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是抹殺,

    如果不能及時破解幻境攻擊,必死無疑。

    要想破解白眼魔珠的幻境,有兩種方法,一是憑借強橫的實力或者保護靈魂的至寶,前者要求修為至少高出追夢號兩個等級,也就是精英級星辰飛輪或是船長達到煉嬰級的宗師級修為,二是承受這一招,破開無盡幻境,而且在中途不能沉淪下去,在幻境中度過極為漫長歲月,直到侵入神魂的奇異力量消失殆盡,而在現實中只是一眨眼。

    這兩種方法,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極為困難。

    第一種就不用說了,第二種方法中,生靈,包括人在內,都有一個固有的弱點,一時不犯錯,不難做到,但是永遠不犯錯,卻太難太難。在無盡幻境輪迴中,相當於無數次生死輪迴,抵抗破解一定數目的幻境,不難;破開無數重環境,就比較難了;在「感覺漫長」的破解中,有時感覺過去了長達數萬年,而自己依然年輕,這個矛盾感覺本身極容易產生另一重難以破解的幻境。

    而且,他會感到無比寂寞孤獨,比一個人在茫茫星空中旅行更寂寞孤獨,而且每一刻都不能放鬆,彷彿看不到盡頭的破解,億萬年的破解,生生世世的破解,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破解,足以讓任何人陷入絕望,最終沉淪。

    一旦有一次犯錯,結局必然是沉淪在幻境中,享受虛假的奧妙,那絲侵入敵人神魂的奇異力量將與神魂徹底融合,緊接著是更快更多更凶險更美妙的幻境產生,然後是意識崩潰、靈魂崩潰,直至隕落。此刻,幻境便轉化為殺傷力極大的精神攻擊,而身體卻毫髮無傷。

    但這,即使破掉幻境,還是第一步,還有威力更大的第二步。

    申稱雄對這一招很有信心,而這一招也確實很逆天,至少見過它的人都死了,船靈也成了死靈。

    「吞掉一艘萬年靈材級別的船體,追夢號在晉陞之路上,又將邁出一大步吧。」

    到了宇宙級的星辰飛輪,吞噬行星級的飛輪對進化已經沒有幫助,但申稱雄壓根沒想過要吞噬長歌號,他要的是船體,殺死船上所有人,包括船靈。

    申稱雄在追夢號船長室,滿臉春風的微笑著,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白眼魔珠剛融化在猩紅舌頭中,可遠處長歌號船長室中的師朗,已經臉色平靜的睜開眼睛,射出無數道妖異的藍光,整個船長室變成了藍幽幽的空間。

    如果申稱雄知道了師朗現在的情況,他一定會驚駭無比,立即落荒而逃。可惜的,沒有人是全知全能的,他沒有看到,他還在想像著獲得萬年靈材的臆想中,這注定了他接下來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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