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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星自飄零 第15章 無由之海 文 / 芯輪

    眾所周知,所謂星圖,只是對星空的一種粗略性描述,標注的乃是極為概括的宏觀輪廓。要想知道某個星系,某個星球具體的物產和成分,只有駕駛飛船,通過實地考察來確定。

    而宇宙中,更是有無數奇妙的物質,奇妙的空間區域,最先進的探測手段也不能遠距離截取任何信息。直到它忽然出現在飛船的探測視野中,或者飛船意外的闖了進去。等到船長發現時,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這和人生何其相似,當意識到自己落伍,實際上,已經被時代遠遠的拋在後面。

    師朗現在就遇到這種困境。

    前面是無窮無盡的白色雲海,扭頭回看,後面也是無邊無際的白色雲海。他心裡明白,這不是雲,而是看上去像雲的某種奇異物質。

    這是他逃亡生涯的第十三天,追夢號依然死死的咬在後面,光幕上顯示著銀藍兩個點距離,與十三天前差不多,但兩船都已經疲憊不堪。

    過去的十三天時間,師朗逃出隕石帶後,快被申稱雄追上時,剛好遇到一個小行星帶。小行星帶區域比隕石區域大多了,但是也更危險,被一顆隕石砸中,飛輪還能勉強承受,最多船毀,人還有一定的機率靠著逃生艙逃出隕石帶,當然,接下來也會悲慘無比,茫茫宇宙中,如果不是運氣好到爆,遇到經過的飛船搭救,憑逃生艙活下來的希望實在太渺茫。

    但是,如果被一顆小行星撞擊,精英級以下,除了極少數性能逆天的秘境級飛輪,絕對在一眨眼之間灰飛煙滅,連渣都不會留下半點。

    而且小行星帶也屬於比較特殊的空間區域,飛輪的探測系統能掃瞄到小行星帶的坐標區域,但是無法掃瞄空間區域內的具體狀況,能夠確定的只是裡面很危險,混亂,空間結構不穩定。

    長歌號一頭紮了進去,驚險萬分的穿過小行星帶,師朗滿頭大汗,來不及休息,立馬加速逃亡。他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小星星砸死了申稱雄和追夢號星辰飛輪。

    「不過,如果我真的修成鬼師,在小行星帶中搞死他,還真是輕而易舉。隨便偏移一顆行星的軌跡,只要一點點,就能砸爛可惡的追夢號了,嘿嘿。」

    師朗嘴角露出一絲猥瑣,當然,他也只能意/『淫』一下,想像申稱雄化作宇宙塵埃的情景。即使最微小的改變天體軌跡,說來簡單,做起來太難了。

    逃出小行星帶,他也不看方向,只朝感覺詭異的星域鑽,星空條件越複雜師朗越高興,因為正常的星空中,實在沒有什麼機會擺脫追夢號。

    好在長歌號的基礎,經過萬年錘煉,紮實無比,能量也充足。

    星辰飛輪常年在宇宙虛空中航行,一般的說,不算能隨時補充能量,自身攜帶的能源,也足夠正常航行數年。以前的長歌號少點,也有一年半的能量儲備,只是苦了餓肚子的船靈。現在師朗也不缺能石,危急時刻,出手大方無比。

    歌芯吃了個包,大有因禍得福的感概,巴不得這種追殺多持續一段時間,他實在是餓得太久,也平靜得太久了,平靜到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是一個偉大的星靈。

    這一次的生死角逐,讓歌芯早已遺忘的信息,有了重現的跡象。

    又闖過幾處危險空間,其中還有一處扭曲空間,然後是折疊空間,數天後,長歌號踏入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即時掃瞄生成星圖顯示,這片星域沒有被聯邦記錄,屬於未知星域。虛空中還是無數的星星,滾滾流淌的星河,看上去和已知星域沒有差別,但是透著無盡的荒涼,滄桑,一股遠古蠻荒的氣息透過飛輪,在每一個船員的心中瀰漫。

    師朗沒有時間回味折疊空間的奇妙,也來不及搜索未知星域的星系,即使這些信息傳遞給任何一個商會,或是上交聯邦政府,將意味著巨大的財富。

    因為,追夢號如附骨之疽,出現在身後。長歌號立即加速飛行。

    逃亡中,師朗的想法很簡單,哪裡複雜往那裡鑽,越危險越好,總有一線生機,到了這個地步,兩人先前是否有仇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新結下的仇,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申稱雄的想法更簡單,他行星級飛輪長歌號能去,我的宇宙級飛輪追夢號怕什麼,不管如何,他死定了。

    到後來,師朗完全麻木了,心中只有一個字,飛,飛啊飛,往前飛,其餘一概不管。

    就這樣,飛過了無數稀奇古怪的星球,越過浩瀚無垠的星河,漸漸的,師朗心中對申稱雄的害怕消失了,取而代之,升起一股豪情,他真正開始有了一種船長的心態,那就是無所畏懼的冒險精神,無窮無盡的求生意志,胸懷開闊,足以囊括整個星空,眼神深邃,冷冷的穿透無盡星海。

    「飛吧,飛吧,飛到海角天涯,星空的盡頭,我也不怕了。我本沒有家,但是,四海皆可為家,一船在手,天下何處去不得?我終於明白了,人生就是一段歷程,前面就是我的家。我不是在被追殺,而是在成長,在回家,每到達一個星球,我停留在那裡,那裡就是我的家,長歌號也是我的家,長歌長歌,長空當歌。」

    申稱雄也明白了,追夢號雖然實力強勁,但是速度確實比不上人家星盜船,長歌號一味逃跑,從不正面交手,他也沒辦法。追又追不上,放棄又不是他的性格,慢慢的,也有了平和的心態。而且,驚險的穿過各種危險區域,他也覺得這是難得的磨練。

    遠遠觀望兩艘飛輪,知道的人明白,這是追逐雙方都疲憊了,而且對雙方的實力知根知底,於是耗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長歌號是追夢號的導遊船,一起遨遊星空。

    現在,雖然飛船上的時間顯示,只過去了十三天,但一旦進入特殊區域,如折疊空間,與原來星域的距離,便不能以正常的飛輪速度來計算。也許距離不到一光年,也許距離億萬光年。

    而眼前的白色雲海,明顯非常的特殊。

    師朗記得,當白色雲海首次出現在飛輪視野中,看上去猶如普通的白霧,非常稀薄,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在虛空中出現一小片白霧,本身就有些特殊,那時師朗心念一動,習慣性的帶著長歌號滑入白色霧海。

    長歌號進入白色霧海時沒有遇到太大阻力,但是一進入,卻發現白色霧海無窮無盡,絕不是先前看到的那樣,只有一小片,而且也不稀薄,上面不停的冒著泡泡,那是一個個漩渦,就像加熱白色的牛奶,表面會有牛奶泡泡不斷產生,炸裂。

    牛奶般的白色雲海上,每一個漩渦的產生都是隨機的,迅速成型,變大,爆炸,然後消失,在雲海上產生一個個漣漪,一圈一圈的波紋向四周擴散,蘊含著奇異的能量波動。雲海起伏之間,偶爾露出下面一塊塊青色的陰影。

    師朗知道,像這種白色雲海,不知由什麼物質組成,統稱為無由海。無由海在宇宙中並不少見,但那是對整個宇宙來說。

    就一艘船來說,在星空中行走無數萬年,也可能遇不到一次。無由海上的漩渦,叫無幽漩渦,蘊含著奇異的能量,無幽漩渦的中心叫無幽/洞,據說是一個個空間通道,甚至多個空間通道的重疊。但是通往何處,誰也不知道。

    無由海因組成物質不同而各不相同,有人說它是聚寶盆,也有人說它是聚魂棺。沒人知道無由海產生的原因,只猜測無由海的邊緣是一種奇妙的空間結構。

    運氣好的人,即使只有煉氣級武者的修為,每一秒鐘都經歷不同的空間,順利的撿到寶物,然後在下一刻,出現在另一個空間,最後安全的退出無由海,還能回到進入無由海的坐標,或者是距離原來的坐標很近星域。而運氣不好的,即使他修為通天,只要沒達到純陽大乘的老祖級,進入無由海,也可能隕落。它不像宇宙中大多數宇宙秘境,實力越高的人,活命發財的機會越大。

    師朗正在搜索腦中關於無由海的信息,數千米外,突然青影一閃,一隻長條形怪獸躍出無由海,兇惡的撲過來。怪獸看上去像一條青色巨蛇,近百米長,和長歌號差不多大小,但是身上如魚一般長著鰭,龍一般有爪,披著厚厚的鱗甲。還隔著近千米,鰭鱗龍蛇張開血盆大嘴,吐出猩紅的長舌。師朗只覺得一股濃烈的腥氣跨過千米距離,穿透護罩,直撲鼻子。

    師朗胸口作嘔,不敢與它硬拚,正欲閃避,在鰭鱗龍蛇與長歌號之間的海面,一個三百米大的漩渦突然產生。鰭鱗龍蛇似乎很怕漩渦,凌空倒捲,以更快的速度後退,鑽入白色雲海中。

    大漩渦急速旋轉,中央露出了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巨大空洞,一股巨大吞吸之力憑空產生,有些鰭鱗龍蛇來來不及遠離漩渦,被凌空攝起,還未到達漩渦的邊緣,已經彭的一聲,直接化作一團青色的血霧。

    長歌號同樣被吞吸之力束縛住,立即陷入無盡的吞吸力場之中,船型有些亂。但師朗感覺並不是不可抵禦,和鰭鱗龍蛇慘遭分解的狀況迥異,師朗心想,也許不是鰭鱗龍蛇抵禦力太弱,而是吞吸之力特別針對它,造化神奇,豈是一般人能夠想像。

    師朗心中大吼,如此一來,在無由海中,便有了一線生機,只要小心一點,充分利用神秘的漩渦,至少不怕那兇惡怪蛇了。

    船體一震,加強能量護罩,藍黑光芒交錯切割抵擋,終於,數息之後,漩渦散去,吞吸之力隨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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