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帶著目的而來
「這樣麼……」笙歌想了想,不禁低頭不說話。
她似乎對於自己放棄這樣一個寶貝而感到傷心,但是須臾之後又急急抓住冷月的手臂問:「那娘,你方才說,十一姑姑嫁給了鮫人?她……像我們這樣的女子,可以嫁給鮫人嗎?」
「……」被她這樣一問,冷月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笙歌卻在搖她,讓她說。
「能……吧……」她說著,笙歌的眼瞳猛地發亮:「娘,笙歌長大了也要嫁給鮫人,我也要!」
歡聲笑語傳來,冷月只當她是童言無忌。
她哪裡瞧見笙歌的眼瞳中充滿了憧憬。
她嚮往藍藍的天,藍藍的海,甚至……藍藍的人。
鮫人……不知道他們長的怎麼樣……
孩子的眼瞳第一次變得如紫色的羅蘭般耀眼美麗……
心中存了個小念想,便像得了糖果般甜蜜,她粘著冷月,直言要去碧海,要當掌櫃,冷月扭她不過,便也點頭答應了。
笙歌一聽自己又要當掌櫃,便認真的坐在她身邊開始學習,她心想,她既然都是掌櫃了,怎麼可以對於醫藥一竅不通呢。
納蘭禛走進來,笙歌抬頭望他,後又將眼眸垂下,她繼續裝作看不見,納蘭禛咳了聲,冷月便執過自己身邊一個竹凳拍拍——
「納蘭……」
他接受了她的邀請,坐於她身邊,笙歌靠著另一邊,認真地聽冷月講解,頭腦耷拉著就是不抬頭。
便在這時,納蘭禛突然探手過來,力氣很大的便將她拎起來——
笙歌嚇得直叫,手拳還朝著他砸去,納蘭禛握住她的手,將她放到自己懷中坐好。
「你到底要爹爹怎麼做?」
他低著頭問她,笙歌扭著頭不瞧他,身子便朝著冷月靠,「娘,你看看爹爹,他怎麼能這樣?」
「歌兒便這樣討厭爹爹?」冷月問,眼中含著狡黠,「既然如此,以後每年的廟會再也沒有人會將你高舉過頭頂,給你買紙風車了……以後每年三月時,便再也沒有人會護著你帶著你遊湖了……當你想吃東市的糖面娃娃,小李子家的糖葫蘆同韓記的糖豆時,再也不會有人不辭辛苦的為你買了……便是這樣,你也要繼續討厭爹爹嗎?」
她教導著她,笑意融融地瞧著笙歌的小臉驀地皺了起來,彷彿在做著心理的掙扎似地,便知道她還是捨不得,納蘭禛讓孩子靠在她的懷中,撫著她的髮絲,也瞧著他。
半晌之後,孩子搖搖頭。
「那……我捨不得爹爹……」她慢慢吐出,諾諾的說,身後是男子的笑聲,冷月衝著他眨眼,捏著笙歌的臉頰:「你到底是捨不得爹爹,還是捨不得你那些吃的呀——」
「嘻嘻——」笙歌笑,討好似的蹭著納蘭禛,「爹爹要一直為我買那些吃的哦……」
「……」
這個孩子,變臉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他卻只能應著:「好。」
這一生,他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便在他眼前。
一個同他相濡以沫,一個同他朝夕相伴。
納蘭禛心間的柔軟被碰觸了下。
如此,甚好。
然而,這邊融洽的三個人,卻忽略掉了還有一個孩子,他也需要關愛。
納蘭綻此時坐在宮中的政殿上,手指拿著根金棍逗弄著金絲籠中的雀鳥,他望著它,就像望見了自己一般。
一旁的太監瞧著他已經自己玩弄了將近兩個時辰了,神色發木,一臉的煩悶,他尋思著,是不是要為自己的主子找點樂子。
「主子……」太監靠近,尋見納蘭綻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便說著:「您看今日天氣尚好,要不,我們在宮內打馬球?」
「無聊。」
納蘭綻斜瞪他一眼,繼續逗鳥。
「……額……那主子要不要出宮?聽聞帝都新開了家戲院。」
「朕沒興趣。」
「……再者,老奴可以派個宮女陪你玩……什麼都——」
「你下去吧。」納蘭綻淡淡地說,「沒朕的吩咐別進來了。」
「額……是。」
太監抽了抽嘴角,無奈的走了。
整個殿上,霎時剩下他一個人同一隻上蹦下跳的鳥。
腳步聲陣陣傳來,森嚴的殿外踏踏的聲響攪了一霎寧靜,納蘭綻正趴在桌上,便瞧見一名小太監行至跪下,稟告著:「皇上,天朝的皇帝來了,太后讓您盡快趕到。」
「他?」
納蘭綻瞬間放下金棒,不甚喜歡。
從皇座上站起,拂了拂袖衫,鐵青個臉出了大殿——
御花園。
百花齊放,園中芬芳撲鼻,彩蝶紛紛,納蘭綻一身金裝皇服,少年之姿卻沉穩異常,他的墨靴行至御花園一角,便瞧見了此刻正陪著太后賞花的慕容非墨。
與納蘭綻不同,慕容非墨完全一副成熟的帝王之姿,眼眉上挑,含笑不語,便是連說話都有一種魅惑地姿態,這讓納蘭綻很厭惡。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日瞧見他將她擁入懷中。
「皇——」一旁的太監正欲通報,納蘭綻擺手,他沉定了會,臉上霎時一副溫柔之態,含笑款款的默默行來,遠遠地喊著:「母后。」
白芷蒼白的臉瞧見他之後一陣欣喜,她招手,「綻兒快來,瞧非墨來看你了。」
「嗯。」
當兩人正面對站在一起時,互相瞧了對方一眼,慕容非墨的眼中更多的藏住的犀利,而納蘭綻,則是像瞧哥哥般瞧著他。
論起來,兩人皆是納蘭禛的兒子,只是非墨在性子上更像他。
「小綻,許久不見。」
非墨勾唇而笑,納蘭綻卻在聽到那個稱呼後雙眼陰沉,他是故意的,他定是……還拿曾經的事情來笑話他……
他們三人之間的事情,早已積怨許久。
「是呀,肅哥哥,這麼多年了,我們都長大了……便連你大婚,朕都沒來得去道賀。」
「無礙。」
兩個客套著,慕容非墨側身,讓出身邊的位置,「小綻,坐。」
「不了,朕坐在這裡便可。」
納蘭綻冷臉,一掃兩人對面的石凳,坐下。
他霎時就將眼眸射向遠方。
慕容非墨細細瞧著他,眼中含著抹笑意,整整自己皺了的衣角,亦不瞧他。
「來人,備些水果來。」
白芷瞧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和,便從中做著線,時不時說上兩句,問及非墨,他都能對答如流,行為舉止得體大方,翩翩公子。
納蘭綻便在旁側耳傾聽,亦不言不語,沉穩落落。
兩個人都將心思藏在最深處,一點點觀察對方。
「綻兒,墨兒這次來,聽說帶了東西要與你通商。」白芷說著,凝視著慕容肅,此刻男子亦點頭,只尋著身邊的人走來。
下人手捧著一個東西,上面蓋著薄薄黃絹,納蘭綻挑眉看去,不動聲色。
慕容非墨笑道,眼睫一顫,抬手便將那東西掀起。
白絨絨的順毛,霎時印入他的眼中。
納蘭綻有些吃驚,這是……
「小綻,我今日來,便是因這千年雪狐皮,我想,兩國官貢中,增加這個的買賣。」
納蘭綻的眼神犀利如鋒。
他自然懂得這個東西是什麼,只是像這種毛色同厚度的雪狐皮,已不多見了,便是在雪疆,也甚少,而他慕容非墨,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會得到這個?
他覺得稀奇,自然對這個東西比較謹慎,心想著,平日裡兩國的官貢樣式繁多而且齊全,自不用費心在多加一項,更何況,還是這般稀世珍寶,這樣便大大的增加了兩國官貢的運送難度。
這路途遙遠,難免會出什麼意外。
更何況,這東西造價定高,風險極大。
納蘭綻尋思著,瞧見慕容非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問:「這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
「……弄?小綻,這東西,是我親自養殖的……」
「什麼?」一語出,納蘭綻驚得起身,他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太可怕了,他怎麼能將這東西養殖了?要知道,要想養出這種品種同質量的雪狐,所要費得心血比普通的十倍要多,而他,一國的皇帝,竟然親自養殖這種東西?
慕容非墨掃到雪狐皮上,探手撫摸,那種獨特的觸感讓凡是沒摸過的人都有一種癮,這樣的柔順,便是人間難找。
更何況,那皮子外面通白如雪,而內裡,卻紅浸似血。
兩種的顏色對比,使人無法移目。
他摸著,笑的坦然。
「用以珍貴的藥材同人血做飼料,並配以天山的無根之水做飲,小綻,這才成就這些雪狐,它們的眼瞳紅鮮異常,每一顆都可獨立成珠,這樣的稀世之品,只怕會成為眾多有財之人的收藏品……小綻,這生意,你可願做?」
納蘭綻聽及此,霎時沉默。
他可要做?
若是做了,他定能得到豐厚的利潤,更何況,雖然父親操勞七載終將國庫裡填了些儲金,但是光靠那些是遠遠不夠的,後楚要展,首要的,便是錢。
西凜暴政,父親接手這個爛攤子時早已空虛,國庫中身無分文,父親頂著壓力勤政,不過是為了將國家根基打的穩些,而今,慕容非墨竟然親自送上門來。
他帶著那稀世珍品,笑意吟吟地說要同他做生意。
納蘭綻斟酌著,幾次觀看慕容非墨,便都是無所謂的神情,他時而同白芷說兩句話,時而將眼眸投向花海……
「娘娘,瓜果準備好了。」低眉頷首的宮女將一盤清洗乾淨的瓜果放到三個人中間,納蘭綻垂眼瞧了她一眼,頓覺眼熟,眼中閃爍。
慕容非墨撲捉到這個情節後,唇邊一笑,不禁抬手拿起一個放在唇邊,眼角一挑:「小綻的年紀也不小了……皇母便沒有考慮過他的婚事?」
他盯著白芷,眼瞳似挑非挑的盯住那宮女,突然手心一拉,宮女驚嚇的被他攬入懷中,臉色緋紅不止,慕容非墨抬眼望她,瞧見女子倒是一副唇紅齒白的樣子。
「多大了?」他問,宮女害羞的將臉埋入脖中,「十……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