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願此刻寵溺一生
綻兒彷彿賴上了她,任她諸般折騰,他就是安定的堅守陣地,絲毫沒有動靜。
「好好在這裡待著,哪裡也不准去。」輕捏冷月的鼻頭,他站起了身。
「喂——」
她在後面拉住了他的衣袍。
「怎麼了?」
「納蘭……你若走了出去,我待會就讓太醫配墮胎藥。」
「……」
對面沒有了回答,冷月知道她的計劃得逞了,當下笑了笑,指了指帳內掛著的金弓,「嗯……二選一。」
「……」
沉默,繼續沉默。
「好。」終於他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那個字。
走到金弓前,放到她手中,隨後喚了外面的人……
點將台上。
他同她相隔而站,手中各持著一柄弓,周圍,圍滿了人,晴兒同小桃站在人群中,捏了把汗。
冷月雖然行動不便,但是她卻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撫摸了下手中的羽箭,將它們用布子細細擦拭——
「王爺加油——!王爺加油——!」
軍中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納蘭禛深抿著唇,細望了眼相隔百米之外的倆個物什。
銅幣。
倆個被掛在樹樁上的銅幣,中間是四方的孔,高高的掛在離地數十米之上,在風中搖晃。
從身後的箭筒中抽出箭來,他先以弓打量了下之間的距離。
冷月細瞧了他一眼,含唇笑道:「還請王爺承讓。」
「嗯……」他應著,眼光又瞥了眼她的腹部,那裡的隆起告訴他這個女人快生了。
可是……
搖搖頭,不禁無奈。
「開——始——!」
隨之評判的一聲令下,倆人各自搭上了弓,掛了弓弦,冷月瞇眼瞧著遠處,用餘光瞧見納蘭禛胸有成竹的一笑……
她知曉,時機已到。
突然,軍中便爆出一聲細小的呻吟:「哎呦——!」她突然喊出,讓本已經集中精力的納蘭禛頓時一顫,放下弓立刻朝著她看去,卻瞧見冷月在這個空擋早已搭上了兩根箭朝著銅幣射去——
四下,杳然無音。
半晌之後,冷月得意的看著已經被射落的兩枚銅錢,不禁回眸對著他笑道:「兵不厭詐……納蘭禛,這還是你教我的呢……」
上揚的唇角形成好看的弧度,她將弓箭一收,站在他面前心情順暢。
「哎——」營中突然爆發歎息的聲音,都在替他惋惜,不少將士還搖搖頭,一副『王爺你怎麼可以輸』的神情。
納蘭禛到不在意,他方才自從看見她的笑容便心情尚好,只要她笑了,他也笑了。
但是……當冷月突然轉身的一剎那她突然彎了腰——
「……納蘭……」有些痛苦的喚他,納蘭禛想起方纔她耍他,便冷笑了幾分,「王妃還想給本王設什麼圈套?」
「不……不是……」冷月撫著腰,好像她方才一轉身用力過猛,似乎牽動了哪裡,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無法忍耐。
雙手扶著腹部,身子慢慢跪在地上,「納蘭……我……好疼……」
「啊……好疼。」
納蘭禛這才看出了異樣,眼眸一沉,當即走上前去,讓她靠著他的懷,「阿冷……阿冷?」
「嗯……好疼……「
肚子突然的疼痛讓她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不禁捉上他的手臂:「我好像要生了……納蘭……找大夫來……」
一瞬間的功夫,便變成了這樣……
納蘭禛猛的將她抱起,下了點將台,直直朝著營帳中走去:「前兒日子宣來的嬤嬤人在哪裡?」
「回主子,都候著呢。」
「宣。」
猛的掀開了帳簾,將冷月放到床上,正欲坐下,此刻便被人拉了起來:「主子,你不能坐這裡。」幾個伺候的婢女一邊將他向外推,一邊手腳利索的放下帳簾,霎時將他推到了帳外……
而他……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趕到帳外……
思緒回到這裡,冷月痛苦的呻吟聲傳遍整個營中,便連同她扯不上關係的將士們也為她捏了把汗,聽著她淒厲的喊聲他們的心也跟著怦怦直跳。
「夫人……用力呀……夫人……用力……」
帳內一陣陣加油的聲音,男子聽到這裡,只覺嗓間一陣火熱。
他質問的話剛說完,便繞過她們跨進去,此時白芷猛地站起來攔住了他——
「姐姐說了,王爺您若是進來……她就不生了。」一時激動說出這句話,白芷抬頭無懼的望著納蘭禛,男子的紫眸陡然沉下來,裡面有波濤在洶湧,他驀地在原地,扯上了她的衣襟——
「不要以為本王不會辦你。」
粗重的呼吸垂在她面頰上,白芷心一跳,知道她那句話已完全將納蘭禛惹急了。
「王爺……你忘了嗎,是你將奴送來照顧姐姐的。」言下之意,不禁脫出。
納蘭禛驀地將她放開,整理了自己的上衣一下,「今日誰攔著我,便是死。」
話一出,再也無人攔他……
全都怔怔的杵在帳外,他唇角勾笑,掀起袍子便朝著裡面走去——
然而……步子還未跨出三步,便聽到整個帳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洪亮的哭聲……
所有人都靜立在那裡,納蘭禛的身子顫了顫,手臂一抖。
他摒住呼吸,停立在原地。
帳內,傳來了眾人驚喜的高興聲,「生了……生了!」
裡面的人歡做一團,外面的人在聽到那洪亮的哭聲之後半晌之後便都興奮的跟著歡喝……
白芷此刻上前走了幾步站立在他的身邊,一手捉著他的手臂,眼角突然滲出淚水,「王爺……她生了……王爺……姐姐生了……」
「……」
一直默立在那裡的男子突然變得安靜了,不在說話。
腳上像釘了釘子,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帳內瞬間變得安靜了,裡面的人開始往外出——
不多時,當納蘭禛的身邊站著一個抱孩子的嬤嬤時,他依然站在那裡。
那女人約莫三十歲,滿頭的汗浸,此刻她懷中抱著一個裹著毯子的孩子,走到納蘭禛身邊高興地說:「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順利生產,是個男孩。」
她說完,便將身子一側,把懷中的毯子打開。
所有人的眼眸都停立在那裡,不想卻在此時,男子一下子推開了抱孩子的女人。
他的雙眸連看都沒看一眼懷中的孩子,推開所有人,他便急急的朝著帳內走去——
繞開裡面遮擋的屏風,他這時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軀躺在床上,虛弱的閉著眼睛。
她的身旁正有剩下的嬤嬤為她清理著,一人拿著帕子為她擦拭著額頭,當她側頭時便瞧見納蘭禛站在一邊,頓時手一抖,直直跪下:「主子……」
他繞開她們,直直來到床邊,冷月滿身上下都是汗,屋中充斥著一種悶躁的味道,他的雙眼陡然柔和下來,從那人手中拿過帕子。
「下去吧。「吩咐著,他此刻執起冷月的手腕,虛軟無骨的腕子不盈一握,此刻的她再也找不到曾經的英慧。
她呈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虛弱,半閉著雙眸,平靜的呼吸。
纖長的睫羽在空中晃動,納蘭禛將帕子放在清水中絞了一下,疊好放平之後便為她擦拭著臉頰——
「月兒……謝謝你。「他突然靠近她的身子,俯身輕輕的說,冷月嗯了一聲,無力的喘了口氣。
將她細瘦的腕子平放在腿間,用帕子仔細的擦拭著她每根手指,又怕力量使的過大而放輕了力量,自從方纔,自從綻兒哭出來的第一聲開始,他便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心靈深處好像有個羽毛在撥弄著自己,聽著綻兒的哭聲,整個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便是要深深的抱緊她!
他此刻,從來沒有的,希望她能深入他的懷中,一直深入。
冷月側了頭,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
眼前有一個人影,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她深望了幾眼,這才瞧清楚他的面容。
男子的側顏帶著柔和感覺,眼簾下垂,專心地看著。
他捧起冷月的手,像在擦拭著他愛惜已久的利劍,一遍遍的擦拭,冷月瞧了半晌,不禁笑出聲來——
「在擦,就要脫皮了……「
男子猛地側頭,瞧見她醒了,面上揚著淡淡的笑容,瞬間俯下身去柔和的親吻住她的眉心。
倆人的眼睛在瞬間閉上,冷月探出手來深深抱住了他。
「納蘭……「
感慨的喚了聲,聲音帶著顫抖,她抱著他不放手,男子亦撥開她的髮絲,捧住她的臉頰細細的深吻……
「你累嗎?」他問候著,大掌撫上她的臉頰,凌亂的頭髮鋪在床榻上,他以指為她收斂著,然後放到一邊。
冷月挑了眉角,說道:「能不累嗎?一個大活人從我身體裡出來呢……」
「可是本王看你這精神頭不像累的……」他笑著說,一垂頭瞧見冷月貼身的衣服松著扣子,現出裡面一抹紅襟,不禁一笑,搖著頭起了身——
他為她繫著扣子,完全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月兒,累了就睡會。」
「嗯。」冷月點點頭,以手握住他的手,眼中有些急切:「綻兒呢……你看見他了嗎?」
「……」被她這樣一問,他這才想起,忽而抬頭:「方纔只顧著看你了,本王一時間忘了他的存在。」
「……」
冷月的面色驀然變得奇怪了……
「納蘭禛。」她悶悶的喊著,問道,「我是不是生了一個女孩?所以你便沒時間理他了?所以你便連瞧都不想瞧了?」
「你說這是什麼話?」
男子猛地打斷她,一邊為她繫著最靠著領間的扣子,一邊說,「男孩女孩還不都是本王的子嗣?傾冷月本王什麼時候嫌棄過是男是女了?」
「那你怎麼都不看他?」
「……須要本王明說嗎?我不看他,是因為本王還沒看他的娘親!「
「沒有你,哪有他?「
他的眉峰蹙的很緊,強忍著怒氣瞪著她,冷月突然發現,這是她第一次被他這麼大聲的訓斥反而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