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傾冷月,你好嗎?
那一眼,分明是含著縱多的清怨,分明是綿延的冷冽,分明是兩人心底的一個魔。
可是,誰也沒有說話。
一眼萬年。
青骨傘下,她彎身探手,扶起了他。
晴兒鬆開納蘭禛的手臂,逕自拿著另一個傘走了,她知道,此刻兩人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聽著晴兒的腳步聲,納蘭禛身子抖了抖,深呼了兩口氣,他讓自己保持著站立,探眼瞧她。
冷月扶住他,不大的青骨傘,恰好包容了兩人,兩人此刻離的頗近,他將眼眸垂下,眼中竟有點點溫柔。
「阿冷。」他喚著她,面上是淡然的笑容,卻深帶著一抹滿足,抬手為她擦去滿臉的水漬,滿身的溫柔。
冷月將臉一撇,錯開了他的溫柔。
深咬著唇瓣,總是很想抑制住自己的心晴。
「我終於等到了你。」萬分的舒心,傘下的納蘭禛一改往日的性子,若溫潤的翩翩公子,冷月突然有種不適,她只覺,這一刻,他之於她,像個陌生人。
「你等我做什麼?」她問,冷心冷情的神情讓納蘭禛一霎有些怔忡。
深斂眉眼,他忽然搖搖頭,「本王只是想看看你……」
「現在看到了?」
「……阿冷……」
「既然看到了,還請王爺請回吧……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去歇息了。」她說著,將手中的傘遞給他,「外面雨大,還請王爺保重身體。」
「傾冷月——」
不甘心的將她拽回,薄唇緊抿,沾著雨水的眼睫在空中顫動,「跟本王回去好嗎?」
那句疑問,讓冷月全身一顫。
曾經,他說話從來都是肯定句,從不會這般的商量……
「傾冷月……跟本王回去……好嗎?」
冷月淡笑,默默從他手中抽出手臂,側著身子,深深凝望他,她彷彿要看透他的心思,唇邊勾著笑容——
「王爺……既然如此,何必當初呢……」
納蘭禛聽後,深吸了口氣,面色悲涼,「是呀,既然如此,何必當初……」重複著她的話,他將臉龐默默地抬起,望著青骨傘上傘骨,一根根撐起,仿拂這傘骨在撐著他的心。
「咳咳——」
手下一緊,又開始顫動著身子。
「既然如此,何必當初……」不斷重複著,他開始失神的笑。
冷月驀地轉身,似是不願在看到如此情形,清了清嗓子:「王爺還是請回吧。」
她說完,抬步欲走……
雨滴,霎時落滿了她的全身——
便在這時,身後一雙手,緊緊地從背後抱住她!
手臂生硬的力量,從她背脊傳來,彷彿一下子撞碎了她的心,冷月只覺心胸一顫,便有些氣惱的去扳他手——
納蘭禛帶著輕咳,帶著急喘,卻死死不放開。
「傾冷月……你好嗎?綻兒好嗎?」他突然急切的說,彷彿要一股腦的將話全說完,冷月聽到他的問句之後,手上的動作一怔。
大雨下,他將整個身子都貼著她,一張臉埋首在她的脖間——
無盡的顫抖是他身體的冰涼,冷月怔在那裡,心間仿若浸入海水。
納蘭禛的聲音,斷斷續續,拚命地咬著牙,一遍遍問:「傾冷月你好嗎……綻兒好嗎……?」
你好嗎……綻兒好嗎……
她終忍不住,在他身前捏緊了手指——
「你問這些做什麼?你覺得,你還能做什麼?納蘭禛,我問你,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我到底是什麼……」
「是我的妻……阿冷,你是我的妻……」
他也難以自抑的說道,手臂緊緊環住她,「本王怎能捨了你……怎能捨了你……」
「是嗎……」她兀自涼笑,身體一點點垮掉。
雨聲淋淋,微仰著頭,將眼睛閉上,感受雨滴的墜落,身後他的重量一點點壓在她身上,她突然覺得身後的人好似消失了一般。
一閉眼,便是名弈風癡瘋的模樣。
那日,在城樓上,她永遠不會忘記,曾經那樣一個男子,那樣翩翩的男子,竟被折磨成那副模樣。
他心底的痛,只怕是千遍。
而這一切,卻全部源自他……
記得曾經,她同他說過,永遠不要將那些話說出。
她以為,他愛她,會顧慮她的感受。
但是當她醒來的一刻,她才發現,一切全是錯的。
名弈風在她懷中哭泣,那樣一個有淚不輕彈的男子竟然像個孩子般在她懷中哭泣。
那一刻,她恨透了他……
在城樓上,她同他說——怎麼瘋的不是你……怎麼瘋的不是你……
可是他不知道,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眼角滑過淚水,混著雨水慢慢流淌。
終將他的手扳開,再次離開了他——
定了定眉眼,欲抬起眼睫同他說——
然而,她的眼前,陡然出現一抹陰影……他就在此刻,倒在了她的懷中……
名弈風在她懷中哭泣,那樣一個有淚不輕彈的男子竟然像個孩子般在她懷中哭泣。
那一刻,她恨透了他……
在城樓上,她同他說——
怎麼瘋的不是你……
怎麼瘋的不是你……
可是他不知道,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眼角滑過淚水,混著雨水慢慢流淌。
終將他的手扳開,再次離開了他——
定了定眉眼,欲抬起眼睫同他說——
然而,她的眼前,陡然出現一抹陰影……
他就在此刻,倒在了她的懷中……
那一刻,她恨透了他……
在城樓上,她同他說——
怎麼瘋的不是你……
怎麼瘋的不是你……
可是他不知道,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眼角滑過淚水,混著雨水慢慢流淌。
終將他的手扳開,再次離開了他——
定了定眉眼,欲抬起眼睫同他說——
然而,她的眼前,陡然出現一抹陰影……
他就在此刻,倒在了她的懷中……
「納蘭——」
不堪他的重負,雙手使勁攬著他。
冷月震了眉眼,心間一直在顫抖。
當雙手觸及到他身體的一霎那,她幾乎要停止呼吸……
好冰……
他的身體,冰的厲害……
「納蘭……納蘭……你醒醒……」
使勁晃著他,懷中的男子毫無反應。
身體被雨水沖洗著,然他的手卻始終握著她。
怎麼松也鬆不開。
「納蘭——」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探指撫了他的鼻息,微弱的呼吸。
此刻,她瞧見他身前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沖洗的血紅,心下一緊,莫非他受傷了……?
這樣一想,當即解開他的衣襟,露出他的胸膛——
白色的繃帶,綁了全身,整個上身全部被錯綜複雜的包裹起來。
冷月心驚,他的身上……
為何會受傷?
為何……
如此嚴重?
「來人呀——來人——」
驀地對著院中喊道,此刻地她,雙手環抱著他,指節冰涼,五指撫著他的容顏。
那樣令她熟悉的觸感,臉部的線條堅毅清冷,那一雙鳳眼悄然緊閉,薄唇緊抿,微微顫著。
「來人——有人嗎——」
嗓音喊啞了,她只剩下悲傷的慟哭,伏在他的身上,任著漂泊的大雨將兩人淋濕。
到底是為何恨,又到底為何心痛?
兩人之間,為何要落到如此?
為何又要,彼此生隔閡?
愛與愛之間,難道真的隔著恨嗎……
她不懂,已經完全不懂了。
此時,耳邊有水聲濺濺的聲音……
她驀地睜大了雙眼,朝著四周看去——
從院中突然湧出的僕人,每人手中拿著傘,幾乎帶著訝然來到她周圍。
他們立刻蹲下,瞧了眼冷月,又瞧了眼納蘭禛,頓時慌了。
「夫人……是夫人。」
「夫人……你怎麼了?」
「天哪,王爺……怎麼傷的這麼重?」
「傷勢這麼重竟然還淋了雨……」
雜亂的聲音在四周響起。
冷月神情有些恍惚。
瞧著那些人將納蘭禛抬起,瞧著他們將自己扶起來——
眼眉一動,她快步追上他們,深看了眼納蘭禛,
「我……我跟你們陪著他……」
「不行。」
晴兒突然說,
「夫人,你現在不比常人,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腹中的孩兒想……」
晴兒的話,讓她沉默。
緊張了半晌之後,她垂下眼眸,
「好,我去休息……但是,你們一定要去找大夫……」
「嗯,夫人放心吧。」
晴兒便扶著冷月慢慢走回她的房間。
一路上,為她打著傘,瞧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間不住歎氣。
她在後面說,「夫人,真沒見過你同王爺這樣的夫妻。」
「為什麼……」
「呵……你們倆呀,就是都太傲了……誰也不想順下心來,將心中的事情講明白,可是夫人,你們既然夫妻,我家鄉都說,夫妻就是修的百年的渡,你們倆前生,定是有緣的……所以,有什麼事情,是說不開,想不開的呢……王爺對你這樣好,他是真的將你當成了他的妻子,婢子聽說,王爺從未取過什麼小妾什麼的,他這樣一心為你,你又為什麼,要折磨他呢?」
「為什麼要折磨他……」
她也在心裡問著自己。
為什麼,要互相折磨……
為什麼……
「嗯,夫人……你看,婢子跟著你似乎並沒有多長時間,就已經知道了,你們倆之間的事情,說起來,夫人,你的小手手指上,定是有根紅線的……」
「嗯?」
她突然將頭回過,望向她。
此刻,婢女在雨中伸出自己的小手手指,笑嘻嘻地晃了晃,「夫人,聽家鄉人說,只有兩個互相相愛的人,才會有真正的姻緣紅線哦……」
「……」
聽完此,她低頭瞧著自己的手指。
瘦削的手指,伸在空中,在雨中輕輕晃動。
此刻,晴兒的聲音還在繼續:「夫人,你看,你一動,那邊王爺也一定會動的……你們之間,定有根線連著……這叫,莫失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