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不言心中傷
昨晚的事情,我同你說的很清楚,而你,竟然選擇了無視……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挺好。」
小聲說著,瞧見納蘭禛抬手撫上她的髮絲,站起身子,便將她的身子扳到後面——
背對著他,男子走到梳妝的檯子上拿起一柄木梳,掬起她滿頭的髮絲放在手心,細心的梳著……
冷月抿著唇,任憑他做著這些。
雖然他現在只有一隻手,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感到費力,反而頗有心得的梳著。
原來凌亂的髮絲被他梳順,全部攏在一起。
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條青色的髮帶,為她綁上。
那樣淡的顏色,襯托著她的臉龐格外的素淨。
冷月回轉頭,瞧著他,男子瞳孔一縮,傾身吻上她的眉心。
「阿冷,吃早膳吧。」
他說著,走到桌前坐下,等候著她。
冷月還沒穿上衣服,紅色褻衣襯托著她的肌膚如雪。
納蘭禛肆無忌憚的瞧著,眼中含著笑意,「你若在不下來,本王便去抱你。」
「好了,知道了。」
悶悶答道,隨便拿起一件衣衫便穿上,然後穿鞋下了床,隨即在一旁洗漱著。
這期間,他一直從後面望著她,眼眸一霎不霎。
冷月只覺得芒刺在背,頓時回過身,嗔道:「納蘭禛,不准看我!」
「好。」
帶笑答著,然而眼神一直沒有挪開。
冷月抬起手,揚起一潑水朝著他身上灑去——
點點水珠,像極了漫天散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衣上,那淡泊的青色染上水珠,更加暈染。
他的笑,像極了毒藥,讓她無法自拔。
回過身,用了最快的速度昨晚這一切,拿起布子擦拭著臉,然後來到他身邊——
在一旁坐下,納蘭禛起身打開了正對的窗扇,風夾雜著陽光全部落在兩人身上,他同她便挨著用膳。
用筷子挑了幾下,什麼都沒挑起,然後放下。
納蘭禛一瞧,蹙眉:「不合胃口?」
「昨晚……怕是吃的油了……」
「那你喝這湯吧。」
他將放在眼前的清湯推給她,用勺子挑了挑:「給你補身用最好,全是些上好的藥材。」
「不喝。」
她皺了眉,「我可不想長胖。」
「傾冷月,這由不得你。」
他說完,端起那湯,為她舀了舀,輕吹了幾口,當即放在她的唇邊——
冷月低頭睨了幾眼,終張開口喝了。
納蘭禛便這樣餵著她,一口口的將湯喝完。
末了,他拿起布子為她擦拭著。
這樣的溫柔,好像在為昨晚的事情道歉,倆人都沒說,然而他們卻都將之隱藏在心裡。
直到用完了早膳,她這才穿上男人的衣衫預備走出去——
「阿冷。」
他拉住她,身子在後面抵著,「今天,你哪裡都不用去了,留在家中陪我。」
「你這麼大人了,還用我陪嗎?」
不覺好笑,諷刺著他。
看到他竟一副可憐的樣子,揚著臉,摁著自己的傷口:「本王需要你的陪。」
猛地推開他,冷血的朝外走。
手放在門邊,做了個拉門的動作,又回頭瞧他一眼。
他的雙眼卻緊緊盯著她的手。
正納悶,納蘭禛回身走進房中,從抽屜裡找到一瓶傷藥,擒過她的手,便放在自己懷中。
清涼的藥膏抹上,他低著眉,問道:「怎麼弄的?」
冷月這才瞧見自己的手背上竟有一道小小的劃痕。
但是十分的淺,不仔細瞧,根本瞧不見。
他將她拉到一旁的凳子上,指腹輕輕的揉摁著,一邊問著:「疼嗎?」
搖搖頭,乖順的任著他這般,。
此時的納蘭禛,脫去了往日的脾性,週身包裹著平和。
瞧的久了,眼角有些乾澀,便側過臉來望著一旁。
為她上好藥,又掏出他隨身攜帶的絲帕,包紮好。
冷月用餘光瞧見那帕子上的一角繡著的禛字,一時間怔了神。
思緒再次回到同他見面的那天晚上,他也將繡著這樣字跡的銀袋,放到她的手中。
忙將手抽出,晃了晃手腕,指著外面:「那就陪你一天。」
「嗯。」
納蘭禛驀然綻開笑容,探身將她抱住,頭抵在她的肩上:「本王在外面等你。」
「嗯。」
答應著,瞧見納蘭禛起身走了,望著他的背影,她的唇角驟然綻開一抹笑。
半晌之後,當她拉開房門,卻瞧見納蘭禛已經叫人支好了一個小桌,上面擺了些乾果糕點,他在那裡做茶,行雲流水間透著一股淡淡的平和之氣。
手一伸,示意她在一旁做好,隨後為她斟上一杯他泡的茶。
清新入口,只覺胸口頓時開了,那些堵在心間的濁氣慢慢消散。
閉上眼,復又睜開,在看這院中所有,都像變了一個樣子。
男子笑了,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腰間。
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棋盤,眉峰一動,「對弈一局?」
「好。」
倆個拾起黑子同白子,依次放入棋筒裡,冷月撫著那形若白玉的棋子,只覺手心沁涼,她執白,他執黑,倆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每每到這時候,她便覺得,雖然這樣的平淡,但是同他這樣對坐著,反而讓她安心。
抬手下入棋局中,而她同他的廝殺,卻在棋盤上上演。
不時品嚐著糕點同乾果,時而傳來淡淡的笑意,同他下棋,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王妃,本王可是讓了你好幾步。」
他含笑說道,冷月嗤了一聲,為自己的輸而感到很不愉快。
那般自信的樣子,當真讓她有些煩躁。
便放下棋子,臉上帶著笑容,「我們,來玩大點的可好?」
「怎麼說?」
「自然是賭銀,要麼,賭物也行。」
納蘭禛沉默片刻,抬頭:「本王要賭你。」
「……」
臉色驟然一紅,「不行。」
「為何?那規定,卻是你定的。」
他笑著,探手拉住冷月的手,「月兒,本王什麼也不要,只要你。」
半晌之後,她點了頭。
暗自下了決心,這次一定要贏。
重新的棋局,她比上一次來勢還有凶,一舉挫擊他的銳氣。
納蘭禛被她逼得,形勢不妙。
便在她暗自慶幸,享受勝利之時,卻聽見男子淡淡的應了聲:「八殿下怎麼有空前來?」
心中一驚,忙抬起了頭——
滿院的風,吹著樹上的紅絲帶。
入目的除卻男子魅惑的眼眸,再無其他。
他微笑的望著她,手中的棋子一抖,差點掉落。
眼中帶著嗔怒,「納蘭禛,你騙我?!」
「阿冷,你輸了。」
他心滿意足的望著她,眼眸瞧了瞧棋盤,側身擺出一副慵懶的樣子。
冷月這才低頭,卻瞧見一枚黑子鶴立雞群,那樣扎眼的放在那裡。
然而,卻讓她輸的很慘。
手指握拳,咬牙切齒:「你使詐!」
「兵不厭詐。」
男子一邊撿著她的白子,一邊淡淡的說:「結果,才是最好的證明。」
那樣一招直闖虎穴,讓她的心間一凜。
心中的火壓了在壓,卻沒有瞧見他已經站起走到她身邊——
粗糙的手掌握上她的雙肩,從外緊緊扣住。
淡淡的龍涎香傳入鼻間,他的呼吸垂在發間,冷月側偏著頭,抬眸瞧他——
那樣的眉眼,淡然且柔和,斜斜的射下來,瞳孔深遠,彷彿世間萬物在他的眼中,皆是幻影。
納蘭禛細眉瞧她,手指摩挲著她的衣料,蟬翼的薄唇一抿,似乎要同她說些什麼。
然而,卻什麼都沒有。
風聲颯颯,撩起兩人的衣袂,在空中飛舞交纏,冷月斂眉,下意識的眨了眨眼。
不耐的打破兩人的平靜,將身子一側,便從他的手中脫出,笑睨著他:
「納蘭,你要怎樣?」
那樣的桀驁不馴,像極了草原上奔馳的野馬,帶著些爽氣,他收緊眼瞳瞧了幾分,勾唇:「你輸了。」
「我知道。」
「不該履行承諾嗎?」
納蘭禛反問,樣子極其慵懶,「本王可知曉你是一個守信之人。」
「你使詐,算什麼?這局根本就不作數!」
「阿冷,我們賭約之前,你也沒有要求,不准使詐。」
說著,便傾下身子
靠近她,一邊溫柔的為她撫發,一邊側首問著:「你說是不是?」
輕悄的聲音,有些瘙癢,讓她不自然蹙眉,偏離他,不讓他靠近。
納蘭禛的髮絲垂在她的脖間,不小心刺進去,扎的她臉紅幾分。
心血上升,她因為他這樣的碰觸而不安。
彷彿身下有無數根鋼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此刻,身後人像是感受到了,便用手攬住她的脖頸,雙唇貼近:「月兒,你我的賭約,是你。」
「……」
她不答話,淡淡的冷笑幾分。
「勝之不武,不是君子所為。」
譏諷著,她將身子坐得筆直。
納蘭禛在後一聽,哦了一聲,隨即笑道:「本王軟飯吃慣了,還真忘了什麼君子所為。」
「你——」
獨自氣的她側臉,卻擦上了他的唇瓣,帶著絲絲血色的唇,像冰天裡的薔薇。
那上揚的唇角,自信的眼眉,她細細盯了半晌,知曉也是對牛彈琴,便氣鼓鼓的轉過身。
閉上眼,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既然如此,隨你。」
倔強的容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在後瞧著,雙瞳變了顏色,唇邊的笑容更加開了,探手撫上她的額心,輕輕觸摸。
冰冰涼涼的觸感,從眉心一路撫到太陽穴,然後輕輕的在那裡停住,為她揉著。
一下下,彷彿要為她除去諸多煩惱,大小適合的力道,讓冷月眼眸一睜——
惶惶的望著他,高大的身軀為她遮住一片刺眼,他戲謔的聲音也傳來:
「一副要赴死的樣子,本王有這麼可怕嗎?」
「誰知道你會想出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