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說出口的道歉
「只要你承認!」
「……」聽著小歡嗚嗚的哭聲,冷月心中做著抉擇,她本不想承認,何耐讓納蘭禛瞧見了那枚鮫珠戒指,那個只屬於她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又怎麼會有第二個?」
她的行為完全引起了納蘭禛的怒氣,而她也知道,這個男人在發怒的情況下,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的……
終歎了一口氣,她隔了半秒之後,低低的喊道:「納蘭……放了她。」
聽到她的那句喚,納蘭禛的手指一鬆,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暖意。
傾冷月,你終於,喚出了我的名字……
屋內充滿了小歡害怕的哭聲……
女童被納蘭禛舉在半空中,雙腿拚命的掙扎。
冷月上前一步,正面對上他的眼睛:「納蘭禛!我叫你放了她!」
「為什麼要易容?」
他問道,冷月心下一沉,將眼眸垂下:「這不是易容……」
「呵……傾冷月,你真的,這般不願見我?」
「……」
「你先放了她,我們的事情,與她無關。」
「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善人。」
「你放了她,我同你走。」
冷月咬牙,她瞧見小歡痛苦的樣子,遂閉上眼重複了自己的話:「我跟你走。」
「……」
納蘭禛此刻聽她說,心裡反倒不痛快,只因他看見了冷月眼中那種無奈同反抗。
她不是自願的,她是被逼迫的。
現在,在她心裡,他定成了那種霸道之人,為了讓她承認,而不惜傷害無辜人的性命。
納蘭禛手勁一鬆,眼眸一緊,他將小歡放到了地上。
冷月忙抱住那個孩子,臉上露出笑容:「沒事了,沒事了。」
孩子撲在她的懷中,不停的哭著。
屋外,隋介使勁的砸門。
只因為納蘭禛將門反鎖上了,男子不停的喊著小歡的名字。
冷月知道,自己已經為他們帶來了困擾。
她很平靜的抬頭,望上他的眼睛:「你我的事情,我不想波及他們。」
「……嗯。」
納蘭禛應了,看著冷月走到門前,打開了門鎖,隋介慌忙衝進來,望了望她,又望了望站在不遠處的納蘭禛。
冷月此刻莞爾:「隋先生,我感謝你這些時日對月兒的照顧,我們,若是有緣分,會再相見的。」
「你——」
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
「隋先生,月兒,先告辭了。」
冷月不想同他多說,將小歡放到他的懷中。
此刻她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封信箋,「隋先生……若是八殿下回來時,請你將這封信交給他……告訴他,珍惜眼前人。」
「……」
隋介接過信,攬著小歡的身子。
冷月同他交代完這些之後,便轉過身,望了納蘭禛一眼。
她沒有多說什麼,便朝著外面走去。
男子隨後。
經過隋介時,他在他身上停留了半晌。
「先生,月姐姐同那個壞人去哪裡?」
小歡探出頭來,帶著淚痕的眼睛,不解的問。
「嗯……回家吧。」
隋介望著冷月的背影,同她相處的一個月時間了,雖然不長,但是她現在走了,他的心裡,卻有些空落了……
而方纔,自己竟然告訴了她名字……
「冷姑娘!」
他衝著她喊道,冷月此刻正欲翻身上馬,側過身來,望著他。
「呵……下次再見,冷姑娘可以不用喊我一聲先生了……」
冷月坐在馬上,尋思了會,「錦之?」
「嗯……」
倆人相視而笑,冷月緊握了韁繩,衝著隋介拱手道別,「錦之兄,後會有期。」
好。
隋錦之在心中說道。
這個女子,竟然以兄長之禮喚他,這樣說,是不是可以代表了,他在她心中,已然成了家人?
納蘭禛立於馬前,望著冷月同他之間的默契,並沒有阻止。
他只是很平靜的等候著她同他道別完之後,自己也上了馬……
他再次坐在了她的身後。
伸出手臂,將她環上,冷月面容冰冷,一心望著前方。
馬聲悠揚,倆人便在這樣雪花飄飛的天氣中,絕塵而去……
男子硬朗的身軀,為她遮擋了一世的風霜。
去往帝都的路上,她沉默的,不似一個活人。
身後他的氣息,似有似無的傳來,冷月平靜的嚇人,她不鬧,也不笑,口中時不時呼出白汽,仰頭望著滿天的飄雪……
一世純白,滿目蒼茫,納蘭禛在後,終忍不住了:「阿冷。」
他喚她,亦如以往,彷彿倆人之間從沒有什麼隔膜,從沒有什麼不爽。
冷月的眼睫上沾上雪珠,一眨眼,便能用餘光瞧見,她聽著那句喚,唇邊,扯出一絲笑——
「納蘭,我不是你的阿冷。」
言語堅定,冷月只覺眼前一片白霧:「自從你將我放在那黑暗的屋中時,我便不是了……」
「……」
身後的人全身一僵,低著頭,他無法說什麼,只望著冷月的髮絲。
「納蘭,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般的相信你嗎?」
「只因……你值得。」
冷月笑著,自顧說著:「雖然當初我對你並不友好,甚至是利用你,但是,當你說我們的家時,我會動容,當你為了我而跳入那寒池時,我會心動……當你在從身後抱住我時,我會感到溫暖……納蘭……你對我做了那麼那麼多的事情,就算是傷害,我依然都沒有真正的怪你,只是……你錯了,當你將我親自鎖在那鐵床上的時候,我便知道,你錯了……納蘭,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即使今日同你回去,即使在同你過以往的日子,我的話,仍未改變,你是你,我是我……」
「夠了。」
納蘭禛在身後驀然打斷了她的話,十指緊捏了韁繩。
他冰冷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冷月聽了他的話,並不說了,但是她的心,早已表明了態度。
就算回去又怎樣,就算每日朝夕相處又怎樣……
我的心不在為你而溫暖,我的情,也不會放在你身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便是你和我。
「傾冷月……」
他微吐了一口氣,方纔她的話壓的他的心中如千斤重,他很理智,理智到就算她說出了那樣的話,他也要死守那個秘密,既然自己一開始便做錯了,那麼,便那樣錯下去吧……
「傾冷月……」
納蘭禛什麼話也不說,只喚著她的名字。
冷月靠著他的身體,閉上眼,聽著他將自己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半晌之後,他的手臂,在後面抱住她。
「對不起。」
這句道歉,還是讓他說出了口。
那日,他在心裡對她說了千遍,而今,終於正大光明的,對她說出。
「對不起……」
兩人到達帝都的城門邊時,整個西凜,已經被雪覆蓋了……
兩旁的枯樹被雪壓了枝頭,西凜的守衛兀自裹著厚厚的棉衣,身上穿著盔甲。
他們一動不動的站在雪中,風雪迷了他們的眼睛。
納蘭禛的馬匹邁著平穩的步子,在向前踱著。
納蘭禛從腰間掏出一枚腰令,給兩邊守衛看去,他們便單膝跪下,喊著:王爺。
進了城,城門大關。
一眼望去,西凜的主街上,寥寥幾人,所有的店舖都關了門,只餘幾個為了生活的攤鋪,還在風雪中死撐著。
納蘭禛方纔的對不起還在冷月耳中迴盪,心裡雖然聽到之後會覺得很悲傷,但是她的心,不會像曾經那般,動了。
「納蘭,停下來。」
她同他說著。
身後的男子望著她,不解她為何要這般說。
「既然到了帝都,我便自己走回去好了……你放心,我不會跑了……但是,請你離開。」
「傾冷月。」
男子顯然一霎間來了怒氣,聲音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
「請你停下來……」
她忍耐著說,「我真的,不願看見你。」
話還未說完,納蘭禛的馬,陡然停下——
冷月迫不及待的脫離了他的懷抱,自己下去。
白色的靴子踩著雪,吱吱呀呀的直響。
她將身上的裘氅裹緊,髮絲飛揚,朝前走著……
納蘭禛在後,高坐在馬上,瞧著她瘦弱的背影,唇瓣一抿,自己也兀自下了馬。
牽著馬韁,他跟在她的身後,五米的距離。
冷月回頭瞧,男子依然跟著。
倆人的腳印便留在這條蕭條的大街上,一深一淺。
背後有一雙眼睛,直讓冷月全身的不自在。
但她又不想同他說話,一句話,也不想說。
倆人便這樣走了陣,前面的街角處是個拐角。
冷月低著頭,悶悶的轉過去——
「吁——」
便在這時,一聲馬的嘶鳴,一聲厲耳的尖叫,冷月抬起了匆促的頭,眼前頓時只留下倆個巨大的馬蹄印,反應迅速的她,不禁快速朝著一邊倒去,誰料,她還未行動,自己的身子,已經被一個人抱住——
倆人擦在地上,滾了幾下,終撞在一邊的牆壁上。
冷月沾了滿臉的雪,髮絲凌亂。
她睜開了眼,此時便有一個聲音響徹整個大街——
「走路不長眼嗎!沒撞死你們便是好的!」
那個罵罵咧咧的聲音持續上升,彷彿整個天空都是。
她一陣頭暈,撐起身子。
入眼的,便是納蘭禛側身在牆邊的身影。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副蹙眉的樣子。
冷月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焦急,只是淡淡的說:「我自己可以躲開。」
「呵……是本王……多管閒事。」
納蘭禛自嘲的笑著,手指緊了緊,那胸口的傷本來包紮好了,如今卻裂開了。
「知道便好。」
她說完,也不扶他,自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亂雪,踱了踱腳,轉身便走……
「傾冷月。」
自己的衣襟被他捉住,冷月蹙眉,「什麼事?」
「就算你我不相干,便是扶我起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