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遲來的重逢
她蹲了會,卻突然聽見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小歡驚詫,回頭望去——
是一個很漂亮的……大哥哥。
他衣著華貴,氣質不凡,小歡心想,除了名弈風之外,無人能同他媲美。
那個大哥哥的眼睛,帶著魔力。
彷彿被他瞧一眼,便會被攝去心魂。
小歡方想喊出身,此刻隋介突然很正式的對冷月說道:「隋錦之……這是我的真名……」
冷月怔住了。
她望著隋介的面容……
男子驀然對她一笑。
卻全數落到了納蘭禛的眼中——
「傾冷月。
他的聲線平穩而沙啞,似乎喉間堵著什麼東西,急於想發洩出來。
冷月同隋介同時側了頭,瞧見納蘭禛站在初雪之中,宛若一尊雕像,四周飄飄揚揚的雪花,冷月忽然發現,天空竟然開始飄了雪花。
西凜的冬季,原來這般的冷。
倆人的目光對視,冷月瞧見納蘭禛的眼中含著滄桑,他瞧著她的眸子平靜如水,但卻這般肯定的喊出她的名字……
冷月忙反應過來,便蹙了眉。
「這位公子……你找誰?」
她這般問他,只讓納蘭禛一笑。
其實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面前這個仿若冬日寒梅的女子,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同她相遇在街上,見到她被人推,自己便很自然的去扶她,她的身形很像冷月,便是連眼眸的顏色,也像她……他回去之後讓趙七去查,自己便坐在書房中等,那種不確定的紊亂,從不曾在自己身上出現過,然而,還有一個困擾,從始至終便環繞著他。
便是冷月的面容。
心裡曾想過,她易了容。
每想到此時,他的心就會問自己:傾冷月,你便是這般的不想見我嗎?
改變了容貌,甚至裝作失意,你的這般,讓我……很……心疼。
是了,是心疼。
而此時,她依然堅持著自己,問著他,你是誰?
「我找你。」邊說著,邊走上前,眼眸斜睨了隋介一眼,絲毫不把他放在心上:「我來找你。」
冷月在心中涼涼的一笑,面上依然是迷惑的表情:「公子同我並不曾相識,找我做什麼?」
「不相識嗎?那可否請姑娘告訴我你的名字?」
「……」冷月頓時啞口,便在這時,身邊的隋介探出手來拉了她的手臂,自己則側身擋住了冷月,笑意噙噙的說:「不知這位公子找賤內何事?」
賤內。
冷月在後面望著隋介的肩背,他竟然如此配合著她……
「賤內?」納蘭禛琢磨著這個詞語,眼中嘲諷,他此時側身瞧見了小歡,遂挑眉:「這樣說……這個小女童,是你們的……」
「侄女。」隋介忙打斷他的話,「我同我的妻子剛成婚不久,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孩子?呵……不過,也不遠了。」
納蘭禛緊握了手指。
隋介低下頭,很曖昧的問向冷月:「你說是不是……娘子?」
「……嗯。」冷月垂眸點頭,將目光從納蘭禛身邊撤走,她停頓了半晌,便對著納蘭禛很恭敬的說:「想是公子找錯人了……那日你在街上問我的那個,我便不知,不是嗎?」
「……這樣嗎?」納蘭禛的腳步停在原地,遂向後退了幾步,他望了望小歡,又瞧了瞧冷月,「那可否請姑娘,告訴納蘭姓名?」
「……忘憂。」她手心滲出一層汗,脫口出這個名字。
既然名弈風希望一世貪歡,那麼,她便鎖情忘憂吧……
「這倒真是個好名字。」納蘭禛點著頭,這時他探出一隻手來,手掌攤開,此時在他的手心處,赫然多出幾顆種子。
「既然是我認錯了,便向姑娘道歉,只是,那日瞧見姑娘對這個花的種子十分的上心,而今來,只是想送給姑娘幾顆種子……」
納蘭禛的手掌乾淨而乾燥,那幾個不起眼的種子便散在他的掌心處,冷月望了一眼,唇瓣開始顫抖。
「其實,同姑娘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姑娘長的,很像在下的妻子,而這種子,在下的妻子,也十分的喜歡,她還曾給它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相思……呵……我來這裡,本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找尋我的妻子……而剛好,冒犯了姑娘。」
隋介聽了半晌,大概聽出了意思,他蹙緊了眉,側身望著冷月……
女子的表情很淡,只是唇邊有悲傷的笑。
納蘭禛此時一步步走到冷月身邊,凝視著她:「納蘭,便將這幾粒相思,贈給姑娘……」
冷月沒有伸出手來。
她甚至,很厭煩的推開!
「公子誤會了,我不曾喜歡這種種子!」忙將身子轉過去,不讓自己的眼眸洩露自己的心事,納蘭禛的手被打掉,幾粒種子便像珍珠般落在了地上,瞬間,灑落在那泥土裡……
納蘭禛蹙眉,竟然不顧一切的,去撿它。
一粒粒,他不顧身上的塵土,將它們再次放入自己的手中,此時,透出涼薄的話語:「也許,姑娘說的對,本沒有什麼人,喜歡它……」
曾經給予傷害的,還怎麼要求它能完整?
倆人僵著,冷月雖然背過身,但是瞧見納蘭禛這般蹲在自己的面前,她只覺得胸口一陣沉悶,想了想,不能讓他瞧見自己情蠱發作的樣子!
她揪住了隋介的手臂,抬頭用眼眸對著他說了一聲謝謝。
急忙轉身,她走到小歡附近,便朝著屋內跑去,小歡不明所以,便也跟了過去……
隋介忙替著她撒著謊:「實在抱歉,賤內近幾日方有了身孕,孕吐的厲害……」
納蘭禛站起身,凜然的望著她的背影,消失。
有身孕……
呵……
冷月跑回屋中,便尋了一塊布捂上自己的唇瓣,此刻,小歡跟著進來,探著腦袋望她,冷月為了不讓小歡瞧見布子上的血,便側偏了身。
「月姐姐?」小歡對著她問,冷月擦拭了唇瓣,轉過身去,將小歡拉近,「小歡,答應姐姐一件事。」
「嗯……」
「待會,不可喚我月姐姐,要叫我嬸嬸……」
「嬸……嬸……?」小歡偏著頭,對於這個新稱呼,她只有一剎的疑惑,隨即滿面充滿了新奇……
猛地點頭,「嗯……小歡知道了!」
在女童心中,這就像遇到了一個新的玩具,她甚至,很期待這般的叫她。
納蘭禛站在外面,透過那窗扇,只瞧見一抹模糊的身影。
他望著那身影在屋中站著,又望見她起了身。
從這個方向看去,她,更像冷月。
男子垂眸,掃了下地上的泥土,他的眼睫晃動,便在此時,他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
那個東西,藏在泥土裡面,若是不仔細,便會瞧不到。
他彎下了身子,挑起一旁的木棍,撥開那層遮擋它的泥土……
東西暴露出來,納蘭禛只挑眉瞧了半晌,遂瞳孔收緊,他驀然探手,將那東西,拿起,套在自己的手指之中……
四周,雪花飛揚,那個東西卻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中,閃著奪目的光芒。
是個……鮫珠。
他的唇邊,勾上一抹笑容。
將那枚戒指,攥緊,收在手中。
隨即,便大步的,朝著那竹屋中走去——
「你做什麼!」隋介閃到他面前,擋住了他!
「讓開!」納蘭禛此刻滿面的戾氣,他目光冰冷的望了隋介一眼,手掌微抬,便從中生出一陣掌風,打在隋介身上,那個男子顯然不會武功,被他所傷,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納蘭禛踏進了那屋子,只用掌力,便將門轟的關上!
很霸道的武功……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
此刻聽到那門彭的一聲響,當下便站了起來!
她驚詫的瞧著納蘭禛站在門邊,全身的冰凜之氣,無處發洩。
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站直了身子,生氣的說道:「公子怎麼可以隨便闖入別人的居室?」
「本王問你,你是傾冷月嗎?」他雙手負在後面,眼中冰冷,只望著她。
「公子方才不是我問過了?」
「我要你在答一遍!這次……看著我的眼睛!你,是不是傾冷月!」
陡然的震怒,讓冷月懷中的小歡嚇的哆哆嗦嗦的閃進冷月懷中。
冷月抿了唇,搖頭:「不是。」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納蘭禛此刻來到她身邊,低下眼眸,他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墨洗。
「不是。」
依然堅持著她的說法,她收緊了抱住小歡的臂膀。
「那我問你,這個,是什麼?」他抬起了手,此時一個東西倏地從手中掉出,上面還栓著紅色的繩子,那東西晃在冷月眼前,明明亮亮的,那個鮫珠戒指,此刻從他的手中掉出,將冷月的所有心性,全布提了出來!
她本想下意識的撫上脖頸,但是她拒絕了自己這個動作,挺住了腰板:「這個是什麼,我不知。」
「傾冷月!你還不準備承認?」
「公子……認錯人了……我的名字,是……忘憂……」
「傾冷月!你便想將我逼瘋是嗎!換了張臉,換了姓名,你還想換什麼?記憶嗎?如果可以,你是不是準備徹底將我納蘭禛三個字從你的腦子中剜去?」
冷月被他猛然捉住了雙肩,十指緊扣,他恨不得全部嵌進她的肉中,這樣的疼痛,讓她的眉心緊蹙,但是並沒有被他制服……
張開雙臂,打掉了他的手,眼含厭惡:「請公子自重!」
「……」納蘭禛站在原地,只將那枚鮫珠戒指,彭的一下,摔在地上!
他的心性,被她挑了極限!
也不在逼問她,只是瞬間執起那站在倆人中間的小歡,單手便扣住了她的脖子,他眼中殺氣一片,凝視著她:「傾冷月,你若不承認,我便將她,掐死!」
小歡被納蘭禛這個動作嚇得驀然哭了起來——
「嬸嬸……小歡怕……小歡怕……」
「你放開她!」冷月握緊了拳頭,同他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