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誰都無法阻止我將她帶走2
從身體裡長出的,形若一條長蛇般,蜿蜒的直至自己的脈搏處……
手腕有些微的顫抖,他睜大了雙眸,猛地衝著外面喊道——
「慕容長卿!」
門彭的一聲推開了,長卿立於門邊,睨著他。
名弈風抿了抿雙唇,幾乎迫不及待的,對著他喊道:「現在便給我去查納蘭禛所在之處!越快越好……」
長卿立在門邊待了會,眼眸不自主的瞧了眼夏槿,卻見女子臉色煞白,身體顫顫發抖。
他心痛半晌,只好慢慢走下。
待到長卿一走,名弈風便處於極度的暴躁之中。
望著窗外半晌,男子猛地舉起平放的彩釉方瓶,砸到了地上!
夏槿心一顫,再也不敢言語……
一地的碎瓷,屋內燭火搖曳,名弈風負手站在窗前,十指緊捏,發出錚錚的響聲。
夏槿望著他的背影,顯得那麼不安,猶豫了下,她還是站起身來走到了他的身後。
「風……」手指搭在他的肩上,擔憂的睨著他,名弈風斜眸微瞟,瞧見夏槿的手之後將身體一側,離開了她。
女子的手瞬間僵硬,面帶憂愁的臉上傷痛不已,她驀地轉過身,手捂上臉頰顫聲哭泣。
「你還是不原諒我……」哭著說,名弈風一笑,「阿槿,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原諒,便能復合心中的傷痛的。」
「我對你的感情,對你期望,都在那一日你離我而去時,隨風而去了……阿槿,它早已經找不回來了,你知曉嗎?」
「……既然如此,為何要重新見我?為何要讓我見到你!」
名弈風微歎了口氣,隨即旋身:「阿槿,還不明白嗎?長卿他對你的感情?我只是不想,不想駁了他的希望。」
「慕容……侍衛?」
夏槿鎖眉,思緒飄到長卿身上,雖然他是從小便跟著名弈風,但是她從來沒有注意過他,他總是像個影子般,在名弈風的身後,不言語,沒有過多的表情,夏槿從來沒有過多的,關注過他。
女子不再說話,眼淚依然在流,幽怨的望了他一眼,卻見他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窗外,似在等候著……什麼消息……
這樣焦躁的弈風,在她的印象中,從來沒有。
一直在等候著,須臾之後,慕容長卿猛地推開了門,一身風塵的站在那裡,名弈風突地從凳上站起,望著他。
「四王爺現在他的行館中,聽聞幾日前,他腿疾再犯,便一直在那裡療養。」
「傾冷月在那裡嗎?」
「……在。」
長卿咬著牙,不願說出,他討厭冷月,極其的厭惡,自從她出現之後,主子的臉上,便不再平靜。
「長卿,備馬!」名弈風瞇上雙眼,一刻不待的走出去,夏槿似乎感到了什麼,忙拉住他的手,眼眸中僅剩下的乞求:「風……你不要走。」
「阿槿,對不起。」
「風……」
「你放手吧。」
他驀然轉過身,眼角有一抹不忍:「阿槿,曾經……我真的很愛你……」
「風……我要的是現在……」夏槿哭倒在他身後,緊緊攥住他衣袂,咬了咬牙,「你……不要丟下我。」
「長卿,我們走。」名弈風冷漠的抬眼說,鬆開了夏槿的手,他回過身去,垂眸瞧著女子低低哭泣的樣子,不禁蹙眉,彎下身去抬起她的下頷,憐惜的親吻上她的眉心……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就算我負了你……槿兒,從此後,不要為我再哭泣了,我不值得你這般……」
「不——不——」
夏槿拼盡全力挽留著他,名弈風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扳開,遂從長卿身邊走過
——
「你留下來陪她吧。」
他不讓他跟著去,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男子消失在夜色中,長卿握著手中的佩劍,使勁的壓抑自己……
他發誓,終有一日,他會親手殺了傾冷月……決不能讓這個女子,活在世上!
兩人共處的屋中,納蘭禛抱著她的身體,臉上陰晴不定。
整個肩部都是她的血,觸目驚心的顏色讓男子瞬間清醒,兩人歡愛後的痕跡留在床榻上,然而他此刻卻無法去關注這些。
「月兒?」喃喃的喚著,手指探向她的鼻息,蹙上了眉心,微弱的氣息,她的臉色煞白,蜷著身子,緊緊靠著他。
「納蘭……我好難受。」失去了平日的倔強,如今的她虛弱的猶如一隻小貓,手臂攬著他,半睜著眼睛望著他。
「你會沒事的。」男子擦拭著染在眼角的血跡,將兩人的衣衫裹在她的身上,「傾冷月,拿出你平日的風姿來,你是我的王妃,我納蘭禛的王妃,受一生的福澤……」
「呵……你在胡說什麼……」
冷月聽著,心中一暖,扯出一絲微弱的笑,卻再次的心口一窒。
絞痛傳來,她呻吟一聲,痛苦的趴在他懷中。
納蘭禛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卻又想起之前曾多次看到她這般情景,心生疑問,「告訴我,為何會這樣?你的身體,到底隱瞞了什麼?」
「……」冷月搖搖頭,「納蘭禛……不要問了,即使你知道了,也無濟於事。」
她笑了笑,遂眼眸深諳,想起那日名弈風對她說的話,呵……以為這輩子永遠不會解開那情蠱,不想,卻是這樣快……
他說,可以救她……他說……用身體。
冷月咬著牙,放棄了這樣的決定。
同納蘭禛的歡愛已經對不起九夜了,若是再為了自己能活便委身於名弈風,那對於九夜,便是天大的不公。
少年純淨的眼眸,不想看到他為了自己,而變得黯淡。
此刻,那外面便響起了值守的呼喊。
納蘭禛凜冽的眉,他躊躇片刻之後便套上了自己的衣衫,樣貌慵懶的起了身。
方一打開門,卻有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毫不留情的架上了他的肩膀……
微抬眸,卻瞧見白衣的男子揚著怒意,瞧著他:「納蘭禛!你真該死!」
「八殿下,夜深人靜,你擅闖本王的私人行宅,如今又以長劍相逼,所為何事?」
「來取人的!」
名弈風說著,便將頭朝著屋內探去,他先是瞧見了那滿榻的血,雙唇緊抿,以劍挑上納蘭禛的喉間,毫不猶豫的進了屋……
從他身邊擦肩,納蘭禛平靜的望著名弈風,鳳眼寒冰,他瞧著名弈風走到了床榻邊,傾身便將她抱起——
「丫頭……我來救你了。」
一室溫潤的男音,攪亂了三個人的心池……
他輕輕的將冷月抱起,眉間隱著淺淺的憂傷,冷月睜眸,整個身體很輕柔的任他抱著,氣若游絲,泛白的手指握上他的手臂。
「你……怎會來?」
她虛弱的問道,名弈風一笑,遂拉開自己袖籠,露出那一小截的手腕……
「丫頭忘了嗎?我曾說過我早同你連在一起了……那條紅線,便是你我的血脈相連之處……如今你終還是啟動了情蠱,自然……」
「都是你……」
冷月閉上雙眼,唇角再次滲出些血絲,「我若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好……」
名弈風帶著笑顏,用衣衫裹著將她抱起,見她安穩的靠在自己臂彎,遂心中一動,「你死了,我便也活不成了。」
身體裡暗結的紅線,是用骨血養成,他怎能告訴她,那日她從凌山行館回來,自己便鬼迷心竅的,將那情蠱的另一半吞了下去……
一損皆損,一榮皆榮。
兀自為她拉好衣衫,漠然的從納蘭禛身邊走過,站於門邊的男子從方才便聽著他同她的談話,身形清濯,單薄的長衣一半露在深夜中,夜風輕吹,將他方纔的一身燥熱吹拂殆盡,如今卻是頭腦清晰,他冷眼瞧著名弈風擦肩而過,懷中的女子宛如沒有生氣的陶瓷娃娃,納蘭禛繃緊了身子,卻在名弈風的雙腳跨出門邊之時,攔住了他……
「放下她。」
聲音仄冷,被攔住的白衣男子微側首,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納蘭禛,你該知道我要做什麼……你若是還希望她活著,便不要攔我。」
「殿下……請把我的王妃……放下來。」
納蘭禛再次重複,手指緊握。
「呵……」名弈風揚起他的長劍,此刻正正的對準他,「四王爺,你要怎樣讓我放手?贏過我手中的劍?」
他向後退了幾步,一隻手緊緊抱著冷月,另一隻手握著劍,對準他的要害。
納蘭禛反而不慌張,身體便那樣倚在門邊,挑眉:「九巍一戰,弈風殿下卻絲毫沒有挫到銳氣,你用你不擅長的長劍來制我,是想延續當日的殘敗嗎?」
「納蘭禛,九巍一戰與今時今日早已不能相譬,我回國休整許久,卻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與你再較高下,怎麼?莫不是你長久沒有領兵,方疏散了?不敢了?」
「別……」
兩個人對峙之時,此時從懷中伸出一隻攔住了他,名弈風低頭,瞧見冷月咬著牙,十分痛苦的說:「不要傷他。」
四個字,卻叫名弈風無能為力。
他當即一笑,「丫頭,莫不是真是你心甘情願的?」
冷月搖頭……半睜著雙眼在他同他之間徘徊,又定定的望住名弈風:「你當真,要救我?」
「是。」
「你……還是放我回去吧,我要去他那裡。」
她斟酌了半晌,抬手指了指納蘭禛,「殿下……他終是我的夫婿。」
是了,她從方才便想好了,再也不能再一次的對不起九夜,只要一次就夠了……若是今日之事讓少年知道了,他能否,像當初的那般……
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
「丫頭!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