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誰都無法阻止我將她帶走1
「叫我禛……」
「你別逼我……我……我不要和你糾纏……不要……」
「呵……」他笑著,眼眸中充滿了寵溺,蹙著眉,用略帶無奈的語氣輕埋在她的胸前:「我們都別忍了……便讓這樣,糾纏到死……」
真的要死了……真的要同你糾纏到死了……
「納蘭……我想吐……我想吐……」
卻是這時,心房中猛地湧出一絲的甜腥,灌滿她的口腔,她猛地抬起身子,毫不猶豫的,將口中的所有,全數吐在他的肩上——
興奮來臨,她卻用了這種方式,讓他的雙眼,霎時佈滿了血……
子夜時分。
帝都外的凌山行館中,只餘一堆廢墟。
空氣中有焦糊的氣味,四周行滿了來回打掃的小廝,他們低著頭,毫無生氣。
高懸的明燈在風中搖曳,一陣清風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音,收拾著凌亂的廢墟,他們將頭抬起,瞧著不遠處的一個身影。
身影一身白衣,獨立在行館奇異的雪景面前,雙手負後,他的面容裸在月光下,光華耀眼,男子發出一聲歎息,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面前……
不知道是天意的湊巧,還是成全,整個行館都廢了,卻惟獨這裡,保持了那一方的景象。
名弈風勾起絲笑容,他的眼眸充滿了柔和。
或許,是她不願意,是她不捨得。
自從那日將她送回去,他每日都站在這裡,一遍遍的望著,只感覺她在眼前,赤著腳一臉高興的樣子,名弈風微撫著自己的髮絲,將身後的白色髮帶垂於身前,半瞇了雙眼。
為何要將她送回去?為何要將她送回去?
他曾一遍遍的問自己,這幾日的後悔,已讓他逐漸的崩潰,他是想將她留在身邊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終有一天,他會從納蘭禛手中,將她正大光明的,搶回來……
「殿下。」面帶銀具的侍衛走到他身後,冷冷的說:「殿下,屋外夜寒,還是進屋吧。」
名弈風側了眉,細瞧了長卿一眼,問道:「你如今,定是怨死我了。」
「屬下……不敢……」
「她怎樣了?」
「殿下指的……可是槿姑娘?」長卿問道。
「嗯……槿……兒……過的如何?」
「……很好……殿下……你要去看她嗎?你要去嗎?」
長卿的雙眸中有期許,他定定的望著名弈風的背影,男子白衫舞動,衣袂翩翩,再次瞧了眼那美麗的雪景,不久後收回了眼眸。
「將她……帶到這裡吧……我在屋中等她。」
「是!」長卿帶著莫大的喜悅,立刻旋身而走,名弈風的唇角有些苦澀,眼中含著深深的失落,不多時,自己踱步走回了新蓋起的屋中。
這樣的夜晚,靜謐溫婉,她也必定,有個好夢吧?
夏槿身披著湖綠色的披風從車中下來,心中坎特的站在凌山行館的門外,她的眼角有些微的濕潤,一想起即將見到那個人,便覺得整個心都充滿了,這麼多年,她從不曾忘記他的眼眸,溫暖的像風般,只要輕輕的瞧上一眼,身體就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的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深深印在她心中,即使自己再骯髒,也會留個最乾淨的地方,保存它。
銀面的長卿站於她身後,眼中有瞬間的柔軟,「槿姑娘,主子在裡面等你。」
「嗯……多謝長卿侍衛。」
夏槿頷首躬身,對著長卿溫婉的笑,男子發出老實的笑聲,側身為她帶路。
經過兩旁的廢墟,女子似乎對這些很感興趣,不住的看,直到她站在一間雅捨處……
「槿姑娘,請進。」
長卿推開房門,夏槿微怔,遂拾裙走進去,繡鞋因沾了路上的露水,前方微濕,她低著頭,手指緊張的絞著手帕。
多年的不見,再次相見,不曉得……
正在這裡想著,身後的門卻關上,夏槿身體一震,還未說話,便聽見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阿槿……」
男子的輕言,竟然她的眼淚一下子抖出來,這麼多年,他依然這樣喚她,當日他含笑的樣子,如今歷歷在目。
夏槿一步步的向前移,直到透過內寢的白紗看到了男子的身影,他此刻像個孩子般趴在桌上,一隻手微微支著頭,長髮散在胸前,面前的燭光,印襯出他神采奕奕的容顏。
昔日的容顏,如今變得更加的犀利,不似當年的那麼溫潤。
然名弈風的眼眸一抬,她便又確定,他是真的,在自己面前了……
「怎麼了?無端哭了?過來讓我瞧瞧……」他無奈的搖頭,衝著她招手,夏槿走過去,站於他身邊,低頭瞧著他。
男子冰涼的手指拭去臉頰上的淚珠,捉住她一隻手,將之拉在自己懷中,細瞧了半晌之後說:「阿槿長大了。」
「也老了。」兀自補充一句,眉心帶著抹憂愁。
「怎麼會?阿槿如今生的勾人心魄……」
名弈風刻意用溫潤的聲音安撫她,遂說:「這麼多年,依然這樣喜歡綠瑩瑩的衣衫嗎?這樣的顏色,太素了……」
「你豈不是也一如既往的白衣?弈風,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什麼嗎?」
「嗯……白色太純淨,卻也太骯髒……只有心冷的人,才會終日將白色……覆在身上……」
名弈風回憶著那句話,遂一轉頭,笑言:「阿槿,你知道的,我沒有心。」
夏槿一時啞言,不知該如何言語,她只有將身體向後退了幾步,坐在名弈風的身邊……
「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再見我……我知道,我如今早已是蒲柳之身,不在純淨,當日你那樣說,是對的,我便是……自甘墮落。」夏槿垂眸,不敢看他的雙眼,滿臉的憂傷,名弈風輕瞧,遂不在乎的低聲笑了……
半晌之後,他抬起頭,眼眸中充滿了回憶,唇邊含笑的說:「阿槿,還記得逐月國的山茶花開時,你會親自穿上漂亮的長靴同風氅在花中跳舞,那時你像個翩翩的精靈般……不時還有蝴蝶飛舞過來纏繞在你週身,日頭不大時,你跳累了,便整個人都歇在花中,每每都要等我去找你,然後將你從花叢中抱出……」
「弈風……」
「那一年乞巧節,你偷偷的出宮,特意從廟中為我求來了一張佑平安的符,卻不允許我將那符袋打開,我一直很好奇那裡面裝的是什麼,只是礙於你總身旁,一直找不到機會,阿槿,你知道嗎?我最終還是將它打開了,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原來那張符,分明不是你從廟中求來的,而是你一針一線繡上去的平安的話語:佑風安詳……阿槿,那時候的我,是多麼的喜歡……」
「弈風……別說了……」
夏槿幾近崩潰的捂上了雙耳,搖著頭,而此時的男子只是定定的望著她,眼眸由一開始的溫柔變得銳利,只見他猛地擒住夏槿的脖頸,收緊著,眼眸中帶著一絲傷痛:「那麼我便問你……你把那個純淨的夏槿,藏到了哪裡?她現在身在何處!?身在何處?」
「風……」
夏槿的眼眸滲出一絲淚水,滿臉的悲傷,她不能說,這背後的事情若是讓他知道了,那麼他現在得到的一切,便都化為了過眼雲煙,這些年為了他她寧願犧牲所有,即使被他憎恨,便也不能說。
「你知道嗎?你骯髒的,讓我噁心……」
名弈風緊貼著她的耳邊,說出那樣的話語,他將手放下,驀然站起身,卻在一瞬間看到了自己手腕內側的一道紅色的長線……
男子瞬間瞇上了眼,將自己雙手的手腕都翻開,攤在面前,果然……兩隻手腕處,都有一條細細的,紅色的長線。
那是一條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