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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砥柱立 第222章 風雲際會 文 / 高路華

    第222章風雲際會

    從大年初一開始,連續三天的大雪把崇明島變成一個銀妝素裹的世界。

    在大雪紛揚中,人們沉醉在瑞雪兆豐年的喜悅裡,再加上大年初六高旭的婚期轉眼即至,高沈兩個崇明本地望族的正式聯姻,高老頭望穿二十來年,才等到這樣的日子,自然在莊內大撒紅包,莊內不論佃農,還是商戶,皆是喜氣洋洋。

    由於兒子的出息,面對沈家,高老頭再也不想往常那樣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而是挺直了腰桿。倆人的婚事不再像以前人們以為的那樣,是海盜高老頭要挾了沈尚書,才得以定下這門娃娃親,以如今兩個家族的實力對比,反倒是沈家高攀了高氏了。

    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高沈兩家的地位正印證了這句老話。至於同盟會那「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看在那些通曉歷史的有心人的眼裡,暗想那高旭分明以明太祖朱元璋自居啊。要知道,這句口號的出處,正是當年朱元璋北伐蒙元的檄文。如今這高旭不過是套在滿清的頭上罷了。

    而且恢復的是中華,而不是大明,這其中的寓意值得讓人深思。如今以同盟會的蓬勃的聲勢,以及同盟軍慧星般的崛起,在這種亂世之中,凡事都有可能,那文武並起的高旭其前程簡直不可估量。

    至於高氏出身海盜,那高大少爺以前的不學無術,對於這點,大都數有心人都以英雄不問出身來看。要說起來,當年明太祖朱元璋還只是個放牛娃、和尚,還要過飯,漢高祖劉邦還曾是個無賴呢。

    無論如何,同盟軍在江南對清軍砥柱性的抵抗,振奮了人心,大批不甘剃髮的仁人志士從北方、從滿清的控制區,投奔同盟軍控制下的江陰、常熟、嘉定、上海等地,有水路可走的則是直奔同盟軍的大本營崇明島。

    儘管是在年關,但事業初創、百廢俱興之際,無論是同盟會的會務,還是同盟軍的軍務,高旭都沒有絲毫停歇下來。在大年初一至初三,高旭還是上午在同盟會總部大本營辦公、下午在已經改稱為同盟軍講武堂的軍訓基地巡視,晚上回到高老莊也不得安歇,畢竟是年節之際,莊內大辦年宴,身為少莊主的高旭,自然得要出席。

    至於婚事的操辦細則,自然無需高旭自己操心,由高老頭全權負責,只要等初六大婚這一天高旭進洞房就行。

    聽雨樓要作為新婚之所,由於湯娘子的寡婦身份,她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搬出了聽雨樓。趙明月把湯嫣兒視為心腹,自然愛烏及屋,讓湯嫣兒把母親接到她的明月樓居住。趙明月打算過了元宵節出海,她的明月樓也需要人打理,湯娘子是個好人選。

    儘管沈家大小姐沈潔初六就要母儀高老莊,但新年伊始,趙明月在莊內與高旭出雙入對地奔赴各種宴席,儼然以高老莊的女主人自居。對於趙明月強勢的作態,莊民們並沒有覺得不妥,趙明月雖為養女,但自小深得高老頭的寵愛,而且趙明月頗有俠女風範,愛好打抱不平,莊民們每遇到不平之事,第一想到的是向趙明月這尊女菩薩尋求幫助。

    所以,她在高老莊內的威望向來極高。

    只是高大少爺突然變得知書達禮,對莊民來說,與往年那胡作非為的印象實在是大相逕庭,天差地別。至於趙明月與少東主高旭的關係,大家都已經心照不宣了。大約在莊民的眼裡,要不是當年高老頭一心想「高攀」沈氏的門弟,挾恩圖親,這個童養媳一般的趙明月,才是高老莊真正的女主人。

    就算沈大小姐入主高老莊,但是莊民們仍然會視趙明月為高老莊半個女主人。要知道,高老頭為數眾多的養子養女,這些人已成為高氏的中堅力量,而趙明月則是這支力量的大姐大身份。況且沈大小姐當初曾被義陽王所掠,雖然守住貞節,但名聲上總歸白璧微瑕。而且以如今身為海盜家族的高氏,再無需借沈氏的門弟來鍍金。

    無論如何,對於高沈兩家的聯姻,有人歡喜有人憂。

    而有些有心人則認為這是個機會。

    總有些人會不請自來。

    大年正月初三,高旭得到南京方面通過高氏商業渠道拋過來的橄欖枝,說是正月初五,大清新任禮部尚書錢謙益攜夫人柳如是,將親自從南京趕赴崇明,恭祝高大少爺新婚。

    而在同一天,一直賴在崇明不肯走的隆武朝廷的耳目、時任江南觀察使的兵部給事中李中藻,親自求見高旭,言道隆武朝首席大學士、江南督師黃道周將親處奔赴崇明,同樣恭祝高大小爺新婚。

    一時之間,高旭有點頭大,無論是錢謙益,還是黃道周,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對於錢謙益的到來,無論帶來滿清怎麼樣的和議條件,高旭自然故妄聽之。不管錢謙益的操節如何,但在歷史上,他暗地裡對反清勢力還是比較同情與支持的。至於其出身秦淮八艷的夫人柳如是,無論明裡暗裡,對鄔含蓄的同盟軍情報處在南京城內訊息渠道的建設和掩護,還是功不可沒的。其中很多收集消息的「燕子」,大都還是她的秦淮姐妹。

    對於高旭來說,黃道周顯然比錢謙益更頭痛。對於浙東明軍的動向,高旭一直頗為關注。這個黃道周自命隆武朝的首席大臣,在福建受盡了鄭芝龍的窩囊氣,倒是在浙東地區揚眉吐氣起來,向來作為隆武帝臨危受命的江南督師自居。

    只是大半年來,他指揮數萬明軍在錢塘江畔瞎折騰,到了年底只是損兵折將,失敗後便一蹶不振。大都數明軍儘是各地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不經訓練,又無戰志,比那些綠營兵也不如,又開始爭餉爭糧鬧起內哄來。

    至於黃道周欲恢復杭州,想效仿南宋舊事,把隆武帝從福建迎到杭州來的如意算盤,根本難以實現。

    在這種前提下,以黃道周隆武朝廷重臣的身份奔赴崇明,高旭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他肯定想來爭奪同盟軍的勝利果實,因為李中藻委婉地對高旭暗示了這個可能。

    李中藻一直身在崇明這個大染缸裡,親眼見證了同盟會運動的風起雲湧,同盟軍從無到有、從弱到強的歷程,他的立場更傾向於用事實說話的高旭,而不是自命清高、空喊口號卻不通實務的黃道周。

    黃道周其人的確是忠義的,但他的能力卻是與他的節操成反比。不然的話,同盟軍在蘇松地區以巨大的犧牲拖住了滿清的主力,給黃道周提供了整合浙江反清勢力的有利機會,而且又沒有歷史上魯王爭立的憂患,他至少該做出一番成績才對。但事實上,他每次上書給隆武畫著光復杭州的大餅,其實他連杭州城的磚塊都還摸著。

    說到底,這個黃道周不過是有點名望的老憤青,性格剛烈,對失節者深惡痛絕,而且天真地認為,只要他振臂一呼,無數的仁人志士便紛踏到他的帳下,致死效力。在原本的歷史上,他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從福建出征江西的,最終征到千餘烏合之眾,遇到清軍一觸即潰,自己則是兵敗身死的結局。

    要是他來到崇明,仗著隆武重臣的名義對同盟會、同盟軍指手劃腳,高旭是無法容忍的。

    說到底,以黃道周為代表的這些大明遺臣、官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除了盡節以謝天下的行為值得敬仰之外,他們對於國難當頭時所起的作用,真的還不如江陰城頭血戰到底的一個普通義民。

    初三當天,高旭就命令鄔含蓄把崇明島的警戒力度從三級提高到一級。高老莊內的要害地區,特別是同盟軍軍工力量的核心動力——高氏工坊,更是抽調了一個營的黑衣衛憲兵加強守衛。

    「任何人沒有我的親筆手令,接近並試圖進入高氏工坊以及疫苗種痘所兩處的,當場格殺勿論。」

    高旭神色凝重地對情報處綽號黑衣衛憲兵頭子的鄔含蓄道:「同時,對高氏工坊、種痘所內所有的工匠雜役及其家屬,對他們的出身再進行一次核查。」

    高氏工坊內其實沒有什麼技術壁壘,比如自生火銃,在明末早已出現,只不過是把火繩改為燧石擊發罷了。自生火銃不是高旭的獨家秘笈,但鐵模鑄炮法,以及水力鑽孔技術卻是。而且這些技術不難,難的是一種創新的意識。要是讓滿清偷學了去,特別是鐵模鑄炮法,以前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用一具泥模鑄一門炮,如今用一個鐵模鑄在一個月內可以鑄造數十甚至上百門質量合格的火炮,這樣的生產效益,以滿清坐擁整個北方的生產力,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種痘所的牛痘技術,說破了一文不值,但沒說破時,疫苗可謂是萬金難求。要是讓滿清得到牛痘技術,在天花這個天敵面前,得有多少韃子得以活命,然後再次拿上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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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是雄才大略的攝政王多爾兗,加上老謀深算的洪承疇;另一方是空有抱負的隆武帝,加上碌碌無為的黃道周,兩方藉著祝賀高旭大婚之名,各自抱著不同的目的而來。

    無論是錢謙益,還是黃道周,他們要來,高旭也只有抱著以不變應萬變的心態,由著他們來。

    有些人讓高旭頭痛,但有些人卻讓高旭分外期待。

    大年初三晚上,大病初癒的閻應元,應高旭的邀請,在同盟水師的護衛下,從江陰到達崇明。

    在崇明港口,高旭以最***、最隆重的場面歡迎這位英雄的到來。

    在歷史上,儘管給於閻應元的舞台太過蹩窄,但在彈丸之地的江陰城內,閻應元仍然在「螺絲殼」裡做出一番「道場」來。

    在如今,高旭將會把更大、更宏偉的舞台交給閻應元,那種無限的可能性,讓高旭充滿了期待。

    在混亂的時勢中,高旭迫切需要有一個能夠寄以重任的幕僚參謀,知兵,明勢,懂取捨,通大局,能想他所不能想,能做他所不能做。

    這個人,除了閻應元以外,高旭似乎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

    任何時候,高旭都清醒地明白,自己最多只是個引導者,正如《黑客帝國》裡的那個先知,比如把同盟會從清末移植到清初,比如鐵模鑄炮法、牛痘技術,比如對天下大勢前瞻性的瞭解,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的東西。

    而真正能救贖這個時代的力量,來自這個時代本身——

    比如那些反抗剃髮令運動中無數拋頭顱、灑熱血的義民;

    又比如像閻應元這種淹沒在歷史長河之中的草根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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