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男人與刀
在從紗窗透進來的薄薄晨曦中,趙明月緩緩醒轉,睜開了她那雙有著深棕色眼珠的雙眸,分外認真地凝視著高旭的臉。
她長著一雙讓時人望而卻步的深棕色雙眸,靚麗的容顏充滿著混血兒野性的魅力,高佻勻稱的身材以及極為彪悍的戰鬥力又讓大部分男人自慚形穢,她的肌膚因為久經風霜侵襲,雖然不夠白皙,卻是一種極富健康質感的小麥色。
這樣的女子要是放在現代,無論何時,無論何處,都是焦點所在。
高旭輕輕拉上被子,把她裸露在被子外的鎖骨壓上,免得她著涼。這種下意識的呵護舉動似乎讓她很不自在,高旭見狀,不由問道:「怎麼了?」
趙明月不答,卻是扯去被子,猛地坐了起來,慵懶地舉起手打個呵欠,任著胸前兩團羊脂般的物事在高旭面前晃蕩顛簸。在她的右乳上,有一道已經傷癒的深長創口。她平生經歷的戰鬥無數,身上帶著無數的大小傷痕,其中以右乳上的這道刀創最為觸目驚心。
「做女人的感覺真好。」她閉著眼道。
高旭明白她的心境,自小從海盜窩裡成長,九歲就開始殺人,十年後就擁有自己的旗艦和船隊,這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事。再加上中萄混血兒的出身,她在後世推崇至極的相貌,在這個時代卻被喻為紅夷鬼女。所以,她一直也沒有把自己當成女子,她一直像男人一樣戰鬥生存。
一直在高旭沒有附體高大少之前,以那草包枕頭一樣的高大少是入不了趙明月的法眼的。但高旭的來到之後,一個渾然一新的高大少爺不由得讓她好奇。對於女人來說,好奇往往是打開她們心房的鑰匙之一。當然,趙大小姐的威嚴是不容冒犯的,不揍得你像花兒一樣,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高旭就是在與她一次次的貼身激戰中,慢慢地撼動了她的心房,直到她心身最後全面淪陷。
第一次是幾個月前,在高旭聽雨樓的臥室內。而昨天倆人酒後無意識的瘋狂纏綿,也才是第二次。在此之前的一個多月裡,高旭因為在吳淞之戰中受了內傷,身體需要調養,也沒有縱慾的本錢。再說,現在百廢待興,正是開創事業的階段,高旭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來肆意享樂。
「但有一樣不好,」她睜開眼,翻過身,騎在高旭的身上,道:「做女人雖然快樂,但讓我越來越害怕。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快樂也是一種比刀更厲害的武器。因為我快樂得什麼都不想做了,只想與你在一起,那管他娘的什麼巾幗不巾幗,鬚眉不鬚眉的,只想……
她停頓一下,伸手向身下摸索一番,捏住那柱火熱,引導著它進入自己的體內,刀劍加身也不吭一聲的她,忍不住皺著眉頭發出長長的呻-吟,然後又道:「你瞧,我只想這樣……就算現在立即死了,我也沒有什麼不願意,就算這樣死了,我也甘心情願。我怕這樣下去,有朝一日,我會不會連拿刀的勇氣都沒有?」
高旭也是喘息起來,抓捏住她在眼前顛簸不停的在右乳上猶如小蛇一般扭動著的傷痕,道:「那就不要拿刀了。」
越來越炙熱的空氣讓她越發瘋狂,只是斷斷續續地道:「好……我不拿……刀了,就拿你……」
當她在力竭的尖叫聲後,無力地趴在高旭的胸上,陶醉良久之後,她緩緩地回過神來時,伸手從床邊的刀鞘中抽出她的柳葉刀。她仔細地用滿是汗痕的指尖拂過刀身,道:「這把刀是用上好的精鋼所鑄,它十年如一日地陪著我。」
高旭望著她眼角細細的淚痕,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如果是湯娘子,高旭一個輕吻就能讓她溶化,一個擁抱就能讓她迷失。但眼前的是趙明月,心神在無數的戰鬥中淬礪得堅韌無比,她不是一般女子。甚至在沒有被高旭挑撥得情動之前,她一直沒有自視為女子。因為她的紅夷血統以及深棕色的眼珠,向來被世人視為異類。儘管她擁有極為養眼的靚麗容貌,模特兒一般的高挑身材。
她撥下一根頭髮,橫放在刀鋒上,落下,頭髮當即被刀鋒斷為兩份。她抬眼望著高旭,有點神經質地笑笑,道:「是不是很鋒利?」
在高旭的印象中,她從來就是明媚而又明快的人,但今日,她異常的情緒讓高旭擔心。高旭輕輕地捏住她的手腕,道:「小心,別傷了自己。」
高旭話聲剛落,趙明月卻是一抖刀鋒,飛快地在自己的右乳上劃過,頓時現出一條新鮮而長細長的血痕,與那道陳舊的傷痕交錯著。高旭想不到她竟有自殘的傾向,一時之間連阻撓也來不及,只得加緊抓住她的手腕,沉聲道:「別鬧了,放下刀!」
「不放!」
她一手固執地捏著刀柄,另一手用指尖沾沾乳身上的血滴,放在唇裡用粉紅的舌尖舔了一下,然後嫵媚而又示威一般地斜視著高旭。
刀與鮮血,誘惑與挑戰,看在高旭眼裡,心中又起征服者的狂瀾。
無論從開始還是到現在,無論在床上還是床下,倆人之間,總是進行著暴力與征服的戰鬥。當初在嘉定那夜,倆人就開始鬥得個頭破血流,勝負難分。時至今日,倆人的戰鬥方式已深入對方的身魂深處,更是不會有贏家,當然,也不會有輸家。
趙明月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高旭每撥去一顆刺,得冒著鮮肉淋漓的危險,正如這個時候。
高旭死死地扣住著她的手腕,設法拿去她手裡的刀。但不論戰鬥經驗,還是戰鬥技巧,經歷過刀山火海的趙明月顯然更勝一籌。一時之間,高旭根本無法奪去她的刀,反正投鼠忌器,怕那鋒利的刀鋒傷了倆人。
在掙扎之中,倆人不著片縷的身體上開始摩擦生熱,趁著高旭喘息未定之機,趙明月一翻手腕,刀鋒倏地架在高旭的脖子上,驚得高旭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不敢再刺激她。
高旭知道這趙明月從昨晚的年會開始,就有點不對頭了,喝起酒來,簡直是牛飲。她鬱悶的心情高旭大約猜到幾分,他與沈家大少姐的正月初六的婚期越近,這趙大小姐就越發暴走了。
趙明月用刀鋒高旭僵硬的脖子,輕輕一抖,高旭的脖子上就現出一條細細的血痕,她又伸舌把那血痕舔去,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放刀?因為刀從來是屬我一個人的,但是你,再過五日,你就是人家的了。」
高旭只是無語地望著她。
趙明月道:「我無法想像有朝一日,我趙明月也像平常女子一樣,整日窩在家裡,為了博得丈夫的一絲歡心,與他的妻妾們勾心鬥角。如果是那樣生活,真是生不如死了。」
高旭輕輕地推開刀鋒,道:「那個沈小姐單純至極,猶如一張白紙,怎麼與你爭風吃醋?」
身為高家大少爺這個身份,對於娶沈家大小姐,高旭並沒有什麼理由好拒絕的。正如高老頭整日念叨的美若天仙那樣,那沈家大小姐的確是個古典美人。
趙明月哼哼一聲,道:「單純至極,一張白紙?三天前,我在同盟廣場上邂逅到那在廣場上遊玩的沈大小姐,她雖然還是不認得我的樣子,但直覺告訴我,她是認得我的。」
高旭愣了一下,道:「她當初為了守節而撞梁自盡,撞壞了腦袋之後,引起了失憶,怎麼可能是裝的?」
趙明月道:「你知道我最好的武器是什麼?不是我的柳葉刀,也不是手銃,而是我的直覺。每到生死關頭,直覺總是讓我洞悉先機,直指本質,比如你……」
高旭道:「我?我怎麼著?」
趙明月道:「你讓人敲了一棍,你對以前的事的確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相信,直覺告訴我,你的確是失憶了,但你已經不是你了,我覺得你是別的什麼人。」
高旭心頭一跳,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但揉-搓著她胸前的豐滿處,直至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一緩過氣來,又接著道:「我雖然讀書不多,但也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你忘了以前的事,性子也不可能變得如此天翻地覆。你看看,在這半年的時間裡,隨便哪一件事也不是原來的高大少爺所能幹得出的。」
趙明月道:「所以,我直覺告訴我,那沈潔沒有真的失憶,她只是用失憶來轉移大家對她失節的疑問。她可以騙所有人,但騙不了我。你說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但你看過年包紅包的紅紙麼?一面是白色的,另一面是什麼顏色,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不過是高氏的養女身份,身上又有世人所不屑的紅夷血統,她帶著這樣的機心入主高老莊,將來還有我什麼好日子過?」
以趙明月的直性子,不至於故意中傷他人。但這畢竟是她的一面之辭,高旭只是無語以對。
趙明月又道:「我母親是紅夷女子,自從嫁到趙家作妾後,除了我父親,人人視之為妖女。我出生後,自小就望著趙家大婦日日折磨我母親,直到我九歲時,她不堪羞辱,偷跑到澳門再乘紅夷商船回家。我當初恨她為什麼不把我帶走,後來我明白了,如果我到了她的娘家裡,我卻是個黑頭髮的異類。而在趙家,我又是一個有棕色眼睛的異類。終歸我無論在哪裡,都是個異類。我父親去世後,若非養父的收留,我哪能長在成人?」
「所以,這幾天來,我一直在你與刀的選擇中猶豫不決。我喜歡與你在一起纏綿到死,那像飛一樣的感覺,使我覺得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但是你又不是屬於我一人的,你就像年糕,雖然好吃,但終究要分成好幾塊,就像當初我母親與那些趙家妻妾一般,分享我父親的寵愛。只有刀,它完全屬於我一人,它能給我帶來不輸男子一般的成就,就像當年石柱秦良玉秦將軍那樣威震天下。」
「你來告訴我,在男人與刀之間,我趙明月該做如何選擇?」
高旭默默地撫摸著她那靚麗的容顏,抹去她眼角處的潤濕,輕輕地吻著她右乳上那處新鮮的血痕,在她的顫慄之中,緩緩地進入她,道:「魚不是熊掌,的確難以兼得。但相信我,有些男人,他本身就是一把刀,他不僅能劈開你,也能把劈下這個世界送給你,他能合而為一給你想要的一切。……而我就是這種男人。」
高旭接著在她耳畔喃喃低語:「如果你將來在高老莊住得不開心,到時我在瓊州府建一個專屬你的望月山莊如何?瓊洲不像崇明,四季如春,而且島上資源豐富,有鐵有煤有木料,建莊的所需物資都可以就地取材。……相信我,驅逐韃虜之後,我就隨你揚帆海外,在這個大航海時代中,收復荷蘭人盤踞的東番台灣島,奪取西班人手中的南洋呂宋諸島。甚至有朝一日,我們環球旅行,一起到西洋的葡萄牙去尋找你的母親……」
趙明月聽罷,頓時睜圓了眼睛,道:「真的?你可不許騙我?!」
高旭認真地點點頭。
趙明月興奮地叫喊一聲,一把扔掉刀,隨後雙手緊緊地抱著高旭的背,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任高旭如何推托也不鬆口。高旭無奈之下,只得身下發起狂風暴雨般的衝刺,她難以忍耐快意那如潮般的襲擊,最終下意識地鬆開,張著嘴,任著血絲在她的貝齒中游離,一邊大聲喘息著,一邊道:「過了正月十五……我就出海,去瓊洲……籌建我們的……望月山莊……然後……收東番……取呂宋……下西洋……尋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