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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140章 形勢逼人 文 / 高路華

    第140章形勢逼人

    在順治二年的七月間,坐鎮北京的滿清攝政王多爾兗為了讓其弟豫親王多鐸回京休整,派遣內院大學士洪承疇以及平南大將軍勒克德渾南下,主持江南事務。

    剛到南京城下,洪承疇感慨萬端地望著這座曾經的大明南都。

    對於那些苟且偷安的南京城民來說,大明的榮光已化成南京城頭上那一撮飛揚而去的灰塵,金陵仍然如同昔日那般繁華,儘管它已經換了主人。

    在城門外,誠惶誠恐地立著一干初降的南京漢人官員,其中立在最前的是個那個東林黨的領袖、南明弘光朝禮部尚書、降清後仍為禮部侍郎的錢謙益。

    洪承疇望著錢謙益那金錢鼠尾式的髮型,大是玩味地笑道:「受之,河東君安否?」

    洪承疇所說的「河東君」就是錢謙益的夫人、秦淮明妓柳如是的自號。當時,清軍逼近南京,柳如是勸錢謙益投水殉國,他卻以水冷而不能。清軍兵臨城下之後,錢謙益不僅腆顏迎降,而且連發也剃了。如今這種逸事傳遍了江南,沿初下江南的洪承疇也略有耳聞。

    錢謙益聽罷,只是啞然相向,滿臉通紅。

    在南京城內,作為江南之主的豫親王多鐸設宴給洪承疇、勒克德渾接風。

    「回師?!」

    當多鐸看了洪承疇剃過來的來自哥哥攝政王多爾袞的親筆信之後,大聲道:「江南不定,本王回什麼師?」

    多鐸在南征二萬人馬已經折了四分之一,折損了圖賴、富喇克塔、尼爾康兄弟這些滿蒙戰將,而且是不榮譽地折損在一群海賊水匪的手中,這讓多鐸有何臉面回京?要不是身為主帥,應該坐鎮南京統籌,他都想親征江陰、崇明瞭。

    多鐸望著洪承疇道:「洪先生來了南京,很好,諸多事務有了洪先生幫襯,本王就能脫開身了。」

    洪承疇只是胸有成竹地點點頭。

    無論是文謀,還是武略,在明末清初,這個洪承疇都讓人側目。他也是歷史上滿清平定、召撫江南的關鍵人物。

    那個平南大將軍勒克德渾年僅二十六歲,代善第三子和碩穎親王薩哈璘的第二子,是努爾哈赤家族的第四代。這個勒克德渾既然能被多爾袞付以平南重任,自然是個將才。

    宴會之後,多鐸領著比自己少二輩的貝勒勒克德渾來到後院,只見院落之裡竟然儘是四處搜羅的江南絕色佳麗,不下三百之數。多鐸拍著勒克德渾的肩膀呵呵笑道:「去,去挑十個去暖暖床。」

    在清朝開國諸王之中,這個多鐸最為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率性而為,行為荒唐,他愛好美色,就愛得天昏地暗。素聞江南佳麗如雲,他搜羅起來可是不遺餘力。

    那勒克德渾卻是謹慎地答道:「回王叔,如今不再是關外苦寒之地,身處江南,時正七月,天氣酷熱,無需暖床之說。」

    「很好,見色能自持。要是本王將來班師回京,這江南倒真的能放心交給你。」

    多鐸瞧了勒克德渾一眼,笑道:「不過,身為男兒,當醒屠萬戶城,醉臥千美膝。去,多挑十個去。」

    屠了常熟之後,博洛馬不停蹄地領著拜音圖、佟圖賴、土國寶一干滿漢將領撲向江陰城。

    在博洛的計劃中,要徹底地剿滅同盟軍,就必須先破崇明。要破崇明,就必須籌建水師。但要籌建水師,就必須先取江陰,壓制同盟軍的在長江水路上的優勢。江陰位於長江口,兩岸距離不過二里多,是個極具戰略價值的鎖江要塞。而且,江陰是同盟會的發源地,只要屠了江陰,對如今已是風靡江南的同盟會是一個刨根挖底式的打擊。

    江陰就像一塊硬骨頭,只要啃了它,這江南就失去了筋骨。

    然而,漢軍正紅旗的恭順王孔有德已經啃了半個月的骨頭了,江陰仍然屹立不倒。

    在江陰城下連連碰壁,這不是劉良佐的專例,兵強馬壯的孔有德部也是一籌莫展。

    如今的江陰城,在思想上有同盟會「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強化,在戰力上,也有越戰越勇的同盟軍第二鎮。作為江陰城的軍務主事者,閻應元發揮了他極為強悍的防守能力。而且城內的物資儲備都是遠勝於歷史上死守達三個月的江陰。另外,江陰也不是孤立無援,在小石灣上,何常部仍然在堅守。至於原先劉良佐的君山大營,早就拆得精光,所有的守禦物資都運到江陰城內,或者小石灣上。

    江陰城以及小石灣內外聲援,互為犄角,要破江陰,就必須搶奪黃山小石灣。但半個月來,孔有德在小石灣下仍然寸功未得,枉然折了無數兵將。何常是出了名的打不死的蟑螂,說一千,道一萬,他的腦門上就像刻著一個「死」字。早在孔有德部來到江陰之前,閻應元就調動大批民力,在小石灣的炮堤上搶建了一座寨堡。每一天,清軍都在小石灣的寨堡下血流成河。

    讓孔有德頭痛的是,江陰城不是孤立的,小石灣也不是孤立的。小石灣處在長江江畔,每日都能得到來自崇明的物資人力的支援。而且,與江陰隔水相望的靖江已經成為同盟軍水師在長江口臨時基地。以史戰與顧三麻子為首的同盟軍水師蜂擁在靖江上,堵在長江口,往西可以溯江而上威脅鎮江、揚州,往南可以沿著運河水道與太湖上的水匪白頭軍呼應。清軍在陸上戰有絕對優勢,但在水上卻沒有制江權。但偏偏像紅夷大炮之類的攻城重炮,必須經過水路運到江陰。但從鎮江以下的長江水路上,完全是同盟軍水師的天下。

    來到江陰的博洛瞭解到所有的戰況之後,得出了他早已料到了的結論,想要破江陰,剿滅同盟軍,光是陸上的優勢不行,必須要水陸並進,只有在水路上破了同盟水師,那麼在陸上才能取得徹底的勝利。

    博洛開始坐鎮清軍新建的君山大營,向南京的多鐸呈報戰況,說明籌建水師的重要性,同時催促在鎮江操練水師的耿仲明,要他加快進度。

    同時,博洛又下令押著戰敗被俘的明軍總兵黃蜚、吳志葵倆人來到江陰城下勸降。在原來的歷史上,黃蜚、吳志葵為首的南明水師一直是江南各地所期待的援兵。但在現在,同盟軍已經完全取代了南明在江南的殘餘力量,成為江南民眾的新的希望。

    江陰悍衛髮冠的信心為江南諸城之首,全城軍民眾志成城,而且閻應元立在城頭擲地有聲:「自古有降將軍,無降典吏!」

    自從清軍最為勇悍的滿將圖賴陣亡在吳淞城頭,尼堪一路而來的囂張氣焰終於徹底地挫了。面對吳淞這座猶如金剛刺蝟一般的新式稜堡城,尼堪再沒有進攻之力。他除了期待從南京、或者從杭州運來紅夷大炮攻城之外,沒有別的法子。

    而且,讓尼堪越來越煩心的是,自從從上海城跨過吳淞江來攻打吳淞城後,他對松江府的控制越來越弱。他留在上海、華亭兩縣的有限兵力只能龜縮在城內,而在城外,全是那些在同盟會煽動之下的反抗剃髮令的「暴民」。尼堪部的清軍主力陣兵在吳淞城下,但是因為吳淞江、黃浦江的兩條水道,萬一上海、華亭兩個縣城受襲,他的援軍必須渡江才能開進松江府。但在渡江之際,就必須擔心受到同盟軍的半渡而擊。

    同盟軍的水師憑著吳淞江、黃浦江兩條水道,把尼堪的主力與上海、華亭各縣分割開來。尼堪在松江府的統治猶如空中樓閣一般脆弱。除了縣城,各地的村鎮仍然是亂成一團糟。那些分派各地的小股征討清軍往往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高旭把尼堪的主力的牽制在吳淞城下,以徐鴻的三鎮一營以及馬三炮的火炮營守衛吳淞,調出趙天武的第二營以及鄔含蓄的第三營,憑著水師的投送能力,游擊在吳淞江、黃浦江兩岸的各地村鎮,擴大同盟軍的影響力的同時,又剿滅小股清軍。

    對於尼堪來說,眼前的境況著實是焦頭爛額。吳淞城久攻不下,又損兵折將,而且由於後方由於同盟軍的攪動,這民心民志變得越來越燥動,大軍的後勤也越來越艱難。在松江府,光是上海、華亭兩縣都已搖搖欲墜,就算收集到了錢糧也運不出城,就算出了城,也過不了吳淞江,因為江上儘是那些伺機偷襲的崇明海盜。如今尼堪部的清軍靠蘇州的李率泰供給,但從蘇州出發,經昆山、嘉定到吳淞城下,一路上也儘是從太湖水道而來的白頭軍水匪,更頭痛的是,這太湖的水匪似乎與崇明的海盜互為聲援,遙遙呼應。

    眼前是堅城,身後是亂民、水匪、海盜,以尼堪那狂暴的性子,實在是窩囊得無法忍受。到了七月底,尼堪忍受不了南方這般熾熱的天氣,再加上戰事不利,他把征討吳淞的任務扔給滿阿哈尼堪以及蒙古固山額真馬喇希,自己跑到蘇州拙政園去避署散心了。

    尼堪在去蘇州之前,去上海探望了最為賞識的綠營降將李元胤。當初李元胤在桃豐塢受了重傷之後,尼堪愛惜其才,就讓他在上海縣城內休養。上海也就讓李元胤領著他的數千部眾鎮守。

    李元胤受傷之後,雖然這是與高旭商量好的苦肉計,但由於那鄔含蓄犀利的箭法,李元胤有點疑心高旭過河折橋,想一箭了結他的小命。但後來高旭派人秘密送來的銘刻著「同盟中華」的一星會員徽章時,他一個獨在房中,摸著光禿禿的腦門,糾結之餘,忍不住淚流滿面。

    經過半個多月的靜養,李元胤的箭傷也好了大半,當尼堪來探望時,李元胤已能下床自如。

    在上海縣衙內,尼堪大馬金刀地坐在茶几上,接過李元胤恭敬奉上的盛滿清水的杯具,看著他日慚恢復的傷勢,頗為欣慰地道:「元伯,以後松江府就靠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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