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意大利人之夜(2)
鮑文的手在發抖，微微的發抖，他當然知道，這些火是打那兒來的。英國人在斯里蘭卡經營了這麼多年，科倫坡裡有大量的歐式建築，那可都是用石頭砌成的，沒那麼容易著火，特別是大口徑火炮，一炸一大片，如果有火苗的話，只要不是太大，早就被爆炸的氣浪給吹沒了。身為一個有經驗的殺人放火的慣犯，鮑文知道，要想達到如此的火勢，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市區內必須事先放好了大量的易燃物質。而這些東西，顯然不是他們協約國的人放的，如果沒有得到斯里蘭卡人的同意，中國人也不可能去放，中國人知道，真要不經斯里蘭卡人的同意這樣做了，他們的名聲就臭了，而中國人與歐洲人不一樣，他們一向看中名聲。也就是說，放易燃物質的，只有斯里蘭卡人自己，他們這樣做的目的，一是不想讓協約國的部隊充分利用科倫坡的市內建築；二麼，也是向協約國示威，告訴他們，斯里蘭卡人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為了國家和民族的獨立，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鮑文立刻把這情況向喬治上將做了匯報，並告訴他，斯里蘭卡人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登陸部隊有可能受到巨大的傷亡。不一會兒，喬治的回電來了。跟其它的英國人一樣，喬治那溫和的語言中，透露出一絲絲令人膽戰心驚的血腥味。喬治上將說，既然斯里蘭卡人選擇了與協約國作對，選擇了戰鬥到底，那麼，就不用擔心協約國部隊的行動會受到世人的譴責。而且，如果戰爭打贏了，世人是不會去譴責一個勝利者的，他允許鮑文上將向斯里蘭卡人展示一下協約國的威風。看了電報後，鮑文上將佩服不已，果然是英國人，盛產偽君子的地方，說的話溫文有禮，卻又滿含殺機。鮑文微微冷笑了一下，他知道鮑文的意思，他想讓自己痛痛快快地在斯里蘭卡人面前耍一下威風，讓斯里蘭卡人從此以後不敢正眼看白人。可是，喬治上將又不想著讓英國人的手上沾上了太多的鮮血，就把這個球踢給了自己。混蛋，鮑文上將暗暗罵了一句，我們意大利人可不想著成為人家手裡的步槍，到時候事情捅了出來，你們英國人可以呆在一邊看笑話，我們意大利人卻將受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輿論譴責，他鮑文沒有這樣傻。
已是當地時間晚上八點鐘，科倫坡上空的火光依舊。鮑文上將想了想，決定讓登陸部隊暫時在離科倫坡約十海里的地方，先休息一個晚上再說。至於喬治上將強烈要求他立刻登陸的命令，鮑文上將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他是意大利海軍上將，沒有必要事事都得聽一個英國海軍上將的命令，就算那個傢伙是自己的名義頂頭上司也不行，意大利人一向驕傲，特別是在這種問題上，他們相當敏感。當然，之所以不聽喬治上將的命令，還有一個原因，意大利海軍對科倫坡附近的海況不是很熟悉，英國人在科倫坡經營了這麼多年，他們當然知道附近的海況，可是，他們英國人沒有好心到把這些多年來測得的具體數據一五一十地告訴意大利人，英國人也不宵於告訴他們。鮑文畢竟是個海軍上將，雖然沒有打過幾場象模像樣的大仗，可是經驗還是有的，他知道得很，中國人肯定要在科倫坡港口那裡搞一些小手段，例如放下一些水雷等等，大晚上的進攻，說不定會著了道兒，吃了大虧。還有一點，現在鮑文的辦公桌上就放著中國空軍這一天來偷襲造成損失的報告，一個小時一波的攻擊頻率，讓意大利人吃了大苦頭，前前後後被炸沉的商船有十一艘，登陸部隊傷一千三百人，陣亡七百多人。鮑文知道，中國飛機有夜戰能力，如果現在登陸的話，中國飛機大舉來襲，大晚上的防空武器發揮不了大作用，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才對。
既然如此，蒙起臉來睡大覺，等明天天亮的時候再進攻，就是再保險不過的作法了。雖然情報部門也說了，中國在斯里蘭卡那兒還駐了一支小得可憐的海軍，有三五十艘小型魚雷艇和炮艇，可是這一丁點兒兵力那兒放在財大氣粗的鮑文身上，隨隨便便派出一艘驅逐艦，就可以趕得這些小東西無路可逃了。
身為一個講究品味的意大利人，鮑文上將對對自己周圍的事物要求相當高，就連他的女秘書也是一樣，不求有腦，只求養眼。鮑文一向對女秘書們照顧有加，這不，睡覺時間一到，他一把就抓住了一個正欲離開的漂亮的女秘書，把欲迎反拒的她拉進了自己那比五星級酒店還要豪華得多的宿舍裡面。
晚上十點鐘左右，筋疲力盡的鮑文上將剛剛準備摟著女秘書入睡，宿舍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氣急敗壞的鮑文上將朝著門外吼叫了好幾聲，卻仍然制止不了敲門者的行動。無奈，鮑文上將只能一邊穿衣服，一邊踢醒了女秘書。當裹著一身毛毯的女秘書打開了門之後，鮑文看見，自己的貼身參謀一臉驚慌地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艷光四射的女秘書，吞了一口口水後，朝著鮑文上將說道：「上將閣下，登陸部隊指揮官發來電報，在離我們十一海里處，一艘大型登陸艦遭到中國人的襲擊，共中了三枚魚雷，全部是在要害部位。這艘大型登陸艦隻支撐了六分鐘就沉沒，艘上的兩千一百名陸軍士兵全部陣亡。」
鮑文上將一聽，眼珠子都要迸了出來：「是中國人的潛艇，肯定是那該死的潛艇。我不是告訴他們要小心警備麼，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是的，上將閣下，他們的確已經小心警備了。我們的登陸艦隊中，總共只有十艘真正意義上的軍用大型登陸艦，他們將是我們進攻科倫坡和其它地方的利器。可是，現在已經有一艘沉沒了。還有，我不得不告訴上將，這艘登陸艦上裝載著的，除了一般的士兵外，還有三百個專門培養出來的特種作戰部隊士兵，全是游擊戰專家，是我們意大利軍隊的驕傲，可是，現在他們都被倒扣登陸艦下了。」
鮑文一把抓起身邊一個從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那裡高價購買來的精美玻璃高腳杯，在女秘書的高聲尖叫聲中，用力地摔在了艙壁上，氣急敗壞地大叫道：「你是說我們的那三百個特種部隊？整個聯合海軍，也就我們意大利人出大血本派出了所有的山地戰專家，可是，他們竟然沒有發揮一丁點兒用就沉入海底？中國人的情報怎麼這麼準，他們怎麼專門瞄準了那艘大型登陸艦？」
參謀苦笑了一聲：「巧合，完全是巧合吧。按我的推測，中國的潛艇早就飄浮在那附近，一直在等待著出擊的機會。上將閣下命令登陸部隊暫時停止前進，那艘倒霉的傢伙正好停在了中國潛艇的上方。我問過了附近軍艦上的指揮官，事前他們的聲納根本就沒有測到這艘潛艇趕來。襲擊發生之後，我們護航的驅逐艦全體出動，終於把那艘潛艇擊沉，不過我們也付出了兩艘驅逐艦的代價。在圍剿過程中，聲納一直鎖著這艘潛艇，這說明，事發前之所以沒能找到它，並不是因為中國的潛艇噪音有多低，而是因為它一直就沒有動過，一直飄浮在海底。按照中國人的說法，這叫守株待兔，沒想到，還真被他們逮著兔子了。」
鮑文上將的表情很是豐富，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為了保險而讓登陸艦隊停在科倫坡碼頭外，竟然反倒著了中國人的毒手。紅著眼睛，鮑文上將巡視著四周，好像在尋找出氣的目標。女秘書仍然裹著毛毯，滿臉通紅地站在兩個大男人面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就這樣出去。鮑文一眼瞄到了她，不由得大為火起，一腳踢到女秘書的屁股上：「滾，你這個臭女人，都是你，讓我損失了兩艘驅逐艦和一艘大型登陸艦。」
女秘書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上，裹著嬌體的毛毯也掉到地上去了。她一聲不哼地站了起來，顧不得穿上衣服，也不敢再裹上毛毯，就這樣一絲不掛地跑出了鮑文上將的宿舍。參謀聳了聳肩，見怪不怪地笑了起來，這個出身高貴的鮑文上將，對待女秘書一向如此，高興的時候拿你是個寶，不高興的時候，你連根草也不如，反正現在整個艦隊就數他是老大，誰也不敢說半句不字。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待會兒自己就可以借安慰之名，好好地拜訪一下這個漂亮的女秘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