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韃子親兵衝到一處保存的比較完好的大宅子門前,飛起腳來就朝著大門直踹過去,「匡當」一聲,大門被踢得朝兩邊斜飛了出去,韃子親兵們遂馬上興奮地衝了進去。可當他們一闖入到裡面的時候卻發現,現實的情況並不像他們想像之中的那麼美好,入眼之處儘是斷壁殘垣,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甚至就連天井下邊拿來盛水的大水缸也是裂開了兩瓣,滾落在了一邊。
而且在院子正中央還有一堆已是燃盡的大火堆,看得出來,那些灰燼都是主人拿不走的東西,所以才這麼一把火給燒了的。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不過說實話,如此場景叫他們從哪兒下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見過準備的這麼好,跑的這麼快的啊?在搜索了一番後,無奈,韃子親兵們只好意興闌珊地退出了這座大宅子,頂著腦後的豬尾巴朝著阿敏跑去。
阿敏見他們這副表情,知道肯定沒什麼好消息,遂有些不快地問道:「怎麼,這麼大的宅子裡也是一點東西都沒有嗎?人呢,都到哪兒去了,自打進得城來,我就沒看到一個人影,難道這薊州城是座空城嗎?」
其中一個韃子親兵衛長有些委屈地回道:「回稟二貝勒,屋內確實是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整間宅子破敗不堪,沒剩下一點可以拿著用的東西。看那情形,肯定是在不久之前遭受過一番極為嚴重的破壞。」
另一個韃子親兵又接著補充道:「沒錯,別說是人了,屋內連一點財物都沒有,而且小的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那宅子裡面有好些個燃盡的火堆,可能是明人焚燒東西而留下的。」
阿敏聽著不舒坦,雙腿輕叩馬腹,縱馬緩緩地朝著那座大宅子而去。到了門前的時候,阿敏沒有停下來,反而驅馬一個縱身直接飛躍進了宅子裡面去。
他仔細一打量,只見這宅子僅僅是外觀看上去不錯,但裡面卻真的是破敗不堪,如果不加以整修整修簡直是難以住人!但如果稍加整修的話,依著這麼大的一處地方,那還是可以住下不少的人的,而且還可以作為他阿敏的前軍臨時營帳呢。
只是也許是失望透了,看著這副場景,阿敏對這處宅子卻是沒了一丁點興趣,豎起鞭子來指著前面道:「你們去放把火把這宅子給本帥燒了,哼,不給老子留東西,老子今日也斷了你們的後路,通通都給燒了,一點都不要留!」
說完,阿敏轉身就想出門去,卻見幾個親兵還是愣愣地看著自己,遂有些惱怒起來,瞪著眼道:「傻愣著幹嘛,本帥叫你們去放火,不是叫你們看著我,還不快去!」
雖說阿敏那瞪起人的樣子看起來著實嚇人,但一個韃子親兵頭頭仍舊是硬著頭皮說道:「二貝勒,雖說這宅子很是破敗,但也挺大的,就這麼燒了是不是可惜了點?要不小的們先去修繕修繕下,好讓二貝勒好好休息一晚,等過了今晚再燒也不遲啊!」
阿敏橫眉一豎,厲聲道:「等什麼等,老子現在就不想看到它,燒了一了百了!還休息呢,本帥可沒想休息,知道不,行軍貴在神速,燒完了就即刻啟程出發。老子可不想讓那些明狗再次逃脫了,哼!」
那韃子親兵衛長受了教訓,遂趕緊帶領著低下的一些士兵去點柴禾燒宅子了。
阿敏出得門來,看著一隊隊無功而返的士兵,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原本是想入得城來好好地享受享受一番的,可哪成想是遇到了這麼一個情況,心中鬱悶之極,遂向後面的手下們大聲吼道:「燒,把這些房子全給本帥燒了,一間不留!」
這時,濟爾哈朗剛好趕了過來,他一聽到這聲命令趕忙上前去說道:「二哥這樣做不妥吧,若是留著這些房子還可以以備將來之需,也方便拿來當做將士們的營房,就這樣燒了多可惜啊!」
濟爾哈朗不說還好,這一說,阿敏心中更加的氣了,衝著濟爾哈朗就是一通劈頭蓋臉道:「還不是被你給害的,若是本帥沒聽你的話早點進城來的話,也許城裡的人還沒有完全撤出去,那樣還有些東西可以撈撈。」
「可現在呢,整個一空城,要人沒人,要吃的沒吃的,什麼都沒有!哼,還可惜,可惜個球子,老子沒撈到好處,也要讓那些明狗嘗嘗無家可歸的滋味!」
說完,阿敏撇下濟爾哈朗高聲吼道:「燒,全都給燒了,一處不留!」
馬上,好幾隊士兵遂紛紛擎著火把湧向了各處宅院民房,不一會兒,薊州城內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大火迅速蔓延開來,將偌大的薊州城埋進了火海之中,沖天的火光照亮了漫天的黑夜。
阿敏已是率領著他的鑲藍旗勇士們出了薊州城來,回望著這陷入火海的薊州城,阿敏哈哈大笑了起來,興奮地說道:「好,他們沒整理乾淨的,老子來處理,老子就給那些明狗收拾的更加徹底一點,留一片灰燼給他們!哈哈哈!」
邊上的那些親兵護衛們也跟著大聲笑了起來,隨著阿敏慢慢地前行。
濟爾哈朗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陷在火海之中的薊州城,兩道濃密的眉毛深深地皺在了一起,心頭上湧起了幾絲擔憂。
雖說只是收穫了一座徹徹底底的空城,但好歹是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薊州城,這頭功他阿敏是拿定了。再加上剛才的一場大火的刺激,阿敏端坐在馬背上迎著夜晚的習習冷風,此刻的心情大好。
突然,衝在最前面的幾個韃子兵有些騷動起來,貌似是看到了什麼東西,哇哇地叫個不停。
阿敏有些不滿地皺起了眉頭,扯起嗓門大聲喝道:「叫什麼叫,是見鬼了不成,再打攪老子的閒情,老子活劈了你們!」
但那幾個傢伙哪能聽到阿敏的話,仍舊是吼叫個不停,而且看那架勢,幾乎就要向前面衝出去了。
阿敏臉上的怒氣漸盛,濟爾哈朗見狀,馬上邁開腳步往前面走去,過了一會兒返身回來朝著阿敏拱拱手道:「回稟二哥,好像前面有幾個漢人,拖家帶口地正趕著路呢。戰士們好不容易見到幾個漢人,激動一下也是正經事。」
阿敏一聽這話,臉上的怒氣才煙消雲散,反而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冷酷之意。他縱馬慢慢地往前踱去,待走到最前面的那幾個韃子兵面前時,沉聲問道:「漢人在哪,本帥怎麼沒有看到?」
那些韃子兵見到他們的威名赫赫的二貝勒來了,遂馬上安靜了下來,其中一個領頭的膽子稍大點的士兵有些緊張地回道:「回二貝勒的話,那些漢人就在前面不遠處的路邊,小的們剛才看到他們往那邊跑去的。」
阿敏『嗖』地一下轉過頭去,眼中閃著精光,冷冷地說道:「上,把他們全都逮住,一個都不要漏了去!」
一聽這話,那幾個韃子兵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興奮之色,擎著幾根火把哇哇叫著就向前面衝去。不一會兒,接著火光,就見他們一邊撕打著幾個漢人,一邊蠻橫地強行把他們往阿敏這邊拖來。
那幾個漢人可能是一個家子的,其中一人已是滿頭白髮,幾近古稀之年的了。另外一個是中年漢子,但瞧他那模樣,他的腿可能是出了點狀況了,走起路來一瘸一瘸的。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正怯怯地站在那老漢的身後,眼中顯露的滿是驚恐之色。
阿敏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走到那幾個漢人的身邊,忽的猛地一拉過那小少年,輕輕地拍拍他的臉道:「小傢伙是從哪裡來的啊,可是那薊州城裡出來的,說,怎麼城裡一個人都沒有啊,人都到哪兒去了?」
那小少年早就被嚇得不行了,哪還說的出話來,只睜著一雙眼驚恐地瞧著阿敏,就好似給嚇傻了一般。
阿敏見狀耐心頓消,一把揪住那小少年的脖子,厲聲說道:「你說還是不說,不說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旁邊的老漢和中年人見狀,心中嚇的一顫,他們本是落了單的,還背運地遇到了韃子。此刻正給嚇的不行,見這個韃子頭頭要傷害自家的孩子,遂發了瘋般地撲上前去顫抖著哭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家娃兒吧,要我們幹什麼都行,只要不傷害我家娃兒就好!」
阿敏皺著眉頭道:「你們在說什麼,老子聽不懂?」
旁邊的一個親兵趕忙上去說道:「稟二貝勒,他們說只要二貝勒放了這娃兒,他們任您處置。」
阿敏讚許地朝那親兵點了點頭,扭過頭去瞪著那老漢道:「那你說說這薊州城怎麼就成了一座空城了,要說的好,本帥就放了他,要說的不好,哼,老子要你們好受!」
經過那親兵的一番翻譯之後,那老漢如搗蒜般地朝著阿敏磕了幾個響頭,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被阿敏捏在手中的孩子,緊張地說道:「老漢著實不知薊州城怎麼會變成這樣,但我們都是被城內的總兵大人強行給趕著出去的。」
阿敏眼中厲芒一閃,臉上卻還是微微笑道:「嗯嗯,老漢說的不錯,那行,看在你們還聽話的份上,本帥就放你們走吧!」
說完,阿敏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酷之色,接著只聽到「卡嚓」一聲,那小少年的腦袋突地歪向了一邊,眼珠暴突,嘴角處慢慢地流出了一行血來,已是斷氣了。
那老漢和中年漢子見此情景,心中就如同被刀割般的難受痛苦,嘶吼著苦著就要撲上來。
阿敏冷冷地瞧了他們一眼,然後向揪住他們的幾個士兵使了使眼色,那幾個士兵毫不猶豫地就舉起手中的刀來乾淨利落地直劈下去,「噗」的一聲,兩顆頭顱一前一後地飛了出去,但鑲在頭顱上的眼珠子卻還是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阿敏,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