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揮斷之拳
站在操場的中央,我的心久久無法平靜。曾幾何時,這裡還是我們b組所有學員共同訓練,互相打鬥,爭相使壞的場所。林東那滿臉崇拜的表情又出現在我的眼前……
「老大,你這樣練會累壞的!」
「靠!多管閒事!臭小子,滾一邊去!」
「老大,你的拳頭真的流血了!」
「這小子!你怎麼跟娘們兒似的?記住,男人流血不流淚!現在流血是為了以後能夠不再流淚!」
「那……,老大,你以前一定是經常流淚,現在才這麼喜歡流血!」
「他媽的!你這小子是不是欠揍?別再來耽誤我練爆發力!」
「老大,你練來練去就是那麼直直的一拳,根本就沒有什麼新意嘛!」
「新意?好!讓你看看我的最新絕招——飛沙拳!」
「啊!老大,用沙子灑人是下三濫招式!」
「下三濫?好!今天就讓你這臭小子再嘗嘗我的『飛沙直下三千尺』!」
「啊!……救命!……老大!……我認輸了!……啊!……你天下第一……」
…………
握著手中的細紗,眼前的人影漸漸淡去,那討饒的哀叫聲似乎仍縈繞在耳邊不散,攥緊拳頭,纖細的紗粒緩緩自指縫間溢出,如金色瀑布般自半空落下,揚起的微塵仍是那樣翻轉騰挪,熱情的人造太陽又不斷的為它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橘紅色的邊緣隨著塵霧不斷扭曲伸縮,彷彿一場由沙子精靈所組的舞蹈,熱情中包著含蓄,歡快中透著哀傷,一切是那麼唯美、安詳……
美麗的景像一如往昔,觸目的感覺卻再沒了往日的歡欣與快樂,只感受到一股物是人非的淒涼充塞胸間。揮揮手,拋卻最後一粒沙屑,彷彿就如此丟掉了過往的一切悲哀與憂傷。挺起胸,昂起頭,我輕聲告訴自己:「劉信語,你是最好的!從今天起,你又可以對著別人驕傲的說出自己的名字了!」
「9047,你來鍛煉身體呀?」
一個聲音不是時機的傳入我的耳朵,令我頓時火冒三丈,他媽的,哪個傢伙又在稱呼我的編號?還偏偏選在我正自我陶醉的時候?
我憤怒的扭轉頭,看到了教官那張充滿笑意的娃娃臉。
「哦!原來是你?」我一付漫不經心的模樣,有氣無力的道。
「咦?你怎麼了?你對教官這是什麼態度?」教官滿臉的疑惑。
我一聽他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態度?你對剛剛英勇殺死惡魔的英雄什麼態度?要知道英雄也是有名字的!你張口閉口的就用數字,我用『你』字來稱呼你已經算得上足夠尊重你了!」
「名字?英雄?」教官先是一臉的驚愕,繼而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這傢伙也太自以為是了吧?誰告訴你殺戮機器死了的?人家現在還正好好的呆在籠子裡呢!」
「什麼?你開什麼玩笑?」我一把揪住教官的領子質問道,「我親眼看到那傢伙被打的滿身洞的,他怎麼可能活過來?你這傢伙是不是又想騙我?」
教官咳嗽著推開我的手道:「你這傢伙一點兒都不懂得科學,還自以為是。殺戮機器作為實驗失敗品是一個非常珍貴的數據比對指標,可以說他的重要性根本不亞於你,天狗絕對不會隨便失去他的。你看到的只是他被打了麻醉彈倒下的情景罷了!」
「可是……可是……我當時聞到了槍響後的硝味,這一點我絕對不會判斷錯的!而且我親眼見到從他身上流出的鮮紅血液,是他的血也應該錯不了!」我不敢太肯定,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根由。
教官摸了摸鼻子,奸笑道:「9047,那只是專門為殺戮機器特製的麻醉槍所造成的效果罷了,因為普通的麻醉槍根本注射不進他的肌肉。你這小子不要自以為天下第一就得意忘形了,如果你還不趕快改變自己的看法,只會更早日迎來自己的死亡而已!」
「天下第一?」我迷茫的喃喃道,「我有這樣的感覺嗎?」
教官冷冷的道;「你難道沒有發現嗎?現在的你根本奈不了殺戮機器如何!要知道,殺戮機器在參加實驗前可是身經百戰的spo隊長級人物,跟你這個菜鳥根本是沒法比的!而且他被刺激的力量,速度等增長程度已經超過了人體承受的極限,而你的只不過是剛剛接近人體極限臨界值而已,如果他沒有喪失意識,你能在他的拳下支撐過三十秒就頂天了!清醒清醒吧!」
教官的話猶如一桶涼水當頭澆下,讓我瞬時呆立當場。原來我這麼弱的?而我還自鳴得意的以為憑借詭計就可以為好友報仇?我跟殺戮機器的打鬥確實一直是處在下風,當時我能做到的也只是自保罷了!
「那……那……為什麼我們的決鬥判了我贏?」我無力的想找出點理由來支撐自己飽受打擊的虛榮心。
我的話剛說完,教官就一跳而起,高聲大罵道:「他媽的!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生氣!主辦方竟然用點數的多少來計算輸贏?籠子中的比賽用點數比較勝負?這算哪門子的道理?這混蛋規矩害的老子賠的的一塌糊塗!我敢肯定,再給兩個你也打不敗殺戮機器!」
教官的話讓我登時瞠目結舌,原來弄了半天一直強調我不如殺戮機器,竟然只是因為害的這傢伙賭博輸了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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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鬥訓練場裡冷清清的,中間的訓練台上只有我一個人對著面前吊著的拳擊袋靜靜發呆。站在這裡已經快一天了,我一直在苦苦思索能夠打敗殺戮機器的方法,卻絲毫沒有頭緒。
比力量,比速度,我都不如他,唯一能夠勝過他的就是靈活性吧。可是空有靈活的移動又有什麼用?沒有絕對的力量根本沒辦法對他造成絲毫的傷害,上次讓他中幾十顆麻醉彈也許是我能夠做到的傷害他的極限吧?他的肌肉抗擊打能力已經超越了常人可以想像的範疇,上次他們用的麻醉槍恐怕根本就是用真槍在彈頭上塗點麻醉藥罷了。否則以我對槍械的熟悉程度,根本就不會讓判斷錯誤的情形出現。顯然,普通的槍支絲毫不能對他造成實質性的損害,而重型槍支我又無法帶到決鬥現場。現在的我真正是一籌莫展,想不到一丁點兒方法。
難道就如此向命運屈服?難道要用這次自欺欺人的勝利來告慰亡友?畢竟,我確實盡力了呀!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甚至是抱著賠上性命的覺悟參加決鬥的!可最終的結果呢?無力的感覺遍佈全身,到此為止吧,反正那傢伙也不過是個沒有意識的怪物……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不甘心?痛楚的感覺還是糾纏在心腹,那破碎的血肉,飛濺的猩紅,彷彿一次次在眼前重演。林東最後的聲音依舊在耳邊環繞不去……報仇,報仇?怎麼也忘不了我跪在籠子外懇求他住手的無奈、憤怒、哀傷、無助,怎麼也忘不了那個微笑著許下的誓言……林東,我會為你報仇的,讓我的雙手,蘸滿仇人的鮮血……
是的!我一定能找到對付他的方法,他雖然堪稱怪物,可他一定是有弱點的,只是我沒有發現而已。他怕電,可電並不能殺死他,只是讓他吃苦頭罷了,否則天狗的實驗者也不會用電籠來關他了。刀?也不行,任何金屬在他的拳頭下就跟泥土的效果差不了多少,而他那身奇怪的爆發力本領又讓他如同渾身長滿拳頭一樣。學習他的那種本領嗎?也不行!他的那種本領不知道是因為藥物刺激所擁有的還是原來本身練成的,雖然原理很普通,但是要做到像他那樣令身體的肌肉在被擊中瞬間反應;對我來說根本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那只是防守的技能,雖然讓人很羨慕,可對現在的我來說根本就一點兒用也沒有。如果學會了,在籠子中跟殺戮機器的對打也不過如同是兩個烏龜比誰的殼硬的鬧劇,而且最先撐不住的一定是我。
唉……真是苦惱呀!按理說他的渾身每個點都有自動轉化為類似拳頭的本領,可同樣為金屬製作的彈頭為什麼就能夠射入他的肌肉?對了!子彈能夠穿入他的肌肉是因為速度!太快的速度令他身上著力點周圍的肌肉群沒有時間來收縮發力,進而傷害到他。就如同柔軟的金屬彈頭可以輕易射入比遠它堅硬的岩石的道理一樣,過快的速度令阻擋的力量大打折扣,從而創造了超過本身質地能力的殺傷力。可是,雖然我現在的出拳速度已經遠超過了常人,但也不敢自認為能夠比的上子彈的飛行速度,而且顯然,要想靠速度讓他的肌肉沒有時間反應甚至必須擁有超過普通子彈的飛行速度出拳,這根本就如同天方夜潭,是絕對沒辦法實現的事情。
越想越是頭痛,我忍不住抱著頭跪倒在訓練台的木地板上。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9047,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呀?」
聽聲音就知道是杜教官,此時的我心情沮喪萬分,也不看他,抱著頭無力的道:「教官,我是不是永遠也不可能為林東報仇了?」
教官的聲音很是無奈:「難道仇恨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嗎?他,只不過是個沒有意識的實驗品而已,你就不能同情他的痛苦嗎?」
「同情?」我一跳而起,怒吼道,「我記得你前不久還責怪我太仁慈了,今天卻讓我同情一個怪物?你這到底算什麼?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親手殺害我朋友的兇手的!」
教官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現在的你雖然非常非常厲害,但想憑借自己的能力殺死殺戮機器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可能?這些只是懦弱者為自己逃避尋找的借口吧?只要永不放棄,一切皆有可能!」我輕蔑的反駁道。
「呵呵!」教官突然奸笑了兩聲,道,「那我剛才看到的是哪個笨蛋頭痛的跪在地上呀?」
我臉上一紅,喃喃道:「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難!這樣大言不慚的嘲笑我?有本事你替我想個辦法出來!」
「哦?那你說說你的疑惑吧?」教官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臉上的神情卻還顯得是興趣缺缺。
他的漫不經心雖然讓我很生氣,但我實在是想的頭痛,還是忍氣吞聲的把自己剛才的分析祥詳細細的向教官解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分析後,教官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給你個忠告,譬如說,如果你急著小便,剛好男廁所滿員,你完全可以到女廁所解決嘛!哈哈,哈哈……」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大笑著揚長而去。
我則在原地跳著腳怒罵賤男教官,他媽的,我如此誠心誠意的請教,他竟然調侃我?
咦?不對!以教官的個性,剛才的話絕對不會是無的放失,難道他在暗示我什麼?男廁所不行,就用女廁所,即正的不行就從相反的方向著手。我不可能讓自己的拳速比子彈快,那就應該從慢上想辦法。可慢不是根本沒用嗎?
對了!我雙眼陡然一亮,一切頓時豁然開朗。子彈能夠傷害殺戮機器是因為它超過了殺戮機器肌肉的反應時間,既然我不能比子彈快,我可以在他的肌肉反應後無力的情況下對其進行殺傷。先用第一拳引誘他的爆發力,然後在他爆發力過後難以反應的時候給他真正的致命一擊!這也就是慢比快更有效的最佳明證!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在已經步入山窮水盡的境地時,被教官的話點醒,找到了通往勝利的明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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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鬥訓練館的平台上只有教官我們兩個,我得意的看了站在身旁滿不在乎的教官一眼,揚起拳頭,大喝道:「看我的!揮斷之拳!」
在聲音落地同時,右拳劃出一道平直的線路,一拳打在面前的拳袋上。
「彭!」的一聲,我的右拳穿過了拳袋,雪白的海綿碎片四散橫飛,旁邊的教官直看的目瞪口呆,半響回不過神來。
我得意的笑道:「怎麼樣?教官?我這可以算得上是天下威力最大的拳頭了吧?哈哈,這次我要親手拳殺嗜血狂屠,讓他的鮮血成為我最新創造的功夫的第一樣祭品。哈哈,哈哈……」
教官的臉色有點蒼白,顯然被我這威力奇大的一拳嚇了一跳,突然他一跳而起,一邊翻看著拳袋,一邊在嘴裡嘟囔著:「這小子一定是設計好的把戲讓我看,我一定能找出破綻……」
我皺著眉頭推了他一把,埋怨道;「教官,你也對我太沒有信心了吧?我騙你幹什麼,我是真的創造了一種新的武技——揮斷之拳。」
教官還是滿臉不相信的模樣,揪住我的拳頭研究起來:「你這小子肯定是藏了什麼尖銳金屬在拳頭裡,否則根本不可能把吊在半空的海綿拳擊袋打穿!」
對教官的不信任我只有抱以苦笑,任他研究了半天,直到他流露出徹底失望的表情,我才解釋道:「每種事物受到重擊後都會產生相反方向的抗力,從而抵消絕大部分施加在它身上的破壞力,而我的揮斷之拳就是在第一拳擊中事物的時候引誘出它們的反方向抗力,而在它的反方向抗力即將消失的時候才真正施加毀滅性的力量。表面上擊出的是一拳,其實卻是極其迅速的兩拳。由於拳的發力有間斷,而且真正要擊打的目標是所施加物體的反擊力斷層,所以我將之起名為揮斷之拳。這種拳法是一種威力非常大的拳法,理論上甚至可以擊穿做坦克裝甲用的壓縮鋼板。當然,這只是理論上行的通,實踐中是不可能實現的。鋼板的反方向抗力出現的時間太短了,憑借人的反應能力是不可能抓住這個機會的。但海綿就不同了,剛才我擊打在拳擊袋上的效果就等同於把袋子固定、緊壓到沒有一點兒彈性的程度,然後再全力打在上面,這樣自然能夠輕鬆打穿海綿拳擊袋了!當然,對付殺戮機器那一身威力無比的肌肉爆發力,用這種方法應該有絕對的把握可以重傷他!跟他決鬥我總是無能為力的時代終於結束了!」
教官並不答話,皺著眉頭道:「9047,你的這種拳法實用嗎?每個不同的事物的反擊力的反應時間是不同的,也就同時要求你的揮斷之拳也必須練的適應不同的時間差。這樣一來,你必須保持非常多種類的揮斷之拳,恐怕到時候連記都記不過來呢!」
我自得的笑道;「教官,我自己創造的拳法自己還能不知道嗎?的確,每個人的肌肉反擊力的反應時間是不同的,這種拳法只能對固定的和我已經瞭解的事物有效。它需求的條件非常苛刻,還有一點是必須要保證的是拳擊出力量的方向必須與著力點保持絕對的垂直,因為只有保證絕對垂直才能確定一拳擊出後兩次的著力點完全重合,否則就會跟普通一拳的效果一樣。我也根本沒指望它在以後能夠派上什麼用場,這只是為了對付殺戮機器專門設計的拳法,用完之後對我來說根本就沒用了!說老實活,現在我的揮斷之拳只能夠對剛才演示的海綿拳擊袋和殺戮機器的**有效。由於我已經打了殺戮機器不知道多少拳了,經過仔細回憶,我對他的肌肉爆發力的反應過程非常瞭解,這一次我肯定會讓他的肌肉爆發力防禦全無用武之地!」
我的話一說完,教官就酸酸的道:「沒想到你這個臭小子倒還真不簡單,連這種方法都想的出來!」
我訝異的答道:「教官,還是你用廁所理論點撥了我呀!我能夠成功的開發出這種拳法最該感謝的是你吧!」
教官的神色十分古怪,驚叫道:「不會吧?我當時根本沒聽你的分析,我的男女廁所理論只是暗示你,找殺戮機器報不了仇的話可以找主犯報仇,就是那個推薦你來的情報部門高官,那樣也現實一點兒,真沒想到讓你這小子誤打誤撞想出這樣一種方法來。而且你發現沒?你的揮斷之拳只能你自己用,因為普通人的肌肉與神經反應能力根本不可能在那麼短的瞬間擊出兩拳。你創造的可是名副其實的廢物武技!」
「哦?廢物武技嗎?呵呵,要不我再增加練習一拳專門對付你的揮斷之拳,反正我們以前對練的時候你肌肉的反應規律我還記得!」
「我跟你又沒仇,你專門為我練揮斷之拳幹什麼?」
「為了不讓這門武技變成廢品呀!以後你指導我格殺之技的時候我可以用出來同你切磋切磋呀!」
「混小子,從今以後休想讓我指導你武技!本教官是絕對不會給你報復本人的機會的!」
「哈哈,原來教官你對廢物武技也這麼懼怕呀!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