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藉機發難
好奇歸好奇,但是當著徐渭三個朋友的面前,趙越卻是沒有直接問出。更何況他現在的心已經不在這裡,滿腦子都是在想許肅家的事情。
從徐渭剛才的話中趙越已經知道了霍天德已經開始行動了,如此一來,自己再在這裡「遊山玩水」似乎就有些落於人後了。
「看來我求張副千戶打探霍天德的事情,這一步棋還是走對了。只是不知道張副千戶要有多久才能回饋消息。如今之計,無非是盡快去找許肅,這小子別看整天的泡在太醫院裡,可是實在是讓人無法放心。說不定,這一次比試,還真的我幫忙出出主意,想想如何在三場比試中能夠拿下其中兩局……」
趙越憂心忡忡,滿心算計著,可惜他對中草藥的認識還是有限。雖然對中醫並不陌生,可是深層次的學習那還得是從來到明朝後開始的,倒是趙越小時候還有大學期間曾經學過一陣子《本草綱目》不過那上面記載的東西,依舊有些大路貨,誰知道霍天德此人到時候會不會另闢蹊徑,動什麼歪腦筋。
用藥?辨藥?疑難雜症……趙越心說疑難雜症他倒是有幾分把握,可是這藥!
當即趙越就又和徐渭與其他三人聊了一會,就歉意的笑道:「幾位,今天咱們能夠在天橋相遇,這可謂是一見如故。只不過今天在下是陪著家人出來遊玩,這路過這裡休息一會,過一會還要繼續轉轉,你們幾位看看,是和我們一起去逛逛,還是另作安排?」
王世貞早看出來趙越心中有事,更何況趙越身邊還有女眷,大家在一起也不大方便,就先開口說道:「趙先生自去便是,我們幾個恐怕是不能陪趙先生到處逛了。稍後還要擺放一位老師,說不定要耽誤一段時間。另外老徐我們也要和趙先生打個招呼,借走了。」
柳晸和李文懷都很會很風色,也齊齊點頭。
徐渭倒是無所謂,只是和趙越說道:「兄長今天小弟怕是晚了就不回去住了,到時候兄長不必以小弟為念。不過明天我一定會回去……」
說著眾人便在茶棚內分手告別,趙越幾人等出了茶棚,繞到了正街上再看不到徐渭他們了,趙越這才對王葳蕤他們歉意的說道:「今天怕就是到這裡了,我忽然想起來有些事情要做,所以……」
聽說今天就逛到這裡,沈通卻是不由得大為失望。倒是王葳蕤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這一刻也知道趙越十有**是為了剛才徐渭的那一番話有事情需要去做。
王葳蕤點頭道:「那趙大哥你儘管去忙,待會我們自己去酒樓取了馬車,就原路回去就好。」
沈雪也是不停的點頭,這個小丫頭一向以來都是對趙越千依百順,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趙越見此心中不由得一陣慚愧,可還是笑著說道:「說什麼話,送你們回家的時間我還是有的。反倒是你們要是煩我,我現在就走。」
於是接下來四個人原路返回了八仙飯莊去取馬車,不過這一次他們倒是沒有再遇到嚴世蕃和羅龍文。等送王葳蕤他們回到梅園,直到依依不捨的目送他們進門,趙越這才重新上了馬車,直奔太醫院而去。
可是等趙越到了太醫院後,他就立刻發現了整個太醫院裡的氣氛有些怪異,所有人見到他時,都下意識的繞著他走,就好像是遇到了瘟疫一般。
見此趙越雖然心生疑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腳步卻是加快,因為在這一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在他到了「仁慈堂」時,就遠遠的看到「仁慈堂」的門口門檻上蹲坐著一個人,正坐在那裡低著頭不住的歎氣。
趙越一眼就認出來坐在門口的是胡三,只是看這氣氛似乎就越發的不對勁,就大聲叫道:「胡小三,你一個人坐在那裡做什麼呢。」
趙越話音一落,胡三卻是一個激靈連忙抬起頭聞聲看了過來,等看到是趙越來了,這太醫院的小廝臉上頓時升起一層興奮的光彩,整個人也好似活過來一樣,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同時大聲喊道:「趙先生你可回來了!出事了!」
「出事了!?」趙越心中一驚,終於知道不祥的感覺來自哪裡了。…………
太醫院的後堂內,新任的太醫院院使劉玉山,頭戴一頂烏紗帽,一身五品堂官的青色官袍,四平八穩的端坐堂中。
而在他身旁,赫然站立著他的侄子劉蟒。
其他左右還各坐著四五名各有品秩的太醫院元老,餘下還有十多名太醫院有資歷的太醫,全都分主次分列而坐。
只有一個人穿著一身滿是血污的髒舊衣衫,表情木然的立於堂下。
此時,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的在大堂內迴盪,充滿了斥責之意的說道:「許肅,你們許家和霍家的恩怨,那是你們自己私下的事情,本來不應該拿到咱們太醫院的大堂上來說。可是現如今整個京城裡的人都已經知道你答應霍家挑戰之事,還傳的沸沸揚揚!現在人家都在說咱們太醫院如何如何,你一個人不要緊,你們許家想和誰比試醫術也輪不到我們來說。可是你既然是身為太醫院的太醫,一言一行都是代表了我們太醫院,你說,你如此擅自妄動,又把我們太醫院上下置於何地!」
話音一落,應和聲此起彼伏,更有人喝道:「哼,能夠贏了也就罷了,可是要是輸了,你讓我們太醫院上下同僚還如何與人解釋!」
「年輕人,肆意妄行,妄自尊大,你還以為你是你父親不成!就算是當年許院使活著的時候,也不會如你一般,輕易的答應與什麼人比試。再怎麼說,你也是朝廷的醫館,如今和市井混混一樣逞兇鬥狠,實在是有失體統!」一位中年太醫冷哼一聲,倚老賣老說道。
「許肅,我等要不是看在老院使的份上,如何能夠忍你到今天。院使大人,這種人實在是不配呆在太醫院中,還請你做主,拿一個主意,看是如何處置這許肅。也好平息外界對咱們太醫院的議論。」
「是啊!院使大人,要是再不管管,等真的鬧得滿城風雨,世人皆知,倒是傳到其他衙門那裡,那咱們太醫院上下可真就要讓人笑掉了大牙了。」
一時之間堂下幾乎一邊倒的聲討許肅,就好像是許肅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醜事一般。
只是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熱鬧,可是如果注意去看,這些講話的大多數都是年紀較輕的太醫,而其中就不乏龐太醫在內!
而還有一部分卻是默不作聲,這部分人面露猶豫之色,許肅雖然表情木然,可是他心中清楚這些人都是當初自己父親活著的時候頗為倚重的太醫。只不過現如今太醫院換了當家人,正所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就算是想幫許肅辯駁幾句,卻也要顧忌三分劉玉山。
太醫院上下誰不知道劉玉山與死去的許紳兩個人之間明爭暗鬥的一輩子,所以如今要是出言幫許肅,那就等於是公然和劉玉山作對!可是很太醫院的院使敵對,相信日後在太醫院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了。
正是因為投鼠忌器,大家都不開口。可是沒有人聲援許肅,許肅才會落入現在這一幕孤立無援的尷尬境地。
看到許肅面如土色,身體搖搖欲墜的可悲景象,站在劉玉山身旁一臉陰翳的劉蟒,眼神中卻是不由得流露出幾分狠毒的快意。
咳咳……
大堂之上一直沉默不語的劉玉山終於咳嗽了一聲,而隨著他這麼一聲咳嗽,大堂內頓時喧鬧聲漸漸淡去,然後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劉院使的身上,等候著這位當家人開口,看看他又如何說。
「許肅……」劉玉山叫出了許肅的名字,不過如果注意到就會發現,這位院使大人在打量許肅的同時,眼神中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厭惡的光芒。
許肅這時木然的臉上終於抽動了一下,略顯得有些空洞的眼睛裡散發出幾分精神出來。
好半天,就見許肅竟然笑了起來,然後語氣平淡的說道:「院使大人,你在叫我?」
「大膽!」劉蟒一聲斷喝,指著許肅怒斥道:「院使大人叫你說話呢,你這是什麼態度!藐視上官!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劉蟒話音一落,堂下不少人都是聞言臉色一變,心中咯登一下,暗道這個劉蟒扣的好大的帽子……這是鐵了心要趁機發作許肅啊!
劉玉山倒是好整以暇,面帶著幾分淡淡的微笑,抬起手來衝著自己的侄子一擺手,淡然道:「化龍退下,稍安勿躁。」等到劉蟒悻悻的退後,劉玉山這才笑著對許肅說道:「賢侄,看來你是對老夫心有不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