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爭取到禁軍的支持只是走完了第一步,「和平演變」能否成功還有很多變數,還有很多人需要搞定。
當然,最緊要的還是解決宮中的小皇帝,取得朝中大臣的支持。
高懷德想的太簡單了,以為立完天子就沒事了,可以立即北上打擊遼人。朝廷大臣是否支持?地方軍隊是否擁護?這些都是問題,就是禁軍,也並不是鐵板一塊,非得支持你趙某人不可。
另外,關於遼人入侵的軍事情報的可靠性問題,人們一直以來是有看法的。
將帥權傾皆易姓,英雄時至忽成名。
千秋疑案陳橋驛,一著黃袍遂罷兵。
——清趙翼
沒有跡象表明,趙匡胤後來還曾念叨過這事,好像也沒有個正式說法,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歷史上對這個問題有個共識,遼人只是一個假想目標,主要是方便趙匡胤統帥全體禁軍出來搞軍事演習,雖然最後以拉練的方式草草收場。
其實,此時的遼國皇帝還是著名的「睡王」述律,多年以來,他一直是老樣子。數十年如一日的醉臥酣睡,不理朝政。述律在聽說世宗打下三關、瀛州和莫州的時候,曾說了一句相當高風亮節的話,「這本來就是漢人的地盤,現在就算是還給他們了,有什麼可惜呢?」
老實說,這樣高的覺悟還真是少見。所以,要說「睡王」述律不好好在家喝酒睡大覺,發兵來搞侵略,那才是怪事。
好了,「睡王」,這個黑鍋你先背著吧,我們要回京師幹大事去了。
趙匡胤整頓大軍,要盡快趕回開封,那兒才是此次軍事行動的最終目標。
其實,趙太尉要當皇帝的消息,開封城裡早就有人知道了。風聲是趙匡胤的心腹小校郭延贇透露出去的,昨天晚上他奉命潛回京師,通知石守信準備接應。
大軍出發之前,趙匡胤又派出了兩匹快馬火速回京。楚昭輔和客省使潘美兩人有幸接受了光榮的任務。
楚昭輔辦私事,負責通知趙匡胤的家人,提前擺好列祖列宗的牌位,迎接即將登上大位的趙匡胤。
潘美辦公事,主要任務是給朝中的小皇帝和大臣們帶個口信,準備讓位吧,不要說我事先沒有跟你們打招呼。
潘美就是臭名昭著的「潘仁美」的原型。不過,他並不是「潘仁美」那副奸相形象,相反,他是個大大的功臣加忠臣。南征北戰,戰功無數。之所以被老百姓在戲曲舞台上罵了那麼多年,是因為他在楊業殉國案中負主要領導責任。這是後話,以後再說。
潘美,公元925年出生於大名(今河北大名東北)。潘美人長得很帥氣,風流倜儻,剛出道的時候,可能依靠父親的關係在當地府衙中找了一個小職位,負責安排賓客的接待事務。父親潘璘戍守常山(今河北正定、石家莊一帶),在軍中是個軍校。
儘管是個小官,但還是有點小權力的。你要見領導,可以,先得過我這一關。否則我不給你通報。夠狠吧。權力自古就是一種稀缺資源,哪怕只有芝麻大一點權力,也可以產生相當可觀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潘美倒沒有靠這發財的意思。他的抱負要大得多。通過和眾多求見者的交談,潘美瞭解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內幕消息,對時局發展作出了準確判斷。他曾對鄰居王密說,「漢朝快不行了,很快就會改朝換代。大丈夫應該抓住這難得的歷史機遇,建立功名,取得富貴。否則碌碌無為一輩子有什麼意思呢?」
後來他隻身到了開封,在開封府尹柴榮家找了一個差事,主要負責家政工作,工作崗位不起眼,但跟主人的關係比較親近,潘美看中的正是這一點。在這裡,他還遇見了另外一個帥哥趙匡胤,兩人交上了朋友。
柴榮即位後,潘美擔任了供奉官。
如果你以為潘美是一個投機取巧,只會搞關係的小人,你就錯了。儘管史書上沒有記載他的騎射水平有多高,但並不妨礙他成為北宋比較成功的將領之一。
在高平之戰中,潘美因為護駕有功獲得陞遷,開始了名將之旅。此時,他已經靠軍功做到了客省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