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58年春天,世宗開始計劃北伐,目標是草原上的遼國。在他開拓疆土的10年規劃當中,遼國無疑是個重量級的對手。
遼國與大周倒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們只是時不時過來搶些東西,但他們軍事力量強大,又愛管閒事,老幫著北漢打群架。正是有了他們幫腔,北漢才敢老在邊境搞摩擦。從建國初期到現在,零零碎碎的小規模戰爭不下數百次,一直沒有消停過。
就說前年夏天吧,世宗出兵親征南唐,探得消息的北漢主劉鈞又開始蠢蠢欲動,決定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來個趁虛而入。
他的第一站是隰州。
不巧的是,此時負責隰州防務的刺史孫議剛剛病死,新的任命還沒有下來。沒有一把手坐鎮,很多事情就不好辦。隰州人著急了,你說平常管事的人挺多,眼看北漢人打過來了,倒沒有人出來管事了。
危急關頭,都監李謙溥挺身而出。
李謙溥,并州盂人(今山西盂縣),世宗的老熟人了。當年柴榮跟隨父親郭威鎮守鄴都,平定叛亂的時候,他們就見過面。那時,李謙溥是皇帝特使,往來漢隱帝和郭威之間送信傳話。一來二去就混得熟了,李謙溥性格豪爽,沒有城府,很好交朋友。
不過說起來,李謙溥與趙匡胤的關係又更近了一層。他曾經和趙匡胤家住鄰居,弟弟李謙升是趙匡胤兒時的好夥伴。小時候,趙匡胤經常到他們家去玩,李媽媽也特別溫和慈愛,對兒子的朋友都熱情相待,尤其對身長體壯的趙匡胤另眼相看,所以趙匡胤也記著她的好。後來趙匡胤當了皇帝,還把他們全家接到宮裡,好好招待了一番。李家被戲稱為當時的「天下第一鄰居」。
李謙溥同樣出身將門,父親李蕘曾是後晉高祖石敬瑭的手下參謀,很有前途。後來奉命出使契丹,有感而發寫了一份總結,大膽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認為「屈服於外國不是長久之計。」這份足以讓抱住遼主耶律德光叫親爹的石敬瑭面紅耳赤的總結,也讓他丟掉了開封府推官的官職,被貶到汝州魯山做了一個七品小縣令,最後老死在任上,一輩子也沒有翻身。要不然,李謙溥絕對夠得上**的級別。
李謙溥受過良好的教育,不過無心於科舉。據記載,他最喜歡讀的書是《左氏春秋》,而不是科舉教材四書五經。他不是一個文人,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書獃子,他是一個同他爸爸一樣,有著一腔報國熱血,一把錚錚鐵骨的漢子。
大敵當前,李謙溥面見節度使楊廷璋,申請去最危險的地方實現自我價值。楊廷璋便任命李謙溥代理隰州刺史,準備抵禦北漢的入侵。
李謙溥趕到隰州以後,加緊修築、加固防禦工事,並在重要關口做了嚴密部署。準備工作有條不紊,緊張有序。
8天後,劉鈞的大部隊開到了城下。他們看到,高高的城樓上除了有幾個崗哨以外,看不見有任何慌亂的跡象。還有一個人戴著官帽,穿著短衣短褲,手裡輕鬆地搖著一把扇子,後面跟著2個隨從,在城樓上晃晃悠悠,根本沒有把城樓下黑壓壓的北漢兵放在眼裡。原先預想的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並沒有出現。
一路上想像過無數種周軍驚惶失措的場面,卻沒有料到還有這種情況。
劉鈞吃不準李謙溥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氣勢洶洶的劉鈞被對方的閒情逸致鎮住了,他們包圍了隰州,但沒有任何動作,直到10天後才開始攻城。
進攻非常艱苦,多次被守軍無情地打退,北漢越來越急躁,越來越沒有了信心。到了晚上,辛苦了一天的北漢兵灰頭土臉地回到了宿營地,倒頭就睡。
他們睡下了,但李謙溥出動了,他帶著100多名敢死隊員,整裝出發了。一個個帶著短刀,穿著鎧甲,悄悄地從城上順了下去,然後四處放火。可巧這一天節度使楊廷璋也率兵過來接應。北漢的營寨中火光沖天,真是熱鬧。睡眼惺忪的北漢兵不得已又參加了一場「逃命長跑運動會」,付出了傷亡幾千人的慘重代價。
因為有了李謙溥,隰州成了劉鈞此行的最後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