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早上7點來鐘的時候,趙匡胤下令出兵。2000多騎兵急速趕往20里外南唐軍的宿營地。大軍過處,官道上揚起了陣陣黃沙。
南唐軍這邊,也剛剛完成戰略部署。全軍分為兩個縱隊,第一縱隊大約2萬人為前鋒,由李景達親自率領,前去攻打**城(今江蘇**縣)。第二縱隊5000人為後續接應部隊,由副帥陳覺率領。
南唐的前鋒部隊吃完早飯,走了。第二縱隊的官兵們起了床,揉揉惺忪的睡眼,開始埋鍋做飯。
第一縱隊沒走多遠,就遇上了殺奔而來的周軍。一場2萬人對2千人的較量,在黎明時分拉開了序幕。
雙方兵力懸殊。但南唐大多是步兵,周軍有兵種的優勢。周軍騎兵揮舞著刀槍,殺入南唐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哪兒人多,他還越往哪兒打。就像羊群裡竄進了幾隻大灰狼,南唐軍沒有還手之力,很快就被沖得七零八落,沒有了隊形。
李景達一看形勢不妙,及時調整了戰略戰術,命令部隊迅速散開,然後向中間合圍,把周軍圍在垓心。我兩萬多人呢,還怕你兩千人不成?所以,孫子當年說,「用兵之法,十則圍之」。
但不幸的是,這一招看起來效果不太理想,因為根本就圍不住。周軍騎兵像一把尖刀,衝到哪裡哪裡垮。南唐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圍了這邊,那邊被衝垮,好不容易圍了那邊,這裡又被衝開一個大缺口。
不過,中軍帥旗下的李景達並不擔心,沒關係,我們有的是人。我就不相信,你們都是鐵打的金剛,跑不死的,我今兒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戰術思想無疑是正確的,但有用沒用還要看對手。
周軍當然不是傻子,他們也及時調整了戰術。一彪人馬攥著大刀、板斧,突然衝向敵軍的中軍大旗。這下,南唐軍嚇壞了,李元帥也嚇壞了。打仗就怕撞上這種不要命的。
部下趕緊圍攏過來,一道厚厚的人牆保護住李景達邊打邊撤。周軍左衝右衝卻也衝不過去,人多就是好。李景達退走了,但中軍帥旗被撂下了,沒人管,因為誰也顧不上,只顧搶救李元帥了。
周軍拿起板斧,猛砍中軍帥旗。碗口粗的大旗桿轟然倒下,朝南唐軍砸了過去,砸到一大片。李景達的馬受了驚,掉過頭,發了瘋地向前狂奔。
這一下要了南唐軍的命。帥旗倒了,主帥跑了,軍事指揮系統癱瘓了,口袋陣不攻自破了。霎時間,南唐軍亂成了一鍋粥,像熱鍋上的一群螞蟻四處亂竄,跑得快的揀一條命,跑得慢的自認倒霉。
場面徹底失控了。地上到處都是南唐軍丟棄的盔甲、兵器、布匹和物資,仔細一看,竟然還有——金幣。它們躺在地上,閃閃發光。在金錢面前,有人停下了,有人猶豫了。撿起金幣就是捎帶手的事,不撿白不撿。但趙匡胤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軍令很快就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不准揀東西,繼續追擊敵軍。
周軍的戰爭機器又高速運轉起來,趙匡胤不會給南唐軍任何喘息的機會。
可憐李景達伏在馬背上一路狂奔,也沒有逃出周軍的喊殺聲。他不敢回頭,一口氣跑到了江邊。他盤算好了,只要能跑到江邊就算勝利,他知道那裡停著南唐的水軍戰船。只要能過了河,就什麼也不怕了。
但恐怕這段路也不一定太平。果然,「轟」地一聲炮響,山後閃出一支軍隊,迎面擋住去路。為首一員大將,左手拿著一個盾牌,右手提著一把金背大砍刀,大聲喊道,「來將休走!張瓊在此等候多時,快快獻上頭來!」
天亡我也,李景達嚇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但老天還是給了李元帥機會,身後閃出南唐名將岑樓景。
岑樓景看對方年紀不大,竟敢口出狂言,不禁心中大怒,挺刀躍馬直取張瓊。張瓊用刀接著,「噹」的一聲,兩人的虎口震得發麻。兩馬相交,一口氣戰了20多個回合,打了個平手。正是棋逢敵手,戰遇良材。
岑樓景不能取勝就已經算是敗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趙匡胤率領周軍已經追了上來。張瓊信心大增,越戰越勇。岑樓景趕緊跳出圈外,拖刀敗走。好漢不吃眼前虧。
只有渡江,才能有一線生機,岑樓景打馬逃往江邊,但只見滔滔江水向東流去,哪裡有船的影子?別說戰船了,就是小漁船也沒見到一條。原來,副帥陳覺早就率領第二縱隊乘船逃走了,一條船也沒給他們留下。在他和張瓊死拼那會兒,主帥李景達找到了一隻小舟,此時已經到了江心。
只可憐那些被趕到江邊,無計可施的南唐步兵,望著空蕩蕩的江面哭爹喊娘。水性好的游到了對岸,游不過去的就慘了。要麼倒在周軍的刀槍下,要麼葬身無情的滔滔江水。
岑樓景有點心痛,可也顧不了許多。再不走,他也走不了了。他在馬背上加了一鞭,就騎在馬上趟過江去了。
這一仗,趙匡胤憑借2000騎兵把2萬多南唐軍趕進了江裡,打掉了南唐的主力部隊,名聲大震。趙匡胤時代已經悄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