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走後,劉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愣了好半天沒有回過味來。
隨行的徐州判官董裔進來跟他說,「陛下您看見沒有?剛才郭崇的言談舉止都很不自然,宮裡一定出大事了。現在外面已經有傳言,說是郭威已經稱帝,如果陛下您還去大梁,估計凶多吉少。您現在還有指揮使張令超護駕,請趕緊叫他進來,咱們一起商量商量。我的意思,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讓他今天晚上就動手把郭崇抓起來。明天再從宋州府庫裡面取出庫存物資,然後立即趕往太原,讓您的父親召集大兵,再行南下,也許還有機會。」
「你先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劉贇沖董裔擺了擺手。董裔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劉贇怎麼也想不通,這麼大的一塊餡餅眼看就要到口了,卻讓別人吃了。
這天晚上,可愛的劉公子失眠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足足想了一晚上,眼看就要天亮了,終於想通點什麼了,一拍腦袋翻身下床,「董裔說得確實有道理,險些誤了大事。」趕緊派人去找老部下張令超。
可是,劉贇滿懷希望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張令超。他並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郭崇已經先下手,做通了張將軍的思想工作了。
過了一會兒,馮道進來遞上一封信,是郭威寫給劉贇的,裡面大概講了一下兵變事件的經過,還特意給馮道請了假,讓馮道立即趕回大梁,接受新的任務。
劉贇這才著了急,「寡人這次來,主要是衝著馮老您的面子。馮老當了30多年的宰相,德高望重,當然不會騙我,所以寡人也一直沒有多想別的。現在郭崇把寡人的衛兵都給撤走了,你說我該怎麼辦?」這些日子在路上「孤家寡人」說慣了,一下子還改不過來。
馮先生非常厚道,也不忍心說破,只是安慰劉贇說,回京師以後辦完了事,我還回來陪你。
劉贇的部將賈貞站在旁邊一直瞪著馮道,一看老油條想溜,就把自己的佩劍舉了起來,對著劉贇使眼色。看那架勢,只要劉贇一點頭,馮先生就得身首異處。不過,為人忠厚的劉贇沒有點頭,他搖了搖頭,「不要衝動,這事與馮太師沒有關係,即使殺了馮太師,也於事無補。」馮先生一看不對,趕緊告辭出來,連夜趕路奔回京師。
劉贇則被郭崇軟禁在了宋州衙門。過了幾天,劉贇又收到了李太后的誥命。詔書上說,
「比者樞密使郭威,志安社稷,議立長君,以徐州節度使贇,為高祖近親,立為漢嗣,爰自藩鎮征赴京師。雖誥命尋行,而軍情不附,天道在北,人心靡東,適取改卜之初,俾膺分土之命。贇可降授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上柱國,封湘陰公,食邑三千戶,食實封五百戶。欽哉唯命!」
劉天子轉眼間變成了湘陰公。劉贇接旨以後,面如土色,手腳冰涼。
郭崇也是得理不饒人,讓劉贇立即搬出宋州衙門,到外面自己花錢住賓館去。董裔、賈貞兩人覺得這樣對劉贇實在太不公平,上去要和郭崇理論。郭崇也不跟他們廢話,讓人當下拿住他們倆,斬首示眾。
可憐劉公子這次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哭作了一個淚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