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的奉末軒到底是受著什麼樣的痛苦,白今昭一直都沒有看見,直到夜晚她也沒能進得了山洞。
山洞外生著火,只有鬼見愁來來回回拿些吃的和水。白今昭蹲在活邊,總是回頭看看身後的山洞。黑乎乎的,有冷風吹過,卻像是一個吞噬生命的無底洞。
瞧著鬼見愁又走出來,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血的香味,白今昭終於忍不住問道:「他到底如何了?」
火光撲閃在鬼見愁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上,他只是看了白今昭一眼答道:「還好。」
渴白今昭坐在地上,不知道還好是什麼概念。是人很好,還是病還沒有太嚴重,可是為什麼她看著山洞總覺得裡面有一雙瘦骨嶙峋的雙眼含著痛苦在叫她。
夜晚的空氣中帶著濃重的水汽,山間的風也變得冷起來,白今昭就那麼看著火光等著。
突然一件溫暖的外衣丟在白今昭的身上,阻止了她身後的冰冷,她看著鬼見愁依舊冷酷猙獰的面容,輕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接蜷縮在火邊,白今昭睡不著,總是迷迷糊糊在半睡半醒間不踏實。夜晚的山谷,有狼嚎的聲音,還有蟲子吱吱唧唧的鳴叫聲,可白今昭總覺得那是從山洞裡傳出來的。
「啊……」夜晚的一聲悲慼叫喊聲,將整個山洞的四周都化為一片死寂,只有要悲鳴聲異常的清晰。
當那聲音第二次傳出來時,明顯的帶著壓抑的痛苦,是悶聲的嘶鳴。白今昭猛的坐起來,就往山洞深處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覺得腳踩在碎石上,痛到她的心裡。沒有火光,甚至看不見任何物體,只能順著光滑的巖壁往裡行走。那痛苦的嘶吼聲如同被埋在被子中,不願意發出來,卻痛到全身抽搐,恨不得要咬斷自己的骨頭般撕心裂肺。
那每一聲都迴盪在蜿蜒的山洞中,來回遊蕩的回音似乎敲打在白今昭的心頭上,如同大大小小的飛針在看不見的地方襲來,痛的她也跟著難受。越是靠近,越是能清晰的聽見悲痛的嘶鳴,以及那痛的死去活來的粗重喘息。
「奉末軒,你堅持住。」山洞裡傳來鬼見愁的悶音,洞裡卻是黑暗一片。
「……呼呼……咳咳……恩……」粗重的喘息聲,令整個山洞都在呼吸,更是吹拂出濃郁的花香。白今昭想要往山洞裡再走一步,看看裡面的情況,卻頹然的發現山洞內也是黑暗的一片。出了喘息聲,悶哼聲,她看不見任何東西。
「你放心,她沒有進來,在外面等著。」鬼見愁的聲音略微的有點暗啞,極為硬冷的聲音竟然也略微帶點顫抖。
「……她……」奉末軒全身顫抖蜷縮著,那從腹中延伸到心臟深沉的痛,每一下都要撕碎他的五臟六腑,痛的他幾乎要沒力氣叫出來。他痛的只能咬住自己的衣袖,他怕,怕她在外面聽見,更怕她看見自如此狼狽的樣子。一切都只能悶痛在心中,將身體內發出的撕咬聲全都吞嚥到自己的肚子中,他不想,從心裡不想她看見,更不想她聽見。
或許心中有一種叫做尊嚴的東西蠢蠢欲動,白今昭就站在那連接著洞內的拱門處,最終她的腳沒有再動。只是那麼站在黑暗中,聽著裡面那一陣陣的壓抑喘息聲,還有鬼見愁貌似低語的說道:「她在外面,沒有走,也沒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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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鬼見愁那肯定的一句「她沒有走,也沒有進來」將那低鳴的悶痛聲全都壓低在黑暗中,甚至將所有的痛吼嘶鳴都壓制到最低,緊緊只是纏裹著那黑暗中的一團顫動。生怕有一絲的痛苦傳到白今昭的耳中,擾了她的好眠。
白今昭靠著那光滑冰冷的石壁,裡面傳來的悶痛聲刺痛了她的耳膜,有股濕濕的液體滑過她的臉頰,只覺得很冷,是岩石冷,還是她的心發冷,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淒冷的一夜,帶著陣陣令人感到心驚的悶痛聲,一聲聲的如同困在籠中的蝴蝶,拼盡全力,直到筋疲力盡才會奄奄一息的休息片刻,立刻就要迎來死亡一樣的悲痛。
……………………三月八號婦女節,祝願媽媽們健康長壽,姐姐們依舊艷若桃李,妹妹們桃花旺盛……………………………………
清晨,山林中清新的氣息,淡淡散去的濃霧,初初從繭中破殼而出的太陽,都是美好的令人覺得恍若隔世。
白今昭臉上淡淡的笑,雖然不濃郁,卻如早春的風吹去臉上的層層的冷清。她想叫自己笑的自然點,卻總是覺得拘束,只能望著鬼見愁和奉末軒仔細的打量。
奉末軒的身上衣衫皺的如同被揉捏過一次次的破布,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雙憔悴的雙目,吹角處還有淡淡的血跡。那黑白摻雜的髮絲靜靜的流瀉著,染上清晨的霧氣,整個人都散發著久居黑暗中的慘白。
「我在山林中打了兩隻野兔,很嫩,可以吃了。」不忍再看奉末軒的虛弱和憔悴,白今昭含著點關懷說道。
「嗯。」奉末軒蒼白的臉上,那破裂的唇瓣上有著裂紋傷口,一說話唇部又流出血來。那笑容也費盡了力氣,一瞬而逝沒有了痕跡,就像是白色的雪花曝露在夏日的烈陽中,沒有一絲的痕跡。
三人圍著火堆坐著,奉末軒細瘦的長指幾乎握不住那手中的一塊肉,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白今昭忍著痛,從地上拿起來,擦乾淨了才放到奉末軒的手上,笑容僵硬的說道:「這個兔肉有點老,下次打一隻嫩點才不費力。」
奉末軒伸出的手只裹著一層皮,骨節處明顯的突起,十指輕動間似乎可以聽到骨頭摩擦發出的咯吱咯吱聲。他笑看著白今昭,知道她在為他的身體找借口。他輕輕點頭,笑道「下次我打給你吃。」
白今昭點頭,不看奉末軒,猛吃著手中的兔子肉,但是那兔子的肉毫無任何味道,只覺得心頭在扯痛一層繭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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