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兔子肉,奉末軒坐在陽光下曬太陽,鬼見愁去找些草藥。白今昭瞧著奉末軒的臉上還有點血跡,想他疲憊自己就不動聲色的去找些水來給他擦拭一下。
在山谷中找了處河流,白今昭自己先洗漱了一下,用幾片水荷的葉子弄了一些水就迅速的趕回去。
行至山洞處,白今昭看著奉末軒的睡容在初初升起的陽光下透明無瑕,似乎要消散的雪花,甚至有一種死亡的安詳。
心咯登一下,抽痛起來。手中的水「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白今昭急忙跑向奉末軒。那掉落在泥中的水,令白今昭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顧不得痛,立刻站起來奔向奉末軒。
渴那氣息似乎消失了,沒有跡象,白今昭的手不敢放在奉末軒的鼻尖,就怕那萬一。她有點無助,用力的晃著奉末軒的身體,叫道::「奉末軒,你醒醒,奉末軒……。」
晃了許久,那人都沒有動靜,只是那麼安詳的在陽光下熟睡著。白今昭急的用力錘在奉末軒心頭,大聲的叫道:「奉末軒,你說要給我烤兔子的,奉末軒……」
嘶啞的聲音有股濃濃的哭腔,白今昭慌了神的連聲叫道,嗓音顫抖且無助,似乎變成了那個年幼的孤女。
接「咳咳……」奉末軒被捶的猛咳嗽了兩聲,悠悠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蓄著淚水的白今昭,宛若青蓮一樣的唇角揚起笑了。
「怎麼了?」
「你還活著……」白今昭有點恍惚的緩過神來,瞧著奉末軒是真的醒了,才長長的喘口氣。
望著她為他憂心,他心中暖暖的,心臟似乎又跳動起來「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看見長長的道路走不到盡頭,卻突然出現火紅的花朵,大片大片的盛開在幽暗的河水邊。似乎還看見很多透明人,遊走在岸邊水中。我本來想要繼續往前走,卻聽見你叫我,所有我又回來了。」
白今昭聽著奉末軒的話,看似是幾分玩笑,可在她心中卻是激起了層層波浪,令她感到害怕,那真的是死亡後的世界嗎?
「我叫你,你別去,留在這裡。」白今昭心有餘悸的要求。
「我還有心願未了,怎麼能去,只是我說著玩的。」奉末軒凝視著白今昭的臉龐,盯著那淚水若開玩笑的說道。
「嗯,好。」白今昭點頭應著。
……………………都說彼岸邊上有花海,彼岸到此岸只需要你深情的呼喚,就可以令彼岸的人想到未了的心願…………………………
奉末軒說要走,鬼見愁連眼都沒有抬,而白今昭似乎也明白的點點頭。
鬼見愁和奉末軒同行,並沒有說去哪裡,可是白今昭看著他們就隱隱的知道此去不知道是否能再見了。
鬼見愁扶著奉末軒,兩人緩緩而行,白今昭見他們什麼話都不說,連一句離別的話都不說。她心中突然希望他說些什麼,至少說一句「後會有期」啊!
奉末軒的身體似乎一夕間便成為了暮年的老頭,斑白的髮絲如點點星光漫撒,透著一種說不透的滄桑和憔悴。那寬大的獵戶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的寬大,如同一個大袍子罩掛在竹竿上,晃蕩蕩的沒有半絲的肉。他們走的似乎不留戀,似乎真的同陌生人一樣,但白今昭的心裡卻有點遺憾。
最終是她忍不住了,開口叫道:「等等。」
分道揚鑣的兩人都回頭看著她,眼中似乎被擦亮的火折子明顯的一閃,期待的看著她。
是人終究不會無情,是情終究有幾點眷戀。
「你們不說什麼嗎?」
「說什麼呢?」奉末軒貪婪的看著白今昭的臉,他怕,怕這一去他真的永生都不能再見她,所以他不敢說再見。
「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白今昭有點窘,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那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奉末軒不答反問。
「你照顧好自己,以後有緣還是會見面的。」白今昭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覺得有話說,卻也只擠出一句分別的話。
「有緣會再見嗎?」奉末軒臉上有點期待,可他心中又怕,怕這一去就是生死離別。
「會!」白今昭心裡也不知道是哪裡生出來的自信,很是炯炯有神的眼睛用力的答道。
「你想見我嗎?」奉末軒暗啞的聲音帶著幾點期待的問道。
「……」白今昭久久的望著奉末軒,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她想見和有緣見面是她決定的嗎?
瞧著她不說話,奉末軒心口的痛又開始劇烈的顫動,他略微失望的望著白今昭說道:「我很想見你,若是我還在。」
白今昭聽著他說這句話,口氣極為的哀傷,帶著濃重的不確定,心裡也滋生出一點不捨。若是還在,她多少也明白,若是不在就是死了,他的身體再也不能負擔起更多的傷害了。心中懵懂的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叫他失望,她笑看著他點頭道「會見面的,只要你還在。」
「若是你想,我一定會去找你。」奉末軒輕聲無奈的深情說道。
「那你來找我吧!」沒有猶豫,白今昭點點頭。
只為了她的一句話,奉末軒眼中有了極點星月的光輝,她至少沒有叫他別去找她。
「你們保重。」白今昭與鬼見愁和奉末軒是背道而馳,他們都不是會說話的男子,只好她先說了一句。輕快的轉身,踏上了獨去邊疆的路。
奉末軒的身體不能走的太快,他內心不想回頭,怕這一回頭就成為訣別,可是他依舊是忍不住的回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