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李自為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辦公室的時候,我發現這個平時看起來那麼溫文爾雅、處變不驚的人似乎憔悴了很多,平時連一根鬍子也看不到的臉上居然泛起了淡淡的青色。
我問:「自為?娜娜身體怎麼樣?不要緊吧?」
李自為坐在沙發上,低下頭沉默了半天,忽然抬起頭,對我說:「天總,我已經跟她分手了?」
我故作驚訝地問:「怎麼回事?你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李自為費力地說:「她已經和電視台一個小子好上了,而且,據說是愛得很深。」
我說:「淨扯淡,電視台的怎麼和你這樣的公司老總競爭?你年輕帥氣有實力,怎麼會輸給一個這樣的人?你告訴我,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叫人去花了他!」
李自為說:「算了,我算看明白了,這方娜娜天生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今天能跟這個電視台的窮小子,明天也會跟別人。你有所不知,她的虛榮心太強,我想我是駕馭不了她。」
我倒了杯茶給他,然後回到辦公桌前,拉開左邊做下面的抽屜,夏思雲的報告正靜靜地躺在那裡,我用手撫摸一下那過了塑的封面,真有把它拿出來摔在李自為面前的衝動,可是,想想,我還是關上了抽屜。
我問:「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李自為說:「怎麼辦?繼續工作唄,我要忘了她,我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公司工作上,為天總你萬死不辭。」
這番話要是放在幾個月前,也許我會激動得落淚,但是,在今天,我卻感到噁心,心想,這個人真能表演,這麼多年我怎麼就沒有看透呢?
我笑了,對他說:「其實,人生有些變故使正常的,不過,我還是勸你冷靜一下,仔細想想自己是不是愛娜娜,如果是愛,有些事是可以原諒的。如果不愛了,那又當別論,你說是不是?兩個人湊到一起不容易,不要因為一點小事而遺憾一生。」
李自為沉默了,也許他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他走後,我打電話叫夏思雲進來,告訴他最近給我繼續盯死了李自為,我倒要看看,這個人下一步究竟怎麼動作?
我不能把主要精力總用在李自為的身上,他只是給我的生活增加了一些麻煩,可是生活還要繼續。這天我和皮永仁正在沙河打高爾夫的時候,忽然接到余巧柔的電話,說她找我有急事。我說我正和朋友談事情問她能不能改天,她說,是重要的事情,希望馬上見面。我說,「我在沙河,你過來吧。「
那時,水官剛剛開通不久,但是速度已經很快了,不到一個小時,余巧柔來到我這裡。我介紹皮永仁給她,她禮貌性地跟皮永仁打了個淡淡的招呼就把我拉到一邊。
我問:「什麼事啊?你這麼急?」
余巧柔說:「我告訴你,王兆瑜要提升了。」
我說:「我知道啊,這沒有什麼奇怪的,我們平時在一起的那群人大代表已經聽到一些風聲了。」
余巧柔說:「現在的關鍵是,決定他陞遷的錢書記還是猶豫不決。」我說:「這是政府的事情,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余巧柔說:「我告訴你,現在有個機會,錢書記的老婆就是那個著名舞蹈家王梓橦,她要搞個音樂劇,現在四處拉贊助,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我沉吟了一下,雖然說,那時候靳守堅的項目第一期已經售罄,可是,因為皮永仁和王兆瑜項目一起上來,加上靳守堅二期在建項目很大,我當時的資金很緊張。聽她這麼一說,我不由得面露難色。
余巧柔是何等聰明?她馬上就問:「是不是資金上有些問題?」
我點點頭,說:「是啊,現在資金是有點走轉不過來。」
她就笑起來:「你這人就是腦子不開竅,不是還有我嗎?」
我說:「我到是擔心你給不給我貸款的問題,而是我現在公司的股東結構比較複雜,貸款需要有董事會決議的,我怕不好弄。」
余巧柔說:「這就看你的眼光啦,反正事情我是告訴你了,到時候你把握不住機會可不要怪我沒通知你啊?」我留她跟我們一起吃飯,可是,她卻一反常態地拒絕了。
余巧柔走後,皮永仁望著她婀娜的背影對我說:「天兄,你好有艷福啊,這等美人,你也不給我安排一個?」
我說:「你也對這個感興趣?以前你不是不好色嗎?」
皮永仁笑了:「以前我給靳守堅當副手,好處都是他的,我連湯都喝不上,還能有這個閒心?現在不同了,你得給我留意一下。」
中午跟皮永仁吃過飯,我安排一個熟悉的媽咪帶了兩個俄羅斯妹和他一起去五洲賓館開房,我回公司。路上,我打電話給姜春河和黃奕章說了錢書記老婆王梓橦的事,並且也通報了公司的財務狀況。
姜春河說:「關注政治應該是商人一種對商業機會的敏感,一個企業能不能成功主要看你對政治的理解程度,以及對政策的把握深度。」
我再問黃奕章,他說:「盡可能結交攀附,盡可能揣測聖意,盡可能曲線迎合,盡可能官商同慶。」
有時候,我很慶幸自己有這樣的股東,他們不參與你的管理,但是,時刻支持著你。
關於錢的問題,姜春河說,他叫他下屬的一個事業單位先買我一些房子,而且是全款一次性付清。這樣,我就有了一筆公關的費用。
沒幾天,事情辦好,我找到王兆瑜說了我的打算,他高興得不得了,立刻帶我去錢書記老婆王梓橦的辦公室,說一個企業家支持文化產業,希望能在這個音樂劇上注入大筆資金等等。王梓橦十分高興,中午還請我們吃了飯,席間還打了電話給錢書記,錢書記說自己在北京開會,但是也很感謝我,跟我在電話裡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我自然說,「這些全仗王兆瑜的推薦才有機會為深圳的文化事業貢獻點滴等話,「錢書記說,「以後要多跟王兆瑜接觸,他是個務實求新的幹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吃晚飯出大門,我簡單跟王兆瑜說了錢書記在電話裡的話,他沒說什麼,只是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給上級部門和領導送禮是個很大的學問。因為你送輕了,人家覺得你沒有誠意,送重了,又容易給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出奇出新就成了一個很大的挑戰。
另外,對不同部門的送禮也有講究,你一定知道這禮送完了究竟有沒有用。比如說稅務,稅務機關的徵稅管理體制是征稽兩條線,許多企業為了少繳稅,往往採用請客送禮,甚至行賄的手段,卻不知逃過了今日逃不了永久,根據稅收征管法的規定,對偷稅的追征期限是無限的,沒有刑訴法的追訴時限的規定,無論過了多長時間,只要被發現,稅務機關就有權追征。所以,很多時候,用搞定徵稅科的辦法可以解決一時,但是解決不了一世,因為,你總不能一開始就搞定稽查吧,那豈不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