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衣想過天書的千百種可能來由,可是他還是沒有想霸居然說天書是他寫的。
天書的怪異之處蕭布衣當然想過,虯髯客當初說張角宣傳反對剝削,均貧富等理念的時候,他就覺得張角這個人的見解很現代,虯髯客說及張角事跡的時候,他又覺得這個張角很神秘。等到李玄霸說什麼天書是張角用簡體字寫的時候,他真覺得這個張角很讓人鬧心。
都說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他現在發現是前人造孽,後人遭殃。
種種原因下,他不能讓人知道他是穿越過來的事實,可他沒有想到張角這個事實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現在張角和天書在李玄霸眼中當然還是不可思議,頗費思量,可在他蕭布衣眼中看來,已經很好解釋。
張角在蕭布衣眼中,算是個不成功的穿越人士,但是人家雖不成功,卻比自己可要強上太多,自己不過是會點馬術,歷史是一知半解。可根據他的瞭解,張角最少會醫術,懂歷史,可能還會兵法,懂得現代作戰之法,張角的醫術在那個時代人眼中,只要稍加掩蓋,就可以看成是巫術,至於他的歷史嘛,那在旁人的眼中就是神秘莫測的緯之術,當然後人的歷史和真實發展的有很大區別,但是只要張角聰明些,假裝預測出一兩樣的變化,那在百姓眼中,就是了不起的成就。他還利用現代的民主思想來影響貧困百姓跟隨,利用這三樣製造神秘。揭竿而起,用意當然是拉攏百姓來爭奪天下,可他還是失敗了,根據虯髯客所說,他是病死地!蕭布衣想到這裡的時候,只想著要抓緊時間認識老孫,這個有病要看,而且拖不得。
張角失敗了無所謂。那畢竟離蕭布衣太過遙遠。同是天涯穿越人。相識不用太龜毛,蕭布衣鬧心的是,這個張角居然把他知道的歷史又用天書的形式寫了下來,而且用的是簡體字。這也怪不得後人覺得天書難懂,一知半解,搞了良久才出來一兩個預言,只是因為繁體簡體說的簡單。可是古人今人看待就是不同,今人看待易,古人猜測難。只舉一個『時』字為例,現代人簡體就是形符為日,聲符為寸,簡單是簡單了,但是古人造字的涵義全沒有了。古人時字形符和現代相同,聲符卻是為寺。日地解釋當然明確。就是太陽,這就說明時和太陽運轉有關,而寺在古語中地解釋是。廷也,有法度者也。太陽運轉地法度就是時,而且和太陽離土地的尺度有關!太陽運動,才有春夏秋冬四時。簡簡單單一個繁體的時字,實在是包含了古人太多的智慧和對世界的理解,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文字有如此的魅力!後代化繁為簡地效果不好評測,可這簡體字簡單的到了古人的眼中,那真的是和天書一樣的難以猜測。
既然理解了天書,地勢倒是不清楚,但那人命也好理解,無非記載的是某些人物傳記之流,生卒年之類,讓古代人一看很神秘,覺得通曉人的生死,這讓蕭布衣覺得哭笑不得。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測地一樣,世人爭奪地三書對他蕭布衣而言,就是廢紙兩冊,當然那個地勢是什麼,還值得他考慮,但是天書落在旁人的手上是不懂,落在能懂的人手上,如他蕭布衣有了卻是沒用,世上難道還有比這還要滑稽地事情?
「蕭兄不說話,是否就代表了默認?」李玄霸自從說出這駭人的秘密後,就是一直觀測蕭布衣臉上的變化,他知道蕭布衣的沉穩,可這次蕭布衣的變化出乎他的意料。蕭布衣先是詫異,後是發愣,然後是嘴角浮出常見的微笑道:「有時候我不說話,也代表不屑辯解的。我和張角差了幾百年,你說我寫的,可是咒我死嗎?」
「哦?」李玄霸目光灼灼,「如果不是蕭兄所寫,那蕭兄何以解釋自己寫的字和天書所書一模一樣?」
「你見過天書的文字?」蕭布衣問。
李玄霸笑了笑,做了一件讓蕭布衣詫異的事情,他一掌拍碎了龜殼!
蕭布衣雖然對天書落在誰手並不關心,可見到李玄霸居然毀了龜殼第三還是忍不住的詫異,他不敢相信李玄霸對天書如此重視,居然輕易毀了龜殼。
龜殼成了粉末狀後,一件東西卻露了出來,略帶光芒,好像是一塊薄鋼板。
李玄霸取出龜殼中的薄鋼板道:「蕭兄看看,這塊鋼板上的字體是否就和蕭兄寫的一樣?」
蕭布衣內心詫異,卻不能不佩服散放天書人的心機。誰要是龜殼在手,第一個念頭就是尋齊四塊,然後拼在一起研究天書的秘密,卻有誰想到,原來秘密不在龜殼表面,而在龜殼裡面,只是看著這塊鋼板之薄之韌,蕭布衣又不由佩服古人的冶煉技術。
伸手接過那塊鋼板,蕭布衣只覺得甚輕,上面的確寫著幾個字,他看了眼,臉色微變。
李玄霸只是望著蕭布衣,沉聲道:「天書其實每到改朝換代之時必出,每出四龜殼只做一預言,東漢末年天書之語為『代漢者,當塗高』。塗高本應魏字,魏,闕名也,當塗而高。可笑袁術自立為帝,只以為塗假途也,乃『路』之意,他字中有路,以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自取死路。北齊天書之讖語為『阿那瑰終破你國』,是時茹茹主阿那瑰在塞北強盛,顯祖忌之,每年征伐,卻沒想到亡齊者是屬阿那胘雲。如今天書又現,蕭兄你既識得天書之字,卻不知道預言是何,又做何解?」
蕭布衣丟鋼板在桌上,淡淡道:「其實這字也不難猜,你既然知道了天書中當字寫法。怎麼會不知道這次預言的意思?你說改朝換代必出天書之語,可是認為大隋地江山有了危險嗎?」
他識得鋼板上的字體,心中卻想著自己手頭的龜殼是否有鋼板,如果有鋼板的話,那上面又是寫著什麼?,
李玄霸強笑道:「在下一時失言,想蕭兄之豁達,定然不會記在心上。」
蕭布衣笑道:「我是不會記在心上。只希望李兄也不要記在心上。」
李玄霸知道他的意思。微笑道:「此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不過是好奇而已。」
二人沉默片刻,還是李玄霸打破了沉寂,「我承認自己十分好奇,不如蕭兄沉穩,玄霸斗膽問一句,這鋼板上可是寫著
為天子六個字?」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饒是生平鎮靜。卻還是握緊了拳頭,蕭布衣笑道:「李兄高明,我覺得好像也是這幾個字的。原來李兄如此注重天書,卻是因為李氏能做天子的關係,如此說來,這語說不定中在李兄地身上。」
他說地玩笑,李玄霸拳頭上卻是青筋暴起,霍然抬頭望向蕭布衣。見到蕭布衣地笑容。李玄霸鬆開雙手,歎息一口氣,「原來蕭兄不過是玩笑之語。倒駭了我一跳。想我再活不過一年,這讖語當然不是說我的。」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手掌一緊,鋼板竟然揉成一團疙瘩,完全看不出什麼,他隨手丟到了地上,苦笑道:「也請蕭兄莫要把這句話說出去,我只怕萬一說出去的話,依照聖上的性格,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姓李的要死於非命。」
他隨手一握,鋼板成團,可見手力之威猛。蕭布衣見狀歎息一口氣道:「好在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看來姓李的躲過大難,要感謝你我才是。」
蕭布衣心中歎息,暗想如果這六個字真地是天書所說,過幾年後定當神准,只是這次預言還是和以往一樣,含含糊糊的讓人無法肯定。李氏當為天子,可這天下姓李的有多少,就算有人懷疑到李敏,李渾,李密之流,也很少有人會想到掌大旗的李淵!
李玄霸微笑敬茶道:「我也姓李,那我先謝謝蕭兄了。」他放下茶杯的時候,歎息一聲道:「其實我苦苦的找尋天書,只是想要找到人命一書,看看我自己的命運,只是和蕭兄一席談話後,才知道自己過於執著,這人命知或不知,都已經無關緊要……」
他說的意興闌珊,蕭布衣卻知道李玄霸這人肯定早死,演義不足為信,但是正史這人也是一直默默無聞,以李元吉那種紈褲子弟都有記載,他是李淵地兒子,若有什麼功勞地話,沒可能不詳細記載。
「李兄……」蕭布衣才要說聲安慰的話來,房門一響,李建成門外道:「玄霸,我可方便進來?」
李玄霸長身而起,打開房門道:「大哥,什麼事?」李玄霸對李建成態度很是恭敬,李建成看了蕭布衣一眼道:「蕭兄,打擾你們真的慚愧,只是聖上有旨,新年要宣玄霸世民入宮晉見。」
蕭布衣笑著站起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李建成連連抱歉,吩咐李玄霸去找李世民,自己要陪蕭布衣出門,才走到李宅地大門處,見到李淵正陪著一人閒聊,那人見到蕭布衣,高聲道:「布衣,你怎麼在這裡?」
李淵見到蕭布衣,沒有了當初在李靖家的官威,居然送上了笑臉,「少卿何時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請莫要見怪。」
李淵高顏皺面,這一笑起來,十足個老太太的樣子,蕭布衣含笑道:「李大人太過客氣,我是應三公子的邀請過來,沒來問候李大人,失禮失禮。」
和李淵聊天的居然是黃舍人,當然是蕭布衣的老相識,見到蕭布衣過來,微笑道:「布衣,我正要去太僕府找你,聖上宣你入宮晉見,如此倒不用我跑去了。」
蕭布衣對於這種宣召也是司空見慣,畢竟他現在也算是個四品官,皇親國戚,過年見見也很正常。
李淵一旁卻是笑道:「少卿真的好機緣,我方才本想設宴請你,看來只有改日了。」
蕭布衣只能和他客客氣氣。李玄霸和李世民早就準備妥當出來,李玄霸聽說蕭布衣也要入宮,只是說巧,李世民卻是笑著走過來,抱拳道:「蕭大人,上次武德殿我要搶你的功勞,無知之處,還請恕罪。」
蕭布衣沒想到李世民主動服軟。只是笑道:「過去地事情。不如就這麼算了如何?」
李世民雖和李玄霸同齡。看起來比李玄霸要小,人卻比李玄霸長的要英俊太多,面白如玉,額頭寬廣,雙眸黑白分明,神采飛揚,聽到蕭布衣說就這麼算了。讚歎道:「都說蕭大人氣量寬宏,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蕭布衣暗道,老子又沒有損失什麼,算了也無所謂,只求你們莫要給我穿小鞋就好。聽到善納諫的唐太宗都說自己氣量寬宏,蕭布衣難免也是得意,卻沒有忘形。「什麼寬宏不寬宏的。要說真正的大度,那當屬聖上,這不。百寮宴在即,還不是外使仰慕我大國之威,聖上的寬仁才來的?」
眾人都是稱是,心中都道,此人厚顏至極,也是異數。
蕭布衣和李玄霸兄弟上了豪華馬車揚長而去,李淵目送幾人,等到消失不見才回轉,拉住李建成的手來到一間房間,這才問道:「建成,玄霸為什麼要找蕭布衣?」
李建成猶豫下,「我想是為了傳說中地天書一事。」
「荒唐。」李淵怒容滿面,「聖上最近多疑,我幾個月前說有病不敢見聖上,聖上就問我死了沒有,他今日就找蕭布衣問天書,可是怕我死地不夠快嗎?」
「我倒覺得蕭布衣此人真地不差,」李建成安慰李淵道:「爹,這人其實頗為中庸,我們只要不得罪他,他倒也不會踩我們上位。現在都說他當初在武德殿是讓了馮郎將,他既然連馮郎將都不踩,我們李家和他無怨無仇,再加上如今勢力低微,想必他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再說玄霸心思縝密,天書一事現在京都不知為何已經傳開,既然玄霸向蕭布衣問及天書一事,想必有他的打算。」
「什麼無怨無仇?」李淵皺起眉頭,重重的一擊桌案,「世民無知,為柴紹的事情得罪了蕭布衣,我一直在想辦法補救。我和李靖素來不和,又因為要馬兒的事情再次得罪蕭布衣,蕭布衣現在火的一塌糊塗,聖上,皇后,可敦和裴閥四股勢力捧他,我懷疑他是裴閥捧出來地擋箭牌,專門用來對付那些舊閥之人,他不見得能對付那些根深蒂固之人,但我們兩次得罪他,難免不讓他拿我們開刀立威,這樣一來,李家危矣。」
「那父親覺得應該怎麼辦?」李建成也是大皺眉頭,他倒是覺得父親太多憂心,只是在聖上眼皮底下呆上幾年,不憂心也是不行的。
「高士廉因為斛斯政的緣故,已經下了死牢,皇后也不說情,我只怕他是凶多吉少。」李淵本就
相,皺眉苦臉和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彷彿,「高士廉那我們就要小心,避免被牽連。我讓世民和長孫無垢的婚事先緩緩就是看情形再說,沒有想到又出來柴紹這事,你告訴采玉,這段時間遠離柴紹,莫要走的太近。」
李建成無奈點頭道:「那,一切都聽爹的主意!」
***
蕭布衣不知道自己害怕李氏父子地時候,李淵這個未來地唐高祖也在提防著他,而且怕的厲害,為他不惜拆散兩段婚,坐在馬車上,聽著車聲,望見李世民望著自己在笑,蕭布衣忍不住問,「我臉上長了花?」
「蕭大人臉上倒沒有花,我只想看看蕭大人到底哪裡與眾不同,竟然能做出這麼多驚天地的事情。世民不才,倒想跟隨蕭大人左右見見世面。」見到蕭布衣噴飯地表情,李世民不解問道:「蕭大人,世民哪裡說錯了?」
蕭布衣只是在想著,如果李世民跟著自己去販馬的話,那誰來當唐太宗呢?如果沒有唐朝的話,那還會有以後的馬術師嗎?如果沒有馬術師穿越過來的話,那蕭布衣是不是早就死了,也就沒有如今的太僕少卿,那李世民跟誰呢?這個迴環曲折想想都是讓人頭暈的事情,蕭布衣索性不想。「二公子其實會有更好地發展,我想只要再等上一段時間而已。」
李世民只以為蕭布衣是托詞,還要再說,李玄霸卻道:「世民,蕭大人說話每有深意,你要細心的體會,目前他只是讓你暫時的等待而已。」
「哦,原來這樣。」李世民有些失望。相對李玄霸的沉穩而言。他是多了一分活力。「蕭大人,我聽說你揚威僕骨,千軍之下如入無人之境,世民總是在東都,還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面,本來不信的,不然也不會讓柴紹和你爭。可是後來見到你武德殿拉得開六石的硬弓。輕易擊敗馮郎將,才知道所言不虛。不知道當初草原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場面,都說突厥人兇猛非常,蕭大人那個時候,可曾想過失手沒有……」
「我當時什麼都沒有想過,腦海一片空白而已。」蕭布衣微笑道:「能夠擒得莫古德,僥倖地成分很大。」
他是說地實情。李世民只以為他謙虛。李玄霸笑道:「投之亡地而後存,置之死地而後生多半就是蕭大人當時地情形……」
李世民恍然,「原來如此。」
三人一路行來。反倒是李世民說的多一些,以蕭布衣的看法,這個李世民聰明活絡,好動十分,尤其是精力十足,只不過眼下倒沒有什麼龍虎之姿,要說以後君臨天下,恐怕他自己都是不信的。
馬車進了紫微城,行到福順殿停了下來,蕭布衣見到福順兩字,暗想楊廣多半也要討個吉利,他在大業五年之前順風順水的,之後就是百事不順,這次新年招舊臣在福順殿,難道是想借新年伊始重振旗鼓嗎?
三人入了福順殿,都是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到了正殿之內,發現楊廣和皇后都是高高在上坐著,一旁案几旁坐著宇文述和裴蘊,宇文述身後立著兩人,其中的一個竟然是宇文化及,見到宇文述和宇文化及地時候,蕭布衣心中咯登下,知道這場見面不見得是好宴。
福順殿除了這幾個人外,還有一人就坐在楊廣的下手旁,自斟自飲,就算見到三人入殿,目光也不望過來一下。那人身著華服,堂堂的儀表,要說英俊的話,實在少有人及,只是此人看起來異常的孤傲,不但不給蕭布衣三人面子,就算楊廣都是不給面子的。
蕭布衣早非當初入東都的懵懂,這些天除了吃喝就是應酬,卻也知道了太多京城複雜的關係。這些關係百姓看起來神秘,但是他已經打入了群臣內部,才知道很多事情早在朝臣中流傳開了,只是心照不宣,不好明言而已。他知道這全天下如果有一人敢當面不給楊廣面子地,也就是齊王楊暕了。楊廣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元德太子早死,三兒子楊年紀尚幼,這個齊王楊暕是楊廣地二兒子,自以為是帥哥,又是王位的繼承人,囂張跋扈,甚至都可以不把老爹放在眼中。後人都說楊廣風流下流,大被同眠,美女萬千,李淵也是個酒色之徒。可李淵這樣的人,後來都有二十多個兒子,楊廣這麼風流地反倒只有三個兒子,倒也是很讓人疑惑的事情。蕭布衣私下也想過這種事情,得到兩個結論,一個就是楊廣生育能力不強,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楊廣只忙著大業,都沒有時間生兒子,至於到底是什麼結論,那就是不得而知了。
至於這個楊暕,袁嵐也告訴了蕭布衣很多內幕,這小子如果用袁嵐的話說,就是很不地道,遠遠比不上他老爹那時候的聰明。楊廣為了皇位做戲了十數年,夾著尾巴做人,楊暕卻覺得老大元德太子死了,皇位遲早是自己的,和老爹在一起的時候,向來不懂得維護老爹的權益,就算出去打獵,都是讓手下把獵物往自己這趕,居然敢讓老子一隻都打不到。更為過火的是,這傢伙真的風流下流,私通大姨子,生了個兒子後,手下都起哄說這個大姨子日後一定是皇后。現在這個楊暕和楊廣的關係微妙緊張,可這傢伙依舊我行我素,蕭布衣聽到這些內幕後,只覺得這小子出生的時候腦袋一定被門板夾過,不然沒人能解釋他的所作所為。
見到楊暕醉醺醺的樣子,蕭布衣更是確定了自己地想法。只是元德太子楊昭和齊王楊暕都是蕭皇后所生,楊廣縱容楊暕很大的程度是照顧蕭皇后的面子。三人施禮後,到一旁坐下,皇后卻是揮手道:「世民,過來坐,這些時日少見你了,今日是你母親的祭日吧?」
李世民恭敬上前,坐在皇后娘娘身邊。眼圈有些發紅道:「多謝皇后娘娘的牽掛。」
蕭皇后有些惘然。「我如何不記得。我是記得,這才讓聖上招你們入宮的。你母親過世已久,你們就莫要傷心了。」她說完話後,看了眼身旁的楊廣,微笑道:「聖上,世民這孩子也長大了呢。」
楊廣扭頭望了李世民一眼,頗為溫和。「誰都能長大,世民當然也是一樣,能飲酒嗎?」
「一點吧。」李世民猶豫道。
楊廣親手滿了杯酒遞給了李世民,李世民單膝
過,楊暕見了冷哼聲,端起酒杯道:「父皇,孩兒敬祝父皇身體康健。征伐遼東順利。」
楊廣臉色一下變的下雪天般。陰沉不見陽光,蕭皇后卻是斥道:「暕兒,好好地飲酒。今日莫說其他。」
楊暕一出口就是犯忌,也就是個皇子地身份,不然早就被楊廣斬個十段八段。楊暕卻是絲毫不覺得危險,乾了杯中酒後,搖搖晃晃地起身,「母后父皇,孩兒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他話一說完,不等楊廣允許,早就晃晃悠悠的出了大殿,楊廣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見到李世民還是單膝跪地,「世民,怎麼不飲酒?」
「聖上,今天是家母祭日,世民不想,也是不能飲酒。」李世民回道。
楊廣哦了一聲,「我倒忘記了這規矩,這酒,你不喝也罷。」
「謝聖上。」李世民捧著酒杯回轉桌位,恭敬的放在位置上,楊廣卻是斜睨著蕭布衣道:「蕭布衣,你能喝酒嗎?」
蕭布衣微笑起身,「一點吧。」
楊廣滿了一杯酒,示意宮人把酒遞過去,蕭布衣一飲而盡,楊廣微笑道:「好酒量,化及,你也敬蕭布衣一杯吧,以往的恩怨,都在酒中一筆勾銷了吧。」
蕭布衣揣摩不透楊廣的用意,卻見到宇文化及恭敬的端了杯酒過來,笑臉道:「蕭少卿,在下當日多有得罪,還請蕭少卿恕罪。」
蕭布衣接過那杯酒,倒是不虞有毒,只是琢磨著宇文化及是否想要暗裡下刀子,「過去的事情,我多半不記得了,不敢說什麼地恕罪。」
「那好,我先乾為敬。」宇文化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蕭布衣微笑的喝下,楊廣手指輕拍桌案道:「你們對朕都是忠心耿耿,以後要是一殿稱臣,不要傷了和氣最好。」
宇文述遠遠舉杯道:「聖上英明。」
蕭布衣見到裴蘊嘴角的冷笑,知道他肯定不滿,但是卻不想因小失大。如今的形勢很明朗,宇文化及又要上位,宇文述在給兒子求官,楊廣這樣已經算是給他蕭布衣面子,當殿和解,只怕二人鬧什麼矛盾。看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說法一點不錯,宇文化及縱然有千般錯處,可是在楊廣眼中,這小子還不錯,說的話合我心思,這就足夠,楊廣需要的無非能合自己心意之人,並非是對他蕭布衣另眼相看。這讓蕭布衣多少有些失落,又有些好笑,自己是誰,一個布衣而已,難道真的以為可以翻雲覆雨?這世上最不缺乏地就是不自量力之人,李靖當初離別東都之時地告誡那可是千錘百煉的道理。
「聖上聖明。」蕭布衣也不抗拒,心想都說宇文化及弒君,我是為你解決難題,你既然不領情,我也犯不著捨生取義,任由事態發展就好。
一通事舍人匆匆的趕到,「聖上,郡丞王世充晝夜兼程,如今趕到東都,只求見聖上一面。」
「王愛卿來了?」楊廣霍然站起,臉上現出喜意,揮手道:「快宣。」
他說完快宣後,竟然走下了高台,走到大殿前舉目守候。
蕭布衣對這個王世充大升驚詫之意,暗想除了張須陀,還真地很難見到楊廣如此熱烈的歡迎一個人的,不知道這個王世充有什麼過人之能,不過印象中這傢伙好像最後也反了,不過呢,那時候好像算不得反了,因為楊廣身死,只能說是爭奪天下而已。
片刻的功夫,殿外疾步走進來一人,身材高大,居然是金髮碧眼,鷹鉤大鼻子可以勾起來一隻兔子,遠遠的見到楊廣站在大殿之上,加快了腳步,高聲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著高呼之後,就是『噗通』的一聲大響,王世充諾大個塊頭已經栽倒在了地上。蕭布衣嚇了一跳,不知道怎麼回事,王世充栽倒後卻是迅即爬起,以膝代足,跪行而來。
他雖是跪行,竟然爬的飛快,想必是平日也有練習的緣故,等到到了楊廣的面前,這才大聲道:「臣下太久不見聖上,今日一見,激動之下,以致栽倒失禮,還請聖上恕罪。」
「王愛卿淮水擊破了賊帥十萬大軍,哪有什麼過錯。」楊廣龍顏大悅,伸手道:「王愛卿平身。」
在蕭布衣以為王世充要起來的時候,發現他做了一件讓所有人意料不到的事情!他俯身在地,雙手攀住楊廣的小腿,以嘴親吻楊廣的一雙腳丫子,連吻之下,楊廣卻是哈哈大笑,不以為忤。
蕭布衣暗道奇怪,卻見眾臣都是臉上鄙夷,李世民埋頭,好像強忍住笑容。王世充親吻完楊廣的腳丫子後,這才抬起頭來,「聖上,微臣本來一路奔波,甚是勞累,沒有想到聞了天子之腳,那是精力倍增,還請聖上恕微臣失禮之罪。」
蕭布衣只能佩服這傢伙臉皮之厚,自己都是趕不上的,什麼捧臭腳捧臭腳的,估計就是從這裡流傳過來。這傢伙無恥至極,卻能擊破賊軍十萬,也算是個異數。
楊廣樂不可支,極為開心,「王愛卿無罪,免禮平身,只是你討伐賊軍有功,不知道想要什麼封賞?」
王世充這才站起,退後了兩步,微微拉開和楊廣的距離,這才大聲道:「微臣只有一個不情之請……」
「王愛卿但說無妨。」楊廣和藹道。
「微臣久在江都作戰,不能常日在聖上身邊聆聽教誨,難免想念,如今聞了天子之腳,精神抖擻,突然發了奇想,斗膽請聖上御賜常穿襪子一隻,臣下以後就可以天天帶在身上,也能聊慰不能相見聖上之苦。」
他說的極為肉麻,楊廣卻是頗為感動,居然拉起王世充的手道:「王愛卿,要說這對朕的忠心,你絕對是不讓他人的。」
蕭布衣想吐,暗道朝臣雖是不說,可自己在他們眼中,想必也是個拍馬的小人,和宇文化及一個路數,只是如今一看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和宇文化及加起來的無恥,那是連王世充的一半都是遠遠趕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