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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二百零八章 王納的猜測 文 / 六軍

    第二百零八章王納的猜測

    王納又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淤積在胸口那口濃痰,這才將蠟丸密信暴露,和宋朝秘密聯絡耶律大石夾擊金人,然後金國如何大怒,居然再次進攻宋朝之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個詳細。

    這一說就說了兩個時辰,也就是後世的四個小時,王納將事情的始末,各方勢力的反應和應對說了個仔細。楊華等人都聽得仔細,這些事情有的他們已經知道,有的知道一個大概,有的根本就一無所知。今日聽王納這麼一說,這才把這段時間的局勢徹底摸了個門清。

    楊華聽得很專注,因為怕冷場,他還時不時提出一些疑問,鼓勵王納繼續說下去。

    正聽得上勁,楊志跑了進來,「稟告侯爺,趙將軍一直在簽押房侯著,說是有要事請教。如果侯爺沒空,看能不能請關、虞二位先生出去說兩句話。」

    楊華不耐煩地一擺手:「要事,還有什麼事情比我這裡更重要。至於關、虞二位先生,他們要在這裡旁聽,沒空理睬趙明堂,你讓他給我滾蛋!」

    楊志:「是,我這就請趙將軍回去。」

    「等等。」楊華叫住楊志:「肚子有些餓了,叫食堂送五份晚飯過來。」他中午本就沒有吃飯,天氣又熱,身體有些發虛。

    聽到說吃飯,王納的肚子也叫了一聲,窘得他滿面通紅。

    楊華裝著沒聽見,問:「女真人這次南下的戰略目的是什麼,我大宋朝廷準備如何應對?」

    王納:「金人這次南下名義上是接收三鎮,實際上,他們最大的可能還是再搶上一把。馬上就要進入冬季,牲口和百姓都要過冬。至於宋朝,在否認聯絡大石夾攻金國之後,又說要割讓三鎮,又所以歲幣換三鎮。依我看來,這樣的回復極其怪異,不知所云。根本就是存心激怒金人。若大宋朝廷真要戰,也應該早做準備啊。可與此同時,他們居然還派出了和談使節。真不知道那些使者怎麼談,又能談什麼?」

    說到這裡,王納又道:「對了,我們去開封宣戰之後。大宋官家立即派出了使者去見宗望。」

    「哦,派出使者了,派誰去?」

    「尚書左丞王禹和康王趙構,

    聽王納說到趙構的名字,楊華心中一驚:「原來又派康王去當使者……結果呢,走了沒有?」

    王納突然一笑:「這事說起來還真是可笑,接到這個聖旨之後,王相公居然不領旨,說這事他幹不了,誰愛去誰去,大不了辭職……於是,王大人立即遞上了辭呈。皇帝被他氣得半死,一怒之下便准了。」

    屋中眾人都沉默下來。

    良久,虞允文怒喝一聲;「身為大宋宰執,國難當頭居然甩手不幹,蟊賊!」

    楊華撇了撇嘴:「王納,你繼續說,康王怎麼樣了,他去宗望那裡了嗎?」

    王納諷刺的笑聲再次傳來:「更可笑的就是後面這件事。王相公不干是不幹了,但和談還得繼續,總得要派人去金營啊。於是,在罷免了王禹之後,皇帝又讓知樞秘院事馮獬和康王同去。那個時候,我正要去見婁室,同他們一起出了城。等我見婁室回來,結果,他們兩人也同時回了開封。」

    「啊,怎麼快,不可能吧?」古松插嘴。

    王納道:「你們不知道,他們二人根本就沒去見宗望。這個馮大人帶著康王在開封城外轉了一圈,又回城裡去了。說是找不到宗望,不得已又回來了。」

    屋子中眾人瞠目結舌。

    關群笑到:「宗望現在在真定,他們在開封找個什麼勁啊?」

    王納:「我怎麼知道,反正他們說尋遍了整個東京就是找不到宗望。」

    虞允文長歎一聲:「大宋養士百年,結果養了這麼一個廢物。」

    古松冷笑:「人家馮大人才不是廢物呢,他精明得很。」

    虞允文不接這個話頭,只是不住搖頭歎氣。

    正歎息間,符老二端著五份飯菜回來了,連王納也分了一份。

    楊華說:「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王納小聲說:「楊侯恕罪,君子食不言寢不語。」

    虞允文也點了點頭。

    屋中眾人都是士子出身,自然沒有人陪楊華說話。

    屋子裡一片咀嚼食物的聲音。

    虞允文只吃了兩口就把碗輕輕放下,「這大宋朝是怎麼了?」

    楊華:「允文若沒胃口把你那份給我,別浪費了。」

    虞允文:「……」

    等五人吃完飯,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去,屋子裡點了幾十根蠟燭,照得一片通明。楊華生活簡樸,但因為前世是一個現代人,對古中國那種深沉的黑夜還是非常不習慣,喜歡用蠟燭把屋子照得雪亮。這也是他唯一的嗜好。

    楊華:「王納,你再說說婁室的情形,和他想在鄭州幹什麼。他那麼大一支隊伍呆在京畿肘腋之地,難道就不怕我大宋的軍隊圍剿嗎?」

    「怕,怎麼不怕,婁室是怕得要死。」王納道:「我去他營中看過,現在婁室大軍正在鄭州東面的陽橋鎮,只剩八千人馬,沒有騎兵,騾馬都丟了個精光。現在是士氣低落,糧草不繼。他周圍的宋軍部隊也不少。鄭州有范瓊的大軍堵著歸路,北面酸棗有李回的一萬部隊,還大多是騎兵。至於東面的開封,那裡可有折彥質的十二萬大軍。婁室大軍的活動範圍已經被限制在方圓不足百里之內,真如甕中之鱉。」

    王納一邊說,關群一邊從旁邊拿起一面面紙做的小旗子往牆上的地圖上貼,而楊華則呆呆地看著地圖不說話。一陣涼風從屋外吹來,燭光閃爍,將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

    王納:「婁室一見我就拉著我的手問怎麼辦。」

    「現在的婁室如何了,裝備情況如何?」楊華問。

    「剛才我已經稟明楊侯,他還余八千人,沒有戰馬,糧草不繼。」王納說:「最要命的是,他手下的士兵千里奔逃,鎧甲兵器損毀嚴重。八千人,只有兩千多套鎧甲、一千張弓、沒有箭,已經徹底變成了輕步兵。」

    「看不出來你也懂軍事。」楊華看了他一眼:「范瓊和折彥質怎麼不進攻?」這樣的金軍已經徹底喪失了戰鬥力,換楊華是折彥質早就全軍壓上,兩天之內解決戰鬥了。

    這一點讓他大覺奇怪。

    「因為婁室已經派出使者同大宋單獨談和?」

    「談和?這個婁室還真有意思,都這樣了還想談和?」虞允文輕輕一笑,風度翩翩地一揮衣袖。

    王納:「實際上,這一點正中皇帝的下懷。不但皇帝,連大臣們都認為,如果要同金人和談,暫時還是不要消滅婁室為好。圍困而不打,以為人質,或許還可以逼迫宗望回到談判桌上。於是……」

    「於是怎樣?」虞允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語氣變得急促起來。倒是屋中其他人還是一臉的恬淡。

    王納:「於是,皇帝下令,范瓊、李回、折彥質部不得無故尋釁,沒皇帝的聖旨不許進攻。命西京河南府賜婁室犒軍銀一萬兩、糧食一萬石、羊一千口。」

    「資敵,這是資敵!」虞允文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

    「這大宋的官家和大臣們資敵的事做得還少嗎?」關群一聲冷笑:「膽小如鼠,婁室八千殘軍就把他們嚇成那樣!」

    「好了,不談這些。」楊華轉過身來,這一年來大宋皇帝和百官做這種事情已經非常順手了,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王納,婁室大軍現在留在鄭州,不走不戰不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究竟想幹些什麼?」

    王納回答說:「婁室見了我讓我盡快趕到太原聯絡宗翰,讓他立即率大軍南下接應。一旦打到開封城下,他那支偏師可在鄭州擋住陝西宋、夏前線趕來的勤王大軍。不過,粘罕要想南下必先拿下太原,有楊侯在,他們的計劃也要破產了。」

    楊華不理王納的恭維:「宗翰怎麼說?」

    王納:「我不過是一個降臣,這種機密大事他們自然不會同我講。不過,我看這幾日宗翰攻城甚急,如過不出意外,他們回在這兩天撤退。也許,他現在已經在撤退了。最大的可能是,金人西路軍東路軍合流,拿下真定,然後沿河北南下開封。」

    「那就沒問題了,一定是,肯定是。」楊華喃喃地說:「換成我也會這樣。」

    王納討好地看了楊華一眼,突然說:「前一段時間我在谷神中軍大帳中看到過一份地圖,上面標注了行軍路線。」

    楊華精神一振:「說。」

    王納:「真定——深州——大名——開德——開封。」

    「他們為什麼不沿磁州、相州一線南下?」

    「很簡單,上一次宗望大軍已經從這裡打過一個來回,沿途已經被搶了個精光。這次若從這裡進軍,補給從何而來?」

    「然!」楊華點頭。

    ……

    楊華他說得熱烈,趙明堂在外面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想就這麼衝進去,又怕楊華罵他屁大點事情都跑過來問。

    可若不去問個明白,真有事怎麼辦?

    趙明堂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看著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他一咬牙站起來:「罷了,我去問張孝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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