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少室山
領頭僧人法號慧海,正是玄澄的首徒,亦是達魔堂慧字輩中第一高手,曾向龐莫雲請教過武功,一眼就認出確實是龐莫雲來,知其是少林寺貴客,對自已恩師又有救命之恩,當下摸了摸龐莫雲的脈博,見脈像微不可查,若有若無,急忙令胖和尚慧靜返回山門通知主持方丈,自已則抱起龐莫雲便向寺中狂奔。
一幫僧人把龐莫雲弄回少林寺,直接送去藥王院。
是夜,少林寺中大雄寶殿內,只見殿上已集了七十餘人,均是藥王院和達摩堂的僧眾,人數雖多,卻靜悄悄地鴉雀無聲。
又過一會,方丈玄慈與玄字輩的四位高僧,還有一個獨眼老僧,從後殿緩步而出,一臉的凝重。殿上僧眾一齊躬身行禮。玄慈與那五僧也不理眾人,依舊皺著眉想著什麼。
這時一個白鬍子老和尚從後殿跑出,大聲叫道:「師兄,真是奇也!怪也!龐小哥兒的全身經脈明明都斷了,卻似乎仍有一股真氣在流轉!我剛才用真氣試過了,可是真氣一入龐小哥兒的身體便旋即散入經脈,無影無蹤,我方才試過他週身上下各處大穴,皆然如此。」
獨眼老僧聞言眉頭皺得俞緊起來,眼神一亮即滅,隨即又輕輕搖頭,歎道:「阿彌陀佛!」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卻又被自已否定。玄慈看了看藥王院的這對師兄弟,朗聲向殿內僧眾說道:「大家既無良策,便先退去吧!玄寂師弟,明日以我少林派名義去請閻王敵薛神醫來醫治龐少俠吧!」隨後又面向藥王院方向,輕聲念道:「南謨薄伽伐帝,鞞殺社窶嚕,薜琉璃缽喇婆,曷羅闍也,呾他揭多也,阿羅[口+歇]帝,三藐三勃陀也呾侄他唵,鞞殺逝鞞殺逝,鞞殺社三沒揭帝,莎訶!」所念正是藥王咒,以少林寺主持身份為其念藥王持咒,龐莫雲可謂百年來第一人!
少室山山勢頗陡,山道卻是一長列寬大的石級,規模宏偉,工程著實不小,那是唐朝高宗為臨幸少林寺而開鑿,共長八里。蘇星河,司空玉,公孫小怡以及函谷八友等人委折而上,只見對面山上五道瀑布飛珠濺玉,奔瀉而下,端地好景觀也。順著山道轉過一個彎,遙見黃牆碧瓦,好大一座寺院。眾人無心觀此景致,直奔少林寺門,薛慕華拿出請貼遞與知客僧人,知客僧早得通知,立即引眾人來到寺內與主持方丈等高僧相見。
少林寺一時間來了這許多江湖人物,並有女客在內,知客院首座玄淨大師更見亦正亦邪的天聰老人隨來,一時間不知底細原故,雖然不懼,但一同招待下來卻也禮數不缺。
玄慈等玄字輩高僧也各自心中嘀咕,不知這天聰老人為何而來,等到聽了薛神醫的介紹說明,這才明瞭,卻也萬沒料到龐莫雲此時已是一派之主,更把天聰老人以及閻王敵這樣的人物網羅在其門下,忽聽知客僧報道:「孟皇后來證道院聆聽佛法。」
知客僧口中的孟皇后正是已然被廢黜居住瑤華宮的孟後昭然,每三個月都要來少林寺證道院聆聽佛門經法,今天正好是她來聽講之日。玄慈敬孟後平日之大義,又知她是法端的弟子,所以每次都著知客院好生接待,這時聽知客僧來報,便又吩咐一番,才領眾人去藥王院看龐莫雲。
獨眼和尚與白鬍子老和尚早就和薛神醫討論起龐莫雲的傷勢。見到龐莫雲在榻上昏睡不醒,蘇星河忙摸起他的腕脈,仔細診了診。要說蘇星河對醫術上的造詣其實更勝薛慕華一籌,只是他從來沒在人旁顯露過醫術,所以才沒有薛慕華名氣大。這時聽他們三人討論雖不插語,卻對龐莫雲身體情況瞭然於胸。
蘇星河是無涯子首徒,於本門之秘知之最多,自然知道逍遙派的水玲瓏,眼見掌門師弟氣息涔弱,脈博微微,全身經脈盡皆斷裂,尤其是背部經脈幾成粉碎,顯是大力從背部襲向全身才得以至此,又聽了慧海說了當時經過,便已判斷出定是有霹靂雷火彈一類的火器炸藥才有如此大的威力。心中暗自慶幸,記得師父說過水玲瓏於六十年前便已丟失,卻不知是如何被掌門師弟得去啦,也虧得如此,才保住師弟這一條命!
我是清都山水郎,
天教分付與疏狂。
曾批給雨支雲券,
累上留雲借月章。
詩萬卷,酒千觴,
幾曾著眼看侯王?
玉樓金闕慵歸去,
且插梅花醉洛陽
這本是大宋詩人朱敦儒三十歲時作的詩章,而此刻正值元祐六年,朱大詩人才十歲,剛讀了幾年私孰,《唐詩三百篇》尚未背全,但這首詩便被他掛在了嘴邊,被私孰裡的老先生驚為天人,朱大詩人洋洋得意之即便想起教他這首詩的那個丑叔叔,那位叔叔在大街上聽小朋友叫自已的名字後,問了幾句,便給他買了好多甜甜的糕點,還讀詩給他聽,並且莫名其妙地說這首詩是自已寫的,呵呵,不過那叔叔身邊的大姐姐真漂亮啊!朱大詩人今天剛滿十週歲生日,卻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最好看!他想的那個好看的大姐姐正是常伴龐莫雲身邊的司空玉。
也正是龐莫雲心血來潮的一次逛街,偶遇朱敦儒,又突發奇想的把原本就是朱大詩人所作的詩提前教給他背,卻不想因此使朱敦儒性恪竟與歷史發生了些許偏差,他不但在學業有成之後沒有如同歷史記載那樣隱於市井之間,反而一舉考取功名,成為一代治世能臣。
三年光陰如輕風拂過,雖然說這點時間,對一座傳承上千年的古城來說,只是彈指可過的一瞬間而已。但卻足以讓人改變許多事,也許就在不經意的一瞬間,改變了一個人,甚或是歷史。從被炸得昏死過去,到被薛慕華接回柳宗鎮療養,龐莫雲一直在床鋪上躺了三年,便在這三年後的第一次上街散心,便讓朱敦儒因為龐莫雲的一時興起,從歷史的長河之中脫穎而出,十年之後便發揮了他應有的作用,二十年後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他與張邦昌,高逑等人因龐莫雲的影響,竟然結成友黨,逐漸讓大宋這個歷史上溫爾儒雅的朝代露出了獠牙,去征服、去掠奪,去佔有。這卻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說龐莫雲被慕容博屍身上藏的霹靂雷火彈炸傷後被少林僧人救起,後又被薛神醫接回柳宗鎮調養,一直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三年來倒有一半時間是躺在床鋪上渡過的,另一半時間卻是泡在藥桶裡,以蘇星河和薛慕華的醫術舉世若稱第二,也無人敢稱第一,當然靈鷲宮內的醫典是死物,不能算上。
師徒兩人研究治療龐莫雲的方案,針對他全身經脈盡斷的情況,又結合他體內水玲瓏的神奇,除了每天的金針渡脈以外,便用各種奇珍異寶,並投以無數天然名貴藥材,從而刺激龐莫雲體內的水玲瓏的奇效!然而兩年半過去了,龐莫雲依然昏迷不醒!急得公孫小怡天天以酒澆愁,直把太白居中所有二十年以上的窯藏名酒喝得一空,洛陽全城上下更是老少皆知太白居常有女酒仙豪飲千杯不醉的傳說,更有別城好事者不遠千里來洛陽太白居,只為一觀女酒仙之風采!洛陽太白居從此一躍而成為全城乃至全國最大的酒樓,卻是因此而始。司空玉則天天教導林朝英武功,試圖以每天的忙忙碌碌來忘記眼前的愁緒。
就在蘇星河與薛慕華束手無策之時,奇跡發生了,龐莫雲在某天清晨突然醒轉過來,又經大半年的細心調養才又慢慢好轉,現在雖然全愈,卻不知為何,明明丹田內真氣充盈鼓蕩,卻調用不得分毫,這讓龐莫雲很是鬱悶不已。
這一日,已經成為洛陽最大的酒樓--太白居三樓雅座,龐莫雲正與公孫小怡一起喝悶酒,他沒想到歷史的慣性是如此之大,自已來到大宋朝天龍的世界後,歷史只是稍加改變,但大的洪流總是攜裹著他而行,本以為沒了那封秘信,喬峰便還是喬峰,沒想到馬大元手上還有別的印鑒,也難怪了,當時毀那兩封秘信時就總覺得怪怪的,怎麼那麼輕易就把上任汪幫主留下制衡喬峰的秘函弄到手!原來卻是狡兔三窟,還有其他印跡留下。
龐莫雲把手上一大杯酒送入喉中,喃喃自語道:「沒想到竟然提前了兩年!」
公孫小怡這三年來已成為太白居上最尊貴的客人,有她在,洛陽太白居之名才得以彰顯,所以這一間雅室,一直都給她留著。公孫小怡極其陶醉的嗅著龐莫雲身上那特有的味道,只覺那淡淡的草藥味混和了他身上那種男子漢氣息便有說不出的芬芳撲鼻,竟使得千杯不醉的女酒仙突然有了些許醉意。眼見這一罈酒又告罄空,便哼了一聲,「小二,再來兩大壇「竹葉青」!龐大哥,你剛才說什麼提前了啊?」
龐莫雲把玩著手上的細嫩的宋瓷酒杯,輕歎一聲,這樣上好的龍泉窯宋瓷三足弦紋尊,在上輩子大概要值上個千,那可是自已一輩子都不敢奢望能擁有的古董呢,呵呵,現在竟然被自已這樣的把玩在手中,用以大口喝酒,命運何其之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