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一夫當之,萬人莫過
龐莫雲這幾日除卻修練武功,便都在胡思亂想著這些個天龍隱秘,心中暗思,許多事情金大大也許也知之不清,要不然怎麼從並未提過李滄海的下落呢!也沒提過那個蕭遠山的師父是誰,還有,當時讀《天龍》時,就感覺有點彆扭,為什麼無涯子那麼歷害,會讓一個苦練多年以後仍接不下喬峰一掌的丁春秋給打下懸涯呢!結合了他自已從李滄海處得來的信息,還有前世對《天龍》的記憶,想來自已所思**不離十啦!
這一日,龐莫雲照舊在神仙姐姐那學了幾手生死符,打熬過內力才被林朝英拽著去給她買些小玩意兒,李滄海也不知什麼原因,竟也意外地賠著他兩個出來逛街。
正午時分,天空一碧如洗,這北方重鎮之上商旅如織,盡顯奢華。自然的清寂與人世的俗艷,彼此交織得天衣無縫。兩人領了一個小女童走在大街上,自然有許多人投來艷羨的目光,差點就讓龐莫雲自已都生出一種錯覺來。
忽然瞥見一家酒店左壁牆上刻著的一個記號。龐莫雲識得,那是丐幫傳信的印記,連忙拽著林朝英向神仙姐姐打了招呼,按照那記號尋去。
一路尋來,到得城外,尋至大樹林時,記號突地不見,卻聽樹林裡邊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蕭聲,若有若無,彷彿天籟之音,要不是自己耳力奇佳,差點忽略掉了。知是司空玉和公孫小怡在施展那蕭劍合併之術,心中不急反喜。暗自大叫:兩位妹妹,偶來了!哪個欺負你,小爺我殺了他。
正待進去與之會合之時,忽然耳際傳一陣足步之聲,人數似不下幾千,不禁又是一呆,又是哪路人馬?那足步之聲逐漸來得近了,龐莫雲心念一轉,暗自忖道:「先藏起身來瞧瞧再說。」拉著林朝英身形一掠,平地飛出三丈,一側身已隱身在一叢森林之後。李滄海更是形如煙渺,也不見其做勢,只一步邁出,便離地而起彷彿混身都無一絲重量,就飄飄然地落在他二人旁邊。
足步來得近了,樹上三人輕輕撥開枝葉,運足目力望去,但見那隊人馬,個個身著黑衣,馬不帶甲,走得並不太快,行進之間卻訓練有素,說是軍隊,卻又無盔甲兵器,說不是軍隊,又有什麼人有這般陣勢!但見這些人卷髮目深,鼻樑高挺,猛然間心頭不由一震,暗暗忖道:「這些人分明不是中土之十士!好像西域吐蕃之部,不知怎地到了此間?」
龐莫雲不由更加驚疑,便屏了呼吸,看這隊人馬走向,只見那隊黑衣人馬,竟是雁門關方向,其中似是首領之人邊行邊談,講的卻是相當標準的中原官話。
只聽那右邊一人道:「主上指示,這幾天遼國定能拿下廣武,來取雁門,我們只須在黃昏時趕到雁門做裡應之勢就行了。」
左邊那人道:「哈哈,都說雁門之關,一夫當之,萬人莫過,教咱們主上奇兵襲之,卻不知能守得幾天,哈哈哈,主上策劃多年,就等待這麼一天!」
那右邊的人嗯了一聲道:「若是能一舉攻下雁門,嘿嘿,宋朝江山!還不是主上囊中之物!到時復國有望,你我也成就開國之功,哈哈」
龐莫雲聽了不由暗怒,心道外族蕃夷,癡心妄想,也不撒上一泡,照上一照。又聽幾句,只覺這語調極為熟悉,思來想去,突地記起在夢溪齋巨石大陣前那黑衣箭隊來,再看向這隊黑衣人馬,果然在馬背兩側都有駑箭若干。不由罵出聲來:「嗎的,上次弄的老子虛脫,這次讓你們好看!」
龐莫雲聲音雖小,卻怎瞞得過李滄海法耳,當即冷冷說道:「這些人惹了你嗎,那就全殺了好了!」
龐莫雲一呆,隨即說道「師傅姐姐此言正合吾意!哼哼,犯我宋朝江山,還在小爺手中救走蕃邦罪人,又害得小爺我差點掛掉,早就該殺,只是師傅姐姐!這麼多人,全殺了?」
李滄海道:「大丈夫行事,愛怎樣便怎樣,行雲流水,任意所至,是逍遙也。我逍遙派殺個把個人,算得了什麼!」
龐莫雲又是一呆,這也是個把人,暈乎!少說有三千人馬呢!就在此時耳中聽那林間隱隱傳來一聲長嘯,正是義兄喬峰之音,端地有躊躇滿志之意。
卻聽左邊那人突然沉聲道:「列隊,備箭,前方有情況,老五,主上說的是不是這裡,怎麼接應的人還不到?」
右首之人道:「我去看看,樹林裡好像有高手在打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說罷縱起身形,向樹林深處掠去。
龐莫雲眼見那人從身邊掠過,卻突地跌落於地,連腿都沒蹬一下,就此急急奔去閻羅殿裡報到去也。回頭看時,只見李滄海秀眉輕佻,眼含流光,右手緩緩收回,顯是她做的手段,連自己都沒發覺。
李滄海見龐莫雲向她望來,眼睛輕輕一眨,竟完全一副小女兒態,龐莫雲眼見她俏臉雪白中透著粉紅,淺笑中春色盎然,不由心中一蕩,暗道,逍遙派武功好養顏,好妖道兒!以後娶了老婆全讓她們入逍遙派和師傅姐姐學習武功,幾十年之後要是還能像師傅姐姐這麼妖媚,介時香車怒馬,托兒帶女的游廟逛街,鶯鶯燕燕,才是真正的江湖快意,真正的好享受,好快活哩。
這時那大隊人馬早列隊整齊,駑弓上箭,見已方首領剛一入林就倒地不起,顯已身亡,立時一副全神戒備的樣子,只是不知敵人身在何方,個個暈頭轉向,卻無一人私語,顯然是訓練有素,百戰精兵。
只聽一聲長歎,李滄海已站在那三千黑衣馬隊之前,彷彿一開始就已站在那裡。一襲白衣,樹葉無風自落,飄飄灑灑,如同折翼的蝴蝶。在歎息結束的那最後一瞬,李滄海嘴角泛起一抹淺淺的笑,幾絲青色的長髮零落的披散肩上,似有一種淡淡的嫵媚繚繞,幾絲若有若無的輕笑蕩人心魄。就在眾生迷醉之時,李滄海長袖一舞,一抹白光劃過,在天空中揮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冷光和著殺氣在那一刻直衝宵穹。血花飛濺,三千黑衣還沒有反應便倒了一片。直到那十幾具屍體落地,旁邊的人馬才驚慌後退,左手舉弩瞄向那襲仿若天仙的白影,右手擎出不知從哪抽出的彎刀。
龐莫雲見狀,把林朝英放穩在樹梢之上,囑咐了幾句,才緩緩縱身,一步踏出,便已來到林前和李滄海並肩而站。看似極慢,卻像只走了一步,便完成了一般高手要走七、八步的距離。同時引頸長嘯一聲,知會林中的喬峰。
只見黑衣騎隊中先前左首那人,手中長劍一舉,騎隊陣形立變,二十人一組,分了無數小隊,成長蛇之狀,盤延千米有餘,首尾相接,箭失如雨般向龐莫雲兩人射來。
龐莫雲略一作勢,一身緞衣便即微微鼓起,真氣流轉,即便護住了全身。然後推手拉架,把雙手向前連抓,使出新近學會的「天山折梅手」來,隨抓隨拋,但聽得叮叮噹噹之聲不絕,霎時之間,便將近身的箭失都反投了回去,與來箭在空中相撞,聲音煞是好聽。
龐莫雲此時使出天山折梅手,雖沒有太極盾防禦的面大,但勝在所耗內力極少,眼見對面幾千精兵擺開了陣勢,龐莫雲也不敢再使用那種用用就能虛脫的工夫。
當他擋住這一輪齊射,略微轉頭看向李滄海時,空中嗖嗖之聲又起,大有連綿不絕之意,就在箭快及身時,李滄海突然又一聲輕歎,剛才的妖艷嫵媚蕩然無存,眼中呈現出一出一種澄澈而明亮的光芒,如水一般清亮,沖龐莫雲輕聲喝道:「逍遙門下,出手怎生如此婆媽!沒的辱沒了天山折梅手的名頭」
說罷比先前更是勢不可擋,雙袖如舞,箭失雖勁卻也在長袖兩尺外便紛紛盪開,李滄海順勢而入,飛起一腳,踢得馬上的一名黑衣人,撞在後方擁上的敵人處,來援的敵人東倒西歪,盡皆筋折骨斷。只是這長蛇之陣,一組一組為單位,各不相干,這隊剛亂,卻已衝殺過去,下隊立刻補上,連綿之意不絕。每一組的損失於整體卻是不大。
龐莫雲聽李滄海之言,如提醐灌頂,想起自轉世來此,彷彿心性總是變幻不定,一忽慈悲如僧,一忽無為而為,一忽又如書生般婆婆媽媽,這是自已嗎!這是自已想要的快意江湖嗎?師傅姐姐說的對!大丈夫行事,愛怎樣便怎樣,行雲流水,任意所至,是逍遙也!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怎的能讓古代的女人看之不起呢。
心中思緒即定,便大聲笑道:哈哈,不錯,記得一句古語:「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何況已送上門來!當下右手摸出鎢金撲克牌學起賭神的駕勢一把擲出,也不管殺傷力如何,便起手凝起九陰白骨爪,如猛虎衝入羊群,隨李滄海身後殺了過去。所謂「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若論單打獨鬥,那太極拳,八極拳,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都是不下於九陰白骨爪的絕世武功,但在這千軍萬馬之中,殺敵催腦,龐莫雲所會武功之中唯這九陰白骨爪用的最為順溜,使出來也最為爽利,這黑衣騎隊雖非久經沙場,又怎擋得住他的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