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動人心魄
公孫小怡道:「呸呸呸,說什麼久別離,龐大哥一定沒事的。」
三人在代州知會了丐幫弟子幫忙查探,又尋了幾日,不見龐莫雲蹤跡。想是那李滄海並未來到此間,於是三人起身向臨近的州縣尋去。
龐莫雲在床鋪上打坐完畢,懶懶地抻了個腰,便聽外邊張伯敲門,「龐公子,衣服我都準備好了,給您送進來吧!」老張頭在李家服侍林家三代,極為忠心,李滄海救過林家老爺的命,他便對李滄海感恩戴德,見李滄海好像對這個龐公子很不錯的樣子,便對龐莫雲也格外尊重起來。
龐莫雲這才想起自已還光著身子,忙把張伯叫到屋內,接過衣物,正要稱謝,忽有所覺,忙把衣衫三下兩下穿好,就聽一聲脆音:「師父,那位大哥哥的病治好了嗎?朝英來幫你的忙了!」正是林朝英從外邊蹦蹦跳跳的進了屋來。
張伯道:「小姐,你師父說已經把龐公子的病治好了,她老人家回客房了」
龐莫雲心道,怪不得自已感覺身體這麼爽快了呢,原來是神仙姐姐給自已理過經脈了,龐莫雲深通醫理,自然能推斷出事情大概,知道治病的始末,心中便更加感慨,逍遙派的醫術果然是真正的博大精深,天龍裡提過一個薛神醫便在武林中大有名望地位,人送外號閻王敵,意指就算打死了的人,薛神醫都能救得活來,雖說是有點誇張,但卻是其醫術高明的一個佐證,便是阿紫的眼睛也是在逍遙派靈鷲宮裡的人給換了一對,這在後世中都是大手術來著,許多不可思議之處,便在此時像是牽了龐莫雲的魂去,讓他著迷不已,一顆心早飛向縹緲峰,只想立刻見識一下我國古代中醫是如何做的這麼精細的外科手術!
龐莫雲此時心不在焉,人看起來呆呆傻傻的。
林朝英便對著他直晃小手,見他眼裡像是有小星星在亂飛,哈啦子溜到大襟,便回頭輕聲對張伯道,「張伯,朝英看師父還是沒把他治好呢,你看他,好像大腦有點秀逗了!」
張伯也狐疑也看了看還在發呆的龐莫雲,便也小聲回道:「嗯,好像有點,那個,我看,還是告訴你師父去吧!」說罷拉著林朝英的小手向外走去。
喬峰等三人到了朔州城,正在一家酒店中喝酒吃飯,忽聽得店外兩個路過青衫之人交談。一個道:「主上這次引遼軍大舉而來……怎料……大哥,自那鬼章投奔了主上,我們實力又增不少!」喬峰聞聽鬼章之名,心中一驚,暗道:「不知這個人口中主上是哪一個?這次遼兵來犯,竟有什麼聯繫不成!不由和司空玉二人對望了一眼。
只聽得另一人道:「禁聲,莫要在人前說這些事,讓主上知道了,小心你的人頭不保!」說完邊走路邊四下裡看了看。
喬峰見他二人就要走遠,道:「這兩人來歷可疑,咱們跟去瞧瞧,說不定能見到什麼端倪。」公孫小怡道:「嗯,聽他二人話中提到鬼章,想是殺害姚將軍的人是他們一夥的!」喬峰點頭道:「大有可能。」當下綴在那兩人身後而行,往城外而去,並沿途留下丐幫暗記。
三人仗了輕功跟在那兩個青衫人後面。出得城外,兩人再無顧忌,一句一句閒聊起來,喬峰內力雄厚,耳力奇佳,離他二人雖遠,但他二人一出城後說話聲音便也漸大,讓喬峰三人聽得極為清楚。
喬峰一聽得這二人果然參與了勾結遼國舉兵侵宋之舉,不由義憤添膺,幾欲立斃兩人出氣。卻又怕斷了線索,這才忍了一時之氣,暗中一路跟蹤,聽他二人嘀嘀咕咕,卻再沒提到鬼章之事。
又前行里許,見那兩人七轉八轉,竟進了一個大樹林,常言道,逢林莫入,喬峰正猶豫進不進時,突地感到一道寒氣,由後襲至。耳中卻聽司空玉驚叫:「喬大哥,小心!」
喬峰心頭一寒,從氣憤中驚醒過來,暗道了一聲:大意。膝不動、腰不彎,身子殭屍般驀然向前飄去,心中把武林人物暗中盤算一遍,誰會有如此可怕的冰寒功力?背後寒氣有增無減,使他清楚感到自己還在對方利器的籠罩裡,卻無暇回頭,只反手一掌,正是一招神龍擺尾,身子卻全力加速,往前掠去。
耳中聽得「彭」的一聲巨響,卻是掌力擊在路邊一個大石上,把石頭打的粉碎。
喬峰才覺背心寒芒略減後更熾,連回頭也不敢,將身法展至極盡,一起身竄向左上方,人在空中便一個迴旋,彈腿一踢,雙手向下按去,一招飛龍在天已對準來人身影印了過去。兩人發招極快,眨眼之間便互攻了十數招。
公孫小怡此時也擎出西河劍,劍花一挽,已然向那人背心刺去,那人也不回頭,反手一劍,便向她左肩空門削去,逼得公孫小怡不得不退後幾步,左手卻依然緊攻喬峰,大擒拿手翻花一樣使出,只是不肯與喬峰雙手印實。卻聽蕭聲嗚咽而起,動人心魄,公孫小怡得司空玉蕭聲相助,劍走空靈,蹂身又上,攻向那人,追風,逐日,雙劍如雁過長空,瀟湘夜雨,了卻無痕。那人先被喬峰掌風逼的呼吸一緊,又扭身躲避公孫小怡的雙劍,雖然窘迫,但身法不見絲毫慌亂,出招風格卻是突地一變,把迅靈無比的身法突然變得沉重剛猛,左手極緩地與喬峰連對三招,右手劍卻輕靈無比,連刺帶挑的攻向追風逐日劍,這一正一反,一快一慢之間卻不失靈動,喬峰打的性起,大聲叫道,「痛快!格下再接喬某一掌」那人眼見喬峰越戰越勇,一掌壓過一掌,內力彷彿無窮無盡一樣,剛才那三掌接下來,已是氣血翻湧,虎口更是震的麻木不已,哪裡還敢再接他這一掌,向公孫小怡虛晃一劍,縮身便向後猛退,然後才喝了一聲道,「降龍十八掌,果然名不虛傳,這位小娘子,用的可是公孫劍舞?」
喬峰見他退卻,也收了架勢,這才覺得對方殺氣突地一斂,漫天寒氣便即消失,但見這人三十出頭,一張馬臉,似病病怏怏,但偏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極是冷氣逼人。
司空玉看清來人長相,驚呼出口:「鬼章!」
林朝英摸了摸懷裡兩本書,小臉笑得更加調皮,心中盤算著一定要那個大哥哥給他多買幾串糖葫蘆,要不然就不把這兩本書還給他,看他著不著急!她幼小的心裡一想到能讓龐莫雲著急,心中想吃糖葫蘆的念頭就又淡了許多,哼,自從大哥哥一來,師父都好久沒教自已武功了,好久沒帶自已出去玩了,(其實才幾天而已)恩~~~一定要讓他著急才行!就這樣,先不給他!林朝英歪著腦子想了想,把懷中的書取出放入自己的描金箱子裡邊,蓋上蓋兒,拍了拍,才哼了兒歌跑到院裡玩耍!
龐莫雲這幾天每天都要去李滄海那裡請教武功上的問題,也早就把自已在無量山懸涯下的境遇說與她知曉,並改口叫了她師傅姐姐。李滄海心中感激他幫自已回愎了容貌,兼且龐莫雲雖油嘴滑舌,平日裡師傅姐姐叫的卻是真摯無比,又能盡撿了許多自已都不知道的希奇古怪的故事,笑話,著實令自已開懷解悶,便也樂得答應收他這個弟子。其實哪個女人不愛聽別人誇自已年輕貌美,就是這李滄海這般神仙樣的人物也不能免俗,每次被龐莫雲這師傅姐姐長,師傅姐姐短地一叫便都會心情大悅。
而龐莫雲也從李滄海處知道了不少逍遙派的舊事,當時他只道是李滄海在涯下留的武功秘集,沒想到她卻不知此事,並說自15歲離開星宿海逍遙宮後來到遼北,再沒回去過。
關於那裸女圖冊一事,龐莫雲卻是沒敢提及,只是在心中細細想著《天龍八部》裡的事情,有好多都似是而非,也暗怪自已當年沒好好通讀硬背一番,現在怎麼也想不明白會是誰在那秘集上留言要殺盡天下逍遙派弟子呢?自已在入涯下學得北溟神功以來就一直自以為是的認為是李滄海留言要為無涯子報仇的,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那會是誰呢?不會是童姥吧?嗯,肯定不會是!以童姥的性格一定會把那玉像砸個稀巴爛,又怎麼會讓自已的徒弟去給那玉像叩拜!難道是李秋水?嗯,這還有可能!
如果是當年李秋水與無涯子反目之後,一氣之下留下此言,然後才遁去西夏皇宮,真要是這樣倒大有可能!嗯,有可能是兩夫妻大打出手時思及對方之錯,火氣漸起,高手之間更是刀劍無眼,這才兩敗俱傷,無涯子回星宿海時才被丁春秋暗算,之後便隱姓埋名,茍且偷生。
而李秋水見無涯子走後便再無音信,日息惱怒,在一氣之下留此決絕之語,但只是留下這一門自已沒敢練的武功,又隱藏那麼深,裡邊不無釋放內心苦悶之意,既想殺光逍遙派弟子洩憤,又怕無涯子心中怪罪,這才想起這個挖坑埋書之法,就如當年她幼稚地找了許多小白臉來氣無涯子一樣,其實都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當然,埋了那麼深,還要叩拜百次,想來這其中自然是她內心裡也有不想讓人發現這秘集之念吧,只是沒想到有段家小哥那麼癡的一個人物存在,也沒想到有自已這樣一個逆天級的存在能知曉這麼隱秘的藏書之法。是故當她傷心之下離開那曾讓她有無數逍遙快活,勝過神仙的大理無量山劍湖之畔的石洞時,也沒有把這北溟神功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