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禮儀之邦而著稱的漢民族,即使是在隋末這個倫理道德規範相對較為寬泛的時期,高門大戶、官宦之家的禮儀規範同樣也還是比較嚴苛的。由『徐世業等十幾騎尚未到達徐世績的私宅府門前、私宅內的門房和下人們、就在管家的帶領下已經恭候在府門外的台階之下』的表現,就完全的驗證了這一點。
之所以以管家為首的門房和下人們等能夠早早的就恭候在府門之外,則是要求擔任門房的下人必需要恪盡職守,能夠早早的看到並判明有人來訪、及來訪人的身份,並能夠及時的向內稟報,視情況由管家率領著出門迎候。這,其實也是高門大戶、官宦之家的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當然,以徐世業目前的這種身份來說,由於其乃是主人徐世績的親弟弟,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身為主人的徐世績親自出門迎候的。但如果是同徐世績地位和身份相當的同僚與友人、或是身份和地位要高出主人徐世績的上官與長輩等,則身為主人的徐世績就有必要酌情親自迎候出府門之外。
驅馬緩馳漸進,徐世業早已經熟識了的管家馬上就上前施禮、並開口稟報道:「奴才見過將軍!老爺尚未公幹回返,夫人已經在內堂等候將軍著了!」邊向徐世業稟報著,管家已經揮手示意著其他的下人、趕快上前來幫著翻身就跳下戰馬的徐世業去牽馬。
「哦,那本人就先去面見嫂子。今日尚有其他的客人到訪,管家前面帶路吧!」隨口應了一聲的徐世業,也隨手把馬韁繩交給了來到身邊的下人,回首示意了一下身後也已經跳下了馬的凌敬和司馬長安,當先邁步拾階而上……。
由於身為主人的徐世績尚未回府,當徐世業等在管家的領先引導下(其實不用管家引導徐世業也一樣是輕車熟路)來到正堂門外之時,雍容慈和、風姿高雅的徐夫人張氏已經笑吟吟的迎候在正堂門口內:
「二弟終於知道回來看望一下你家兄長和嫂嫂了!二弟這一去就半年有餘,豈不知嫂嫂想你想得緊哪!你家兄長整日的奔忙,平日裡也無人同嫂嫂說些體己話兒……。」
親熱的同徐世業打著招呼的瞬間,張氏目及徐世業身後的凌敬和司馬長安,則又馬上禮數周到的話題一轉說到:「呀!二弟今日還帶回客人了?快請入內、快請入內!」
藉著張氏的話題,徐世業亦含笑連忙的說著『小弟亦十分的思念兄嫂』的同時,也忙轉身把凌敬和司馬長安向張氏作以了引見。
相互見禮、入堂、落座、張氏張羅著讓丫鬟給三人奉上了茶水之後,則又條理清晰的向尚侍立在正堂門外的管家吩咐道:「管家快打發個下人前去官衙通報一聲老爺,就言『你家二老爺回府了』!」
管家連忙應諾轉身離去後,至始至終並未落座的張氏則又禮數周到的含笑向凌敬和司馬長安說到:「知道二弟回返,拙夫當隨後就會趕回。我家二弟最喜歡食用妾身親手侍弄的菜餚了!剛好今日又有兩位客人到來,妾身需馬上就去廚房侍弄,妾身就不陪兩位客人了!」
在凌敬和司馬長安連忙站起微躬身言說『夫人請自便』之後,張氏則又轉首向徐世業笑著說到:「二弟也隨嫂嫂來一下,嫂嫂有幾句體己話兒要對二弟言說。」
正坐在那裡有些形象不佳的伸展了一下有些乏累的腰腿的徐世業,連忙又含笑站了起來,向凌敬和司馬長安打了聲招呼『二位且請寬坐』之後,跟在風姿綽約的張氏轉過了屏風……。
「二弟一路鞍馬勞頓,肯定也是有些餓了!嫂嫂隨後馬上就去給二弟侍弄吃食。嫂嫂因有些急事想對二弟言講,因擔心你家兄長回返後,你們兄弟又醉酒長談的嫂嫂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故而才先把二弟喚過來先行言說一番。」轉過屏風、出後門來到內堂之後,因無外人在場,張氏也就沒太拘束於禮節、向入堂就一屁股坐到了一隻錦墩上的徐世業開門見山的說到。
「看來嫂子還真是有什麼體己話兒要對小弟說呀!嫂子快請講吧!」這次並沒有在站起身的徐世業笑著說到。
「是這樣的……。」張氏收起了潔面上的慈和微笑,流露出了一種十分鄭重的表情,十分隨意的邊坐到另一隻錦墩上、邊接著說到:「嫂嫂知道你兄弟二人乃是做大事之人,嫂嫂一個婦道人家,其中之事自然是不好多予參言。但你兄弟欲做大事,就必然會有諸多的礙難,亦需有多方的相助。嫂嫂早就思想著欲對你兄弟二人有所幫襯,卻又一時不知從何入手、又能幫些什麼……。」
聽到此的徐世業,感到張氏確實是要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向自己說,不覺也坐正了身體,一掃之前嬉皮笑臉的表情正色的說到:「有勞嫂嫂費心了!」
「咯、咯!」此時的張氏,反而是一聲巧笑出聲:「二弟就是這一樣比你家兄長強多了!性情活泛、膽大心細、還不拘泥與一些俗規俗禮。你家兄長有時就是謹小慎微得過了頭兒!」
「大哥是為人方正剛直,也是在給小弟等做出表率。嫂子還是言欲對小弟有何話說吧!」忙替兄長鳴了一下不平的徐世業,也陪著笑催促到。
「看、看,二弟同你家兄長可真是一雙親兄弟呀!聽不得一句對你家兄長的不適之言。好、好!嫂嫂接著予二弟說……。」笑著打趣兒了徐世業一句的張氏,又接著之前的話題說到:
「嫂嫂思來想去不免想到:其實,古今欲做大事者,不免把聯姻亦作為了一大助力。而二弟,還恰好未娶;公婆不在身邊,嫂嫂也剛好可為二弟操些心。
二弟知道的,嫂嫂從不過問你家兄長的公事。但近期,嫂嫂卻從你家兄長偶露出的意思中,聽出二弟和你家兄長可能是欲有北上立基之意。嫂嫂說得可對?」
因張氏提到自己的婚姻之事感覺臉上有些發熱的徐世業,在心裡暗自讚許著張氏的慧黠、聰穎同時,亦默默的點了點頭,張氏才又接著半帶自嘲的說到:「嫂嫂這話又說回來了!二弟知道嫂嫂的家世吧?」
到現在也根本不知道張氏出身的來龍去脈的徐世業,此時也只好順著張氏的意思,連連的點了幾下的頭,裝出了一副早已經心知肚明的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