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殘廢玄王
白衣飄飛,寒風冷吹,柳殘迷惑地站在白雪中。看著眼前的宮殿,柳殘只覺冷意不斷襲來。
「白雲宮」三個龍飛鳳舞的字體印入眼中,柳殘疑慮地看一眼身後的舒鳳,而舒鳳此時則緊張地攔住柳殘,「王妃,這裡你不能進去。」
舒鳳的阻攔讓柳殘莫名其妙,不解地問:「為什麼?王上的旨意?」
舒鳳欲言又止,神情猶豫不定,道:「對,是王上的旨意。」
柳殘輕笑:「舒鳳,王上並沒有阻攔本宮去任何地方,想當然這裡王上也沒有讓本宮禁足。你難道想假傳王上聖意?」
「不,舒鳳不敢。」舒鳳「咚」一聲跪在雪地上,「是奴婢欺騙了王妃,其實這裡是雲太妃的住處。」
「你這丫頭,起來吧,雲太妃的住處你有什麼好擔憂的。進宮這麼久,本宮都還沒有去給雲太妃請安。」柳殘好笑地看著舒鳳因為緊張而泛紅的臉蛋,這個丫頭心思單純,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歡喜。
然而柳殘的話卻沒有讓舒鳳展顏,心驚道:「王妃,改日您再和王上一起來吧。」
柳殘狐疑地打量著舒鳳,「舒鳳,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本宮?為何本宮不能進去給雲太妃請安?」
柳殘越是狐疑,心中的好奇也就越重。而舒鳳也更加著急,欲言又止,卻不知道要如何說。
沒有理會舒鳳的阻止,柳殘帶著好奇獨自邁進了白雲宮,身後的舒鳳一驚,立即起身,可是卻沒能阻止柳殘的動作。頓時懊惱出現在舒鳳潔淨的眼中,心中擔憂不已。
柳殘裹緊身上的狐裘,這是陌君澈擔心她嬌弱的身子受不了玄漠國寒冷的天氣,特意命人為她趕製出來的。陌君澈的溫柔體貼,暫時讓柳殘忘記了鳳淮帶給她的傷痛。
迎面吹來的冷風讓柳殘猛地咳嗽起來,她一身白衣立在這個空曠的宮殿,陣陣陰寒從腳底直竄向腦海。柳殘天生的心悸似乎在這裡更嚴重了,同時臉上的胎記也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你們留在外面。」柳殘回頭對一臉焦急的舒鳳吩咐,聽見這話,舒鳳清澈的雙眼一睜,試圖阻止柳殘。
而柳殘這回更省事,什麼都不說,直接離開。舒鳳急得在後跺腳,但是柳殘置若罔聞,逕自向裡面走去。
白雲宮和別的宮殿似乎有點不同,這裡到處是潔白梨花,大片大片的梨花在這潔白的世界雖然並不顯得突出,但是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與韻味。
柳殘知道自己沒有經人通報直接進來的,這是她第二次進來,玄王的住處向來陌君澈不允許她獨自進來。陌君澈雖然性情難以捉摸,但是他對她還是很體貼,或許也是在為她的安全著想。
柳殘輕手輕腳地進來,雲太妃一向安靜向佛,肯定不喜歡有人在她面前大聲喧嘩。柳殘雙手緊緊地抓著狐裘,腳下的白雪發出清脆的吱吱聲,她心中輕輕數著腳下的聲音。
突然,柳殘猛地停下了腳步,她冷冷地看著面前的情景。一身白衣的女子背對著她,似乎在對面前的人說什麼。而那一身月牙白的男子垂目,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眼前的兩人,柳殘柳眉一蹙,她不認識!
「我告訴過你,你我之間不可能。你看看你自己什麼樣子,還妄想我會嫁給你,別癡心妄想了!」白衣女子語氣冷冽,神情間滿是嘲諷。
「初初,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之間有婚約。」男子口氣淡淡地說出事實,身子輕微地顫抖了下。
柳殘屏住呼吸,眼前兩人顯然是因為感情鬧彆扭的小情侶。雙肩一聳,柳殘本打算就此離開。誰知女子的一句話將柳殘的神志拉回來了。
「婚約從你變成廢物那天就已經解除了,我不可能嫁給一個殘廢。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你沒有當上王上,我要嫁的是王上。你一直都知道,我畢生的夢想就是要當王后。玄漠國沒有王后,你曾經答應我,倘若你當了王上便會封王后而不再設王妃。可是你什麼都沒做成,自己倒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毀了我們之間的一切!」女子張狂地對男子吼叫,男子無言以對。
柳殘聽見女子的笑聲,鄙夷地吐出兩個字,「膚淺!」
「你要嫁給王兄?」男子聲音淡漠得沒有一絲痕跡,但是柳殘已經從他口吻中聽出了冷酷。
「對,因為他是王上。而且……」女子語氣一頓,突然口氣柔和了起來,「他也說要娶我,他一直對我都很好。」
男子此時卻突然笑起來了,笑聲中有著淒涼,更有著譏諷,「你還真以為他愛你?你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男子的話似乎激怒了女子,女子一把推開男子,男子猛地連人帶椅子倒在地上,他劇烈地咳嗽。
「做替身也比待在你身邊好!」女子在男子身上憤怒地踹上一腳,隨即冷哼一聲扭頭離開。留下男子獨自倒在雪地上,一身白衣柔弱地匍匐著。
陣陣劇烈地咳嗽讓男子淒慘一笑,「這就是女人!」
那種從心底發出的悲愴,讓柳殘全身一顫,她做不到一直冷眼旁觀,跑到男子身邊,急切道:「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
柳殘急忙將他的椅子拉起來,但是力氣太小,男子沒有站穩,結果兩人一起倒地雪地上,柳殘壓在男子身上。柳殘忽然覺得耳邊有著溫熱的氣息,扭頭之際正好看見他在盯著她看,眼中有著濃濃的戒備。
男子眉宇之間有幾分像陌君澈,陌君澈霸氣狂傲,但是男子臉上卻是溫和一片,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彷彿初開的花朵,明淨而燦爛。
柳殘也終於明白了她為何沒有扶起他,只因為他根本站不起來,原來女子口中的殘廢,指的是他的一雙腿廢了。
柳殘急忙爬起來,侷促不安,臉上有著緋紅,但是看見男子依舊倒在雪地上,她急問:「你是誰?我去找人來。」
「陌君臨。」男子淡淡的聲音,聽起來彷彿雲淡風輕一般不甚在意。
「陌、陌君臨?玄王?」柳殘立即吃驚地彈跳起來,一陣尖叫,尖叫之後她倏忽打量著他。
「對,正是本王。你是誰,為何擅自闖白雲宮?」陌君臨突然面色一沉,臉上一片陰鬱。
黑雲壓頂的窒息讓柳殘後退一步,她突然生出了逃跑的念頭,「我是來給雲太妃請安的。」柳殘吞吞口水,還是好奇道:「可是你不像呀!」
潔白的雪地上,出現斑斑血跡,柳殘震驚地看著眼前孱弱的陌君臨。在柳殘印象裡,玄王是被關在鐵籠中,人獸各半才是玄王!
然而眼前這個白衣男子,就是那天夜裡她和陌君澈一起看見的玄王麼?聽見他不斷地咳嗽,柳殘心中升起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立即走近陌君臨。
「我扶你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並不怕他。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和她一樣,不斷地咳嗽的人,受著病魔折磨的人!
「你是誰?」陌君臨溫和卻散發著冷峻的雙眼頓時看向柳殘,俊美的臉上染上了白雪的殘渣,柳殘突然用衣袖擦去他臉上的雪。
「天太冷,老是待在雪地上,會感冒的。」柳殘將他身邊的椅子扶正,輕笑道:「我是若柳。」
「若柳?和親公主!」陌君臨的口氣不善,眼中的光亮一閃而過。
柳殘卻沒有理會這些,只是在想怎麼將他扶起來。她覺得奇怪,白雲宮竟然沒見半個宮女侍衛,這裡冷清得出奇。
「看你的樣子還真是符合『弱柳』兩字,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你能扶起本王麼?」陌君臨語氣中的譏諷讓柳殘扭頭撇他一眼,但是卻沒有生氣。
她的身子向來嬌弱,弱不禁風的身子,用「弱柳」來形容很貼切。她從來不知道,若柳竟然暗含了弱柳的意思,真是命運捉弄人。
「對,我是弱不禁風,小心我的弱不禁風可能會害得你再摔一次呢。」柳殘猛地鬆開扶著陌君臨的手,沒有防備的陌君臨就這麼再次與大地來了次親密接觸。
寒冷立即襲上她,似乎感覺到兩道冰冷的目光刀劍一般射向她,柳殘腳步踉蹌一下。
「地上涼,不和你開玩笑了。」柳殘覺得這種玩笑可能開過了,腿殘是他的隱痛。柳殘眼中有著歉然,「你也要好好配合一下,我的力氣確實不大。」
陌君臨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將他的手搭在柳殘的手臂上,柳殘使盡了吃奶的勁將他從冰冷的雪地上拉起來。柳殘感覺自己手臂上一陣冰涼,冷意立即襲上她全身。
「謝謝。」陌君澈溫和的聲音清潤如水,似乎腿殘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心傷。臉上淺淺的笑意讓柳殘覺得他平易近人,此時她也迷惑了,如此親切的玄王為什麼很多人都不願意接近他呢?
「我帶你回你的宮殿,你的寢宮在哪?」柳殘看一眼陌君澈身下的椅子,那竟然是一把可以活動的椅子,如同現代的輪椅。既然是輪椅,那麼她就送他回去吧,稍後去看望雲太妃。
此時,卻見舒鳳從外面急忙進來,擋在柳殘面前,「王妃,王上派人來找你了。」
舒鳳的話將柳殘和陌君臨將行的腳步攔住,柳殘似乎不喜歡此時聽見陌君澈要見她,見她?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王妃」舒鳳緊張地看著柳殘,「王上好像有點生氣。」
陌君澈生氣?柳殘煙眉一蹙,她有惹到他麼?
這時她身邊的陌君臨開口了,「你回去吧。」語氣恢復到了先前的淡漠,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