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同床異夢
「若柳」陌君澈轉過身子，盯著正在流淚的柳殘，他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小聲哭泣，但是一種使然讓他出聲安慰她。
「陌君澈，吵到你了？」柳殘吸吸鼻子，心中的委屈一併湧上心頭，淚水不斷流出，然後沒入被子上。
陌君澈輕輕應一聲，長臂一伸，將柳殘撈入他懷中，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彷彿這樣的動作他們做了無數次。柳殘並沒有因此而止住淚水，心中因為陌君澈突來的溫柔而更加難過。
「陌君澈，那個得到你愛的人，一定幸福死了。」柳殘淚水清明的眼睛看向陌君澈，他眼睛彷彿深潭一般，晶潤如墨玉。
柳殘感覺到陌君澈身子突然僵硬起來，抱著她的那雙有力的手臂一陣緊收。陌君澈聲音冰冷，「若是想要在玄漠國安然待下去就別觸怒孤王底線，更不許提起她！」
陌君澈的話無疑是在告訴柳殘，他心中確實另有所愛。這樣最好，她心中的愛已經死了，而他另有所愛，將來他們之間一定會沒有任何糾纏，她也便可以坦然離開。
柳殘聲音平靜，卻很清脆道：「好。」隨即安然躺在陌君澈懷中。
他們之間彼此沒有感情，他對她無情，她對他亦無義。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就這麼莫名地抱在一起，沒有一絲男女情感的存在。
陌君澈急促的呼吸聲讓柳殘知道，他一定是在隱忍，他心底一定愛慘了那個女子。後宮沒有一位嬪妃，這對一個君王來說，實屬難得。後宮空虛，子嗣無出，試想他一定受到了外界不小的壓力。
自古多情空餘恨，身為君王，他也有難以周全的事情。不過令柳殘好奇的是，他的生理問題都是怎麼解決的？難道一直都是外出去青樓？但是陌君澈在外的口碑極好，沒有聽見他的任何一條風流韻事。
柳殘身子動了動，陌君澈身子立即緊繃，他低吼道：「你最好別亂動，否則孤王很難保證不動你。」陌君澈眼中閃現出熾熱，柳殘立即乖乖地躺在他懷中，不敢動一分一毫。
柳殘感覺陌君澈全身火熱，危機意識立即在她腦海中形成，柳殘輕聲道：「你鬆開我，我沒事了。」
陌君澈一愣，懊惱地放開柳殘，柳殘立即轉過身子，安靜地躲進床榻裡面，不敢吭一聲，生怕陌君澈對她伸出魔掌。
陌君澈也立即尷尬地轉過身子，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對她有反應，這讓他從心底害怕。從來沒有過的迷惑讓陌君澈臉上一片陰鬱，柳殘的默不作聲更加讓他火大，她的反應好像他真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他不會碰她，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大婚之夜，他也無心要她，他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給了另一個女子。而榻上的那個女人，他什麼都給你了她，唯一能給她的便是王妃的位置。
突然陌君澈眼底一片森寒，他悄然轉身，盯著柳殘躲在被子中的側影。她是大楚王朝的公主，雖然是晉封的公主，她依然是公主，所以他不會放過她，即使是他的王妃，也不例外！
玄漠國平靜的生活讓柳殘覺得日子似乎就這麼過下去了，雖然彼此沒有感情，但是生活卻平靜無爭，這樣很好。然而事情往往是事與願違。
當柳殘準備去給寧太妃請安的時候，路上她竟然遇見了她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那個調戲她的男子，一個風流種！
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竄竄腳印，柳殘走在前面，而他就跟在她身後，直到實在受不了了，柳殘豁然轉身，看向他嬉笑邪魅的臉龐。怒道：「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呀，你惱羞成怒了，真是稀奇，這樣看起來你更美了。」他臉上掛著輕佻的笑意，同時將自己那張俊臉湊近柳殘，眼中流露出似真似假的柔情，讓柳殘好笑。
「別再跟著我了，我不認識你。」柳殘也生氣了，遇見他準沒有好事，曾經驛站被他調戲，沒想到大婚之夜也遭他戲弄。這個風流鬼，雪地和人辦事，柳殘更加鄙視他。
「怎麼說不認識呢，親都親過了，已經很熟了。」說著說著就要拉起柳殘的手，一點都不知道避諱。
「放肆，本宮是王妃，你以下犯上！」柳殘惱怒了，一把甩開他，但是他竟然紋絲不動。
柳殘身後是舒鳳等一干宮女，看著他的行為舉動似乎沒有一絲的意外。這個男子在王宮的地位到底是什麼？即使是雲夙，在王宮也有所避諱，而他竟然大膽到如此地步。
「阿柳，我們很熟的，我陪你一起去。」他嬉笑著跳到柳殘的身邊，「你生氣的樣子很好看，要是再氣一點就好了。」
他語氣極其無辜，而柳殘在聽見他話的時候，一陣氣悶，她今天不宜出門，一出門就碰見這個煞星。
柳殘神情驀然冰冷，冷漠無情地瞪向他，「你憑什麼叫本宮阿柳！不准你叫！」
柳殘現在的生氣是發自內心的，她不想聽見別人叫她阿柳，那樣只會提醒她，曾經有一個深情喚她阿柳的人對她的背叛，對她無情的報復。
「這樣叫著比較親近嘛，你怎麼這麼小氣，只是一個名字而已。難不成你只讓澈叫嗎？」男子隨口道。
卻沒想到柳殘竟然滿口應承下來，「對，就只有他才可以喚本宮阿柳，你還不夠資格。」柳殘臉色因為生氣和仇恨呈現出酡紅，男子依舊跟在柳殘身後。
「澈。」柳殘立即奔離男子，跑向從不遠處出現的那抹紫色錦服，陌君澈一定是剛下早朝。
柳殘歡喜地跑向陌君澈，將男子一人閒閒地晾在身後。柳殘沒有哪次見到陌君澈有這次高興，他是她的救星，柳殘朝身後的男子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柳殘猛地撲進陌君澈懷中，他一愣，她從來不會出現這樣的動作，心底某處因為她的熱情在逐漸融化。
陌君澈長臂一伸將柳殘攬在身側，當柳殘看見那個男子好似無聊地走近他們的時候，她開始覺得奇怪了。身邊的陌君澈對著男子道：「莫邪，若柳是王妃，經不起你的驚嚇。」
原來他叫莫邪，看他一臉的邪魅輕佻，果然和他的名字很相稱。柳殘輕哼一聲，她不想看見他，他竟然一直都在嚇她。
從陌君澈和他的對話，柳殘已經看出，他們很熟悉，而且關係也很好。莫邪不以為意，神情中是全然的嬉笑。
柳殘沒有理會他，拉了陌君澈就要走，可是莫邪卻猛地將自己頎長的身子擋在他們面前。看著柳殘，對陌君澈道：「她是大楚王朝的公主。」
「我知道。」陌君澈如此道，他沒有自稱孤王，用的是「我」，可見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是不是公主關你什麼事，目前我是玄漠國王妃，是澈的王妃。」柳殘拉著陌君澈，將他的手臂抱在懷中，眼中有著挑釁。
莫邪對柳殘的挑釁輕笑，陽光般的臉龐似乎有種流光溢彩在流轉。柳殘對他哼了一聲，對著陌君澈道：「澈，我們走。」
「等等。」莫邪立即擋住他們，戲謔地對柳殘笑一聲，然後轉向陌君澈，「我有事和你說。」
莫邪那雙邪魅的眼睛，柳殘有點害怕看見，看似輕佻無害，可是她始終不敢深入地去看，似乎害怕自己一看就會陷進去。柳殘身邊的陌君澈神情突然嚴肅起來，對她道：「你自己隨便轉轉。」隨即偕同莫邪兩人便往御書房走去。
莫邪最後看一眼柳殘，那其中的含義，柳殘始終不明白。似有擔憂，似有看戲，也似有嘲諷，總之，柳殘沒有看出那代表的是什麼，陌君澈只是大步往前走去，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這一刻，柳殘似乎真的明白了，她和陌君澈之間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交集。他對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她對他也或許只有利用吧。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他們之間最終只會成為敵人。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陌生的，所以她必須步步小心。柳殘轉身，看見身邊的宮女舒鳳，看著她笑彎的一雙眼睛，直覺告訴她，舒鳳是一個單純的女孩。
「舒鳳？」柳殘輕笑著喚，白雪中的寒冷讓她不禁瑟縮一下。
一身粉色宮裝的舒鳳走向柳殘，甜甜的聲音立即傳來，「王妃，舒鳳在。」
「呃」柳殘猶豫了一下，緩緩地邁著步子，一身的白衣幾乎和這白雪融為一體。
舒鳳緊隨著柳殘的步子，她不知道王妃喚她何事。柳殘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問：「舒鳳，王上愛的那個女子是誰？是那個雲郡主麼？」
柳殘猶記得陌君澈新婚之夜離開的原因就是雲郡主，那麼雲郡主是誰？倘若陌君澈真愛她的話，為何不直接娶她為王妃，反而讓她這個和親公主坐王妃的位置？陌君澈似乎也樂意讓她坐王妃的位置，閉口不提雲郡主的事情，陌君澈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解開其中的秘密，柳殘心中始終難以釋懷。陌君澈一定有弱點，他愛的那個女人便是她要接近的對象。來到玄漠國已經半月有餘，她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不知道大楚王朝的情況怎麼樣，不知道柳絮和香草是否安然逃脫，更不知道她哥哥柳恕去了哪裡。一點消息都沒有，柳殘心急如焚。
「王妃，舒鳳不敢說。」舒鳳甜甜的聲音立即弱了下去，月牙般的雙眼垂下，侷促不安地站在柳殘身邊。
「那好吧，本宮也不為難你。」柳殘對著舒鳳笑笑，就怕嚇到她了，陌君澈愛的那個人，她遲早會找出來。
柳殘閒適地漫步在王宮，舒鳳等一干宮女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