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大限……將至麼?
想到昨日的那一夜纏綿,水落月的心,還是有些小小的欣喜。
她看著離添燼那錯愕又不敢置信的眼眸,諷刺一笑。
「不會是你跟哪個女人發生了什麼關係,然後就轉嫁到我的頭上吧?」
胸口的劇痛若隱若現,時好時壞。
她上前一步,湊近離添燼,嘴角一勾。
「我水落月還不至於犯賤到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一個對自己不曾有過感情的男人。離添燼,我不後悔我曾經愛過你……
同樣的,我也不會後悔我今天放棄你,我們好聚好散,希望你不要讓我改變你在我心中曾經的印象,而只留下死纏爛打的犯賤樣。」
心,越來越疼,每一處都像是被針紮著一般的難受。
轉身淡淡離去,她的手,捂著胸口。
好幾次,她都擔心自己會在離添燼的面前倒下,永永遠遠地倒下去……
「落月……」
離添燼還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了她。
他沒有說話,只是帶著一雙乞求的眼神看著她。
水落月看著他,沒有了剛才的凜冽,反而對著他無聲地歎了口氣。
眼眸微微一抬,她帶著無力的口吻,開口道:
「燼,當我決定放手的那一天,就是我愛得最累的那一天。」
手,輕輕地從離添燼的手中慢慢抽離。
她轉身,痛苦著離去。
離添燼的臉上佈滿了痛苦,看著水落月在自己的面前離開,他沒有再追上去。
看著那空懸著的手,只留下水落月那淡淡的清香在他的手上彌留著,再漸漸淡去……
當我決定放手的那一天,就是我愛得最累的那一天……
腦海裡迴響著水落月離開前留下的這句話,他的眼眶不經意地濕潤了。
或許,她是真的累了,真的不想他再來找她了。
她愛了他三年,追了他三年,也被他狠心驅逐了三年,真的已經很累了。
放手,是她最終最無力的舉動。
「落月……對不起……」
閉上眼,站在這人來人往地街頭,他如此開口道。
你放手,我也放手,只要你過得開心,我放手。
心,卻疼得那樣得厲害。
掌心緊握的一瞬間,青筋凸顯出來。
他的眼眶在紅了一圈之後,仰頭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放手,終於放手了!放手了……」
他瘋了似的在大街上狂笑著,引來了來往人群的側目!
人群中,兩雙帶著同情跟無奈的眼眸正淡淡地看著他,輕聲歎了口氣。
「灝,我們要不要告訴離添燼關於落月的事啊?落月真可憐。」
俞紫絮咬著下唇,想到剛才水落月那強裝的殘忍模樣,心裡有些難受。
她知道,水落月現在的心裡比誰都苦,比誰都痛。
明明相愛,卻要分離。
不是不想愛,而是不能愛。
這樣的痛苦,誰能體會得到。
景灝聽俞紫絮這麼說的時候,垂下眼眸看著她,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輕聲道:
「我們還是不要多事了,既然落月不想讓他知道真相,就是不想讓他傷心,她這麼痛苦地說那麼多狠心的話就是要趕走他,我們怎麼能讓她這番苦心白費呢。」
「可是……」
俞紫絮皺著眉,咬著下唇,心裡既糾結又矛盾。
「我們先回去吧,你等會兒去跟落月好好聊聊,她心裡肯定很難過。」
「嗯,好吧。」
俞紫絮的眼眸還是不放心地朝離添燼的方向投去一眼,跟著便跟景灝離開了。
水落月一回到景府,便再也堅持不住地摔倒在了門口。
嘴裡,在這時候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門童見狀,驚恐地上前扶起了她。
「落月姑娘,你吐血了!」
門童驚呼出聲,扶著水落月往門內走。
「小的派人去請大夫吧。」
「不用了,我不就是大夫嗎?」
水落月淡淡地朝門童無力地搖了搖頭,臉色已經蒼白得非常難看。
「小王,你不用管我了,我回房間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她無力地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眼眸無力地一眨,對門童露出了一抹看似安心的笑容來。
「可是你……」
「我沒事,真的,我自己的身子我還不清楚嗎?你快去吧。」
「那……好吧。」
見水落月堅持,門童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
門童離開之後,水落月拖著那無力的步伐往自己住的院子裡走去。
大限……終於來了!
幸虧……幸虧她還是瞞過了燼。
既然要痛苦,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了。
「咳咳……」
她捂著心口,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嘴裡再度湧上一口血腥,她的腳下連續踉蹌了好幾步。
終於,眼前一黑,再也承受不住地倒了下去。
「燼……」
意識失去之前,她的嘴裡還是喊著離添燼的名字。
眼淚緩緩從眼角落下的那一瞬間,嘴角卻是帶著滿足的笑容。
愛上他,她真的從未後悔過……
景灝夫婦在水落月之後回來的時候,門童還是不放心地迎了上去,躊躇道:
「少爺,少夫人,落月姑娘她……」
「她怎麼了?」
俞紫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中一道緊張閃過。
「剛才她……她吐血了,小的想去叫大夫,可落月姑娘不讓……」
「吐血了!」
俞紫絮驚呼出聲,夫妻倆對視了一眼之後,便快步朝水落月住的那間院子裡跑了過去。
剛到院子,便看到水落月那一抹瘦弱的身影正無聲無息地躺在院子裡,嘴角還殘留著一絲的血漬。
「落月!」
景灝夫婦二人立即衝了上去,將水落月抱起衝進了房間。
「灝……怎麼辦?怎麼辦?落月是不是要死了啊?」
俞紫絮害怕地哭了起來。
這是的景灝眉頭緊鎖著,這邊還抱著俞紫絮輕聲安慰道:
「不會的,落月不會死的,乖,別怕,我們的孩兒還沒有出生,她怎麼捨得就這樣走了是不是?乖,別哭了,我們先讓大夫過來給她看看。」
景灝柔聲地安撫著俞紫絮,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而他自己的眉頭也不曾放開過。
下人已經被叫去請大夫了,景灝夫婦二人一直呆在她的房間裡不敢離開半步。
昏迷中的水落月,嘴裡一直在呢喃著什麼。
聲音太小,根本就聽不清楚。
只是她的眉頭越皺越緊,顯然看上去非常得痛苦。
「燼!」
忽的,床上的水落月在這時候猛然坐起,呼吸顯得有些沉重。
「落月,你醒了,你怎麼樣?」
看到水落月醒來,夫婦倆的心裡才稍稍放鬆了些。
水落月的眼眸有些無神地看著他們,眼裡閃過一道失落。
睡夢中,她看到離添燼對著她背過身去,一直朝前走,不想回頭。
他在她的眼前越走越遠,影子也越來越小。
她好想上前抓住他,可是腳步就好像被幾千斤重的大石壓著一般,絲毫不能移動半步。
她好痛苦,好難受,好想衝上去叫他別走。
終於……
她醒來了,身邊除了景灝夫婦之外,沒有其他人。
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這裡。
她想,她真的是病糊塗了。
明明自己親自趕走了他,又怎麼會希望他會出現在這裡。
她的心好矛盾好矛盾!
希望他在這,又不希望他在這。
兩種矛盾的心情在這時候相抗衡著……
「落月,你別愣著,你快告訴你,你怎麼樣了?」
見水落月失神著看著他們不說話,俞紫絮更加急了。
聽到她的聲音,水落月才淡淡地抬眼看著他們,嘴角勉強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來。
「我沒事啊,睡了一下就沒事了,而且我覺得我現在的精神很好啊。」
這一句話,她說得倒是真的。
她現在的精神真的很好很好。
那種渾身精力充沛的感覺就像是她從未曾生病過似的。
而這一點,景灝夫婦二人也發現了。
從她醒來之後,她的臉色就看上去紅潤了許多,連說話都有力氣了。
可越是這樣,他們心裡那一股恐慌便更加濃烈了。
這或許就是迴光返照吧。
水落月看著他們臉上凝重的表情,輕笑了起來。
她當然也明白自己這突然間充沛的精力意味著什麼。
這就意味著……她離死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少爺,大夫請來了。」
就在這時候,大夫跟著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夫,你快看看落月她的病……」
「是,少夫人。」
放下藥箱,大夫走到水落月面前,給她把起脈來。
水落月倒是也很配合,這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感覺她早已經領教過了。
她不想拂掉這對夫妻倆的好意,就隨他們去吧。
好一會兒之後,大夫的手從水落月的手腕處收了回來。
面色如預料般的凝重,水落月的心裡倒是沒有太多的變化。
「大夫,怎麼樣了?」
俞紫絮緊張地看著大夫的臉,不安地開口問道。
聞言,大夫有些為難地朝水落月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道:
「少夫人,落月姑娘的傷勢已經到了最後一個階段了,她受損的經脈已經沒有足夠的真氣可以來修復了……」
說到這,他有些歉意地對景灝微微一頷首,道:
「景少爺,實在抱歉,老朽確實無能為力。」
「怎麼會無能為力呢?你不能無能為力啊,大夫,你在想想有沒有其他辦法,好不好,大夫,我求求你啊……」
俞紫絮聽到大夫這番話,而激動地哭了起來。
「大夫,你再想想辦法啊……」
她抓著大夫的手臂,眼眶通紅。
「少夫人,實在對不住,老朽真的無能為力……」
大夫有些為難,皺著眉頭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大夫……」
「娘子,你別為難大夫了,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景灝伸手攬過俞紫絮那顯得比水落月還要緊張的身子,柔聲道。
「是啊,紫絮,你別緊張,不是還有遲暮老人嗎?只要我還有活著的一天,就有機會等到你們找到遲暮老人啊,別難過了。」
她笑著拍了拍俞紫絮的肩膀,笑道:
「孕婦是不能哭的,你忘記了麼?」
俞紫絮聽她這麼說,眼裡閃過一道緊張。
雖然心裡很難受,可還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落月……」
「好了,我沒事了,真的,我想出去走走,等會兒就回來。」
她打斷了俞紫絮的話,深吸了一口氣道。
「那我派人陪你一起出去。」
俞紫絮有些不放心的開口道,卻見水落月淡淡地搖頭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