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你不過就是一個替代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卻難掩認真。
千葉楓的眼眸猛然投向他，卻少了往日的光彩跟欣喜。
要是之前的他，或許會因為他這句話而激動甚至是興奮。
可是現在，就如他所說，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猜測他了。
他說這句話的前提到底是站在哪一個位子，他真的已經猜不到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看著他，忽的仰頭狂笑了幾聲。
「你沒後悔嗎？可是……」
眼眸在這時候有些深邃地瞇了起來。
腳下不穩地從位子上站起，他看著他開口道：
「可是……我後悔了。」
說完，他提起腳準備離開，腳下卻因為酒精而踉蹌。
「楓，對不起。」
黑鷹不顧在這偌大的院子裡頭，將千葉楓從身後帶進懷中。
「對不起，那天打你的那一巴掌，真的讓我比打我自己還要難受。」
他在他耳邊，有些低沉地開口道：
「那天，看到你跟獨孤嚴那樣，我真的嫉妒得瘋了，我不想你跟任何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有太親密的舉動……」
「看到你護著他，我就嫉妒，他是獨孤澈的哥哥，我害怕他會因為這樣一個優勢而把你從我手中搶走……」
「我寧可你把我當作獨孤澈的代替品，也不想另外一個人的出現，讓我連當替代品這個位子都讓人給取代了……」
黑鷹這一輩子估計都沒有像這一刻說那麼多的話，他只想告訴他，他寧可當代替品也不想讓他跟他分清關係。
如果……如果當初他沒有闖入鎏玉山莊，而他如果沒有闖入他的視線，那麼，他們之間或許就不會也有這麼多的糾葛了。
可偏偏，命運的那條線還是把他們纏在了一起。
千葉楓聽著他這一番自白，有那麼一剎那，他原本已經準備放棄的那顆心確實有過一瞬間的悸動。
甚至……甚至他還想告訴他，他並不是阿澈的代替品而已。
他跟阿澈一點都不一樣。
他要的，是悶頭鷹，只是悶頭鷹而已，而不是那個替代阿澈的悶頭鷹。
袖口下，修長的指尖在這時候深深地埋進了掌心之間。
理智在這時候告訴他，他不能再衝動了。
在藺冉跟他面前，他永遠會選擇前者。
現在，藺冉沒出什麼事，所以，排在後面那個位子的他暫時有了一席之地。
可是，一旦藺冉出了什麼事，他想，不用猜，他都知道他會選擇誰了。
他不介意藺冉的存在，可他介意的事，他連讓他覺得自己其實對他來說很重要的理由都找不到。
深吸了一口氣，他在他的懷中冷笑了一聲，道：
「這些話都是剛才少夫人教你說的吧？」
說著，他轉過身來，笑得有些諷刺。
修長的指尖在這時候有些故意地劃過黑鷹那錯愕的臉頰，笑道：
「悶頭鷹，你這一輩子說的話，估計都沒有今天的多吧？只可惜……」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嘲諷的冷笑，「這些話，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說著，他挑了下眉毛，目光投向遠方，繼續道：
「你是嫉妒也好，覺得我真的猥瑣也罷，那都已經不重要，我們之間，除了那一次莫名其妙的放蕩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關係，你說呢？」
說著，他的眉毛再一次向上一挑。
那張輕狂不羈的妖孽臉蛋，美得絕倫又致命的丹鳳眼，笑得如沐春風。
這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時候的他，心裡有多苦。
「楓……」
「好了，黑鷹，本護法再怎麼不濟，也是這鎏玉山莊的右護法，請你下次放尊重點，再對我做出剛才這種無禮的舉動，我會讓你知道，我笑著殺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說完，冷光從眼角閃過，接著便大步離去了！
黑鷹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千葉楓在這時候顯得決絕的背影，嘴角閃過一絲歎息。
他知道，千葉楓真的被他傷到了！
千葉楓離開了，那背影隱隱地透著孤寂。
流雲殿——
夜晚的星空，繁星點點，星光微微閃爍著，透著幾許靈氣。
陌瀟然坐在院子裡，輕輕地撫著琴，嘴角帶著一抹溫柔的淺笑。
已經有五個月身孕的藺冉此時雙手撐著下巴坐在陌瀟然的對面，眼裡帶著幾分無奈。
「瀟然。」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嗯？」
停下撫琴的動作，他面帶微笑地側過頭看著藺冉，眼中帶笑。
從一開始她坐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一定有話要說。
他一直在等著她開口，這傢伙，還真是忍不住了。
「說吧，什麼事？」
他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尖，寵溺道。
只見藺冉歎了口氣，走到他身邊坐下，開口道：
「楓好像不理鷹了。」
她直接開門見山道，眼裡還帶著幾許苦惱。
果然她要說的是這個，陌瀟然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是啊，悶頭鷹估計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了，楓這一次可是鐵了心了。」
雖然陌瀟然這句話是在開玩笑，可是也半帶著一些認真！
他注意到了今天跟千葉楓說話時，他眼中不經意間劃過的那絲苦澀。
藺冉聽他這麼說，表情就有些急了。
「不能讓楓鐵了心，他鐵了心，我們的賭怎麼辦？誰勝誰負還分不清呢！」
陌瀟然因為他這句話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傢伙之所以那麼緊張楓跟悶頭鷹的事，就是因為他們當初的那一場賭？
他這個娘子還真是越來越壞了！
伸手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腦袋，他攬過她的身子，笑道：
「他們的事，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我們做外人的不好說太多！再說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藺冉笑笑，繼續道：
「你要是想贏的話，那我認輸，怎麼樣？」
「不行！」
藺冉絲毫不加考慮地就拒絕了！
從陌瀟然的懷中抬起頭來，她的眼裡出現了一絲小小的霸道！
「我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所以妖孽楓必須在下面！」
她的聲音響了起來，那一副不容置否的模樣讓陌瀟然笑得有些無奈！
只聽她繼續道：
「鷹是我的人，妖孽楓不理他，我不能坐視不理的！」
「那你想怎麼樣？」
雙手繞過她的腰際，環抱住他，他低下頭看著她笑問道。
聽他這麼問，藺冉的嘴角揚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手指，有些狡黠地在陌瀟然的胸口滑動著。
「瀟然，妖孽楓是你的人，不如你去勸勸他，讓他不要生鷹的氣了，他要鷹幹什麼，我都支持他，但是……除了讓他在上面。」
藺冉很著重地加了後面那一句。
陌瀟然再一次被她的話引得笑了起來，「娘子，你怎麼變得也越來越壞了？」
「因為跟你待多了唄。」
她笑著靠在陌瀟然的懷中，繼續道：
「瀟然，若不是鷹一直在我身邊保護著我的話，我們又怎麼可能會有機會相識，鷹對於我來說，親如兄長，所以……我不想看到他這麼不開心。」
她這次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聲音也少了剛才的那抹輕快，她靠在陌瀟然的懷中，噌了噌，繼續道：
「從我十歲的時候，鷹就開始在我身邊保護我，好幾次的生死關頭，都是他在我身邊，沒有他的話，我不知道我此生還有沒有機會能跟你相遇……」
說著，她抬起頭來看著陌瀟然，眼裡帶著難掩的認真。
「我知道，其實楓一直介意著鷹為了保護我，幾次三番地將他排在後面的位子，其實……我很看出，鷹做出那樣的抉擇時，是有多難。」
聽她這麼說，陌瀟然的心裡有些動容。
伸手輕撫著藺冉的臉頰，對她露出了一抹安心的淺笑。
「傻瓜，我當然知道鷹對你來說的重要性，可是……」
他將視線投向千葉楓所在的院落，對藺冉開口道：
「楓的事，我們真的不能管，我知道他心裡比我們想像得要苦得多，他都是在強忍。」
他的手，輕輕地握著藺冉有些冰涼的小手，繼續道：
「獨孤澈死後，他一直在強顏歡笑，我知道從鷹出現之後，他的笑容才真正地出現了，如果鷹真的想得到楓的話，只能靠他自己，我們任何人都做不什麼」
他的話，讓藺冉的眉頭微微蹙起。
咬著下唇，認真地沉思著什麼！
陌瀟然的話，讓她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可是……她就是不想讓鷹看上去這麼頹然！
要是以前的她，一定會拿著刀架在千葉楓的脖子上，然後逼著他跟鷹和好！
可是，跟瀟然之間經歷了那麼多，她知道，世界上，最讓人難以控制的便是感情！
就算你有再大的能力，就算你有控制整個天下的能力，也不能去控制感情。
這樣想著，她在陌瀟然的懷中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你得保證楓最後只能跟鷹在一起！」
她還是有些霸道地這樣開口。
明知有些無力，可她還是覺得這樣要安心一些！
聞言，陌瀟然再度輕笑出聲，握著她的手連連點頭！
「好，我保證，沒有人能從鷹手中把楓搶走，這樣行了吧？」
「嗯，行了！」
最後，藺冉終於滿意地對陌瀟然點了點頭。
「好了，那現在我們回房休息去，不然……小寶寶就要抗議了！」
說著，低下頭，輕輕地在藺冉的小腹上吻上一小口！
引得藺冉朗聲笑了起來，「別鬧了，我進去休息就是了！」
「我抱你進去！」
話音落下，便已經抱起她朝屋裡走去！
藺冉並沒有反對什麼，而是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抱著她進了屋。
其實，她真的跟感謝鷹這十幾年來對她的照顧跟保護！
讓她有機會跟瀟然從相識相知到相愛。
她只希望，鷹能像她一樣，得到他該得到的那一份情。
不管倫理道德，只管愛或不愛。
那一夜，有喜有憂，有人歡樂有人愁。
而從鎏玉山莊離開之後去找水落月的離添燼更是焦急地朝白暮城過去！
一路上馬不停蹄地過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他要去的目的地。
一來到這裡，他的心裡便劃過幾許惆悵，還有幾分後悔。
在黑池大陸的時候，他就該拉住她的。
哪怕是綁，也要將她綁在身邊才對！
「落月，對不起，我來遲了。」
他看著這繁華的白暮城，輕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