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晚了的燼
眼眸微抬的瞬間，卻讓他幾乎不敢相信地發現遠方那抹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落月？」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
眼眸也不敢相信地眨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從驚愕中緩過神來。
他看清了前方那個顯得有些瘦弱的人兒。
真的是落月。
他的眼裡泛著幾分欣喜的情緒！
快步朝她跑了過去，他伸手，一把將她攬進了懷中。
「落月，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欣喜地在她的耳邊開口，同時，也感受到了懷中那片刻僵硬的身子。
緩過神來，他才有些不捨地將她鬆開了。
俯下身看著眼前見到他同樣錯愕的水落月，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柔情的笑容。
正要開口，卻見水落月從他的懷中淡漠著退了出來。
對他露出了一抹客套又疏離的笑容，她開口道：
「離護法，這麼巧，你也在這裡。」
她的笑容，顯得有些刻意。
莫名的，離添燼從這笑容中看出了幾分蒼白。
面對水落月如此陌生又客套的笑容，離添燼並不是很介意！
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氣，他也知道是活該讓她生氣！
所以，不管水落月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他都欣然接受！
而且，這一次，就算她對他再怎麼不屑一顧，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
他低頭看著她，柔聲回道，卻見水落月的臉色在這時候稍稍一變，甚至腳步都有些踉蹌。
那蒼白的臉色上還閃過一絲讓他不安的疼痛！
只見她抬眼看著他，表情已經變得平靜。
「離護法，我說過，我已經沒有本事破任何的結界或者陣法了，所以……就算你找到我也沒有用，告辭了！」
眼睛有些酸澀，她轉身有些逃跑似的離開！
他……來找她？
他終於來找她了？
他也記得這個地方嗎？
三年前的那個約定，他還記得？？
可是……已經晚了。
離添燼，已經晚了，你知道嗎？
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她的腳下有些不易察覺的蹣跚！
手臂在這時候被離添燼拉住，感覺到自己被離添燼再度拉進他的懷中。
對上的是那雙她曾經多麼奢侈，連做夢都想看到的眼眸！
如此得溫柔又堅定！
如果他之前也能對她露出這樣的眼神，那該多好！
「這一次，我不需要你破什麼陣法破什麼結界，我只想要你。」
他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
那雙堅定到讓水落月兩眼酸澀的眼眸此時正緊緊地盯在她的眼中。
她的心，不停地抽疼著。
咬著下唇，她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離添燼，如果……如果這些話，你能早點對我說，那該多好！
那該多好！
她的雙唇不停地顫抖著。
稍許，見她猛地將離添燼從她身邊一把推開。
長袖一甩，她冷然道：
「對不起，我對你沒什麼興趣了！」
說完，冷眸一斂，她提起腳離去！
「落月！」
「離添燼！」
水落月的目光在這時候劃過一道犀利的冰冷，「不要讓我討厭你，也不要跟著我！」
話音落下，她傲然轉身，那雙佈滿疼痛的眼眸在這時候斂了下來。
蹲下身去，將剛才因為離添燼的出現而掉落在地的藥撿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離開！
「落月。」
就在這時候，她的右前方響起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打扮有些貴氣的年輕男子正面帶笑容地朝她走來。
她對著他微微一笑，提起腳走了過去。
「灝，你怎麼來了？」
少了先前對離添燼的凌厲之氣，水落月在面對眼前男子時，表情變得溫和了下來。
「我看你那麼久還沒有回去，就出來找你了！怎麼樣，藥都買了嗎？」
他看著水落月手中的那幾包藥，問道。
「嗯，都買好了，我們走吧。」
說著，像是有些焦急，她拉著這名男子便作勢離開！
看著兩人如此親密的模樣，離添燼顯得有些吃味！
當他緩過神來的時候，水落月已經拉著男子走了好遠了。
顧不得多想，他提起腳快步衝了上去。
「落月，跟我回去好嗎？」
他的臉上不再是往日鎏玉山莊左護法那攝人的冰冷之氣，反而多了幾分小小的請求。
看到水落月身邊站著的男子，他的心頭莫名地產生了一種小小的危機感。
尤其是水落月對男子的態度以及那親暱的稱呼，都讓他感到一陣不安。
水落月的腳步向後稍稍一退，剛剛在逝去的疏離之氣再度浮現了出來。
「離添燼，你別煩了行不行？我們之間又沒有什麼關係，我跟你回去做什麼？」
帶著幾許不耐煩，她便拉起身邊的男子再度離開！
「不准走！」
離添燼的手臂，朝水落月的面前伸了出來，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只見水落月的眼眸在這時候猛然一斂，眼中帶著一絲嘲諷之氣。
「鎏玉山莊的左護法，原來也有這麼犯賤的時候！」
她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了起來，「離添燼，你不會忘記了我在黑池大陸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麼話吧？」
「每一次，我想靠近你的時候，你都把我推得老遠，甚至都不曾問過我願不願意，不曾去想我被你推開的時候，心裡會有多難受……」
像是找到了一絲發洩的機會，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繼續道：
「離添燼，我已經累了，也不想費盡心思地再跟你玩這種猜心的遊戲，請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她的情緒漸漸地變得激動了起來，便看到她身邊的男子出聲安撫著她，「落月，你先別激動，有什麼事慢慢說，小心你的身體。」
聽到男子的聲音，水落月的情緒才有些不自然地平復了下來。
「嗯，我們先走吧。」
視線從離添燼那滿懷歉意的臉上收回，她再度離開。
可還是被離添燼給抓住了，「你的身子怎麼了？」
水落月的臉色有些小小的蒼白，眼神帶著幾分刻意地躲開了離添燼的眼神。
而她這樣目光閃爍的樣子讓離添燼心中的緊張跟不安更是上升了一層。
「落月，你快告訴我，你的身子怎麼了？」
他問得有些激動了起來，甚至連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放響。
而站在水落月身邊的那名男子有些迷惑地朝她的臉上看了一眼，接著又將視線投向離添燼。
見水落月不答話，他便準備開口，替她回答。
「落月她……」
「灝，別說了，這個跟他無關，他不需要知道！」
說完，一把拽過這個叫灝的男子快步離去了！
水落月這樣的態度已經在離添燼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多介意什麼！
他現在擔心的是她的身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驚慌，甚至……為什麼她不願意告訴他！
他知道，現在就算他追上去問也沒有用，她一定不會告訴他的！
既然知道她在這裡，那麼他遲早會帶她回去的！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知道落月她到底怎麼了！
當即，他便朝剛才水落月買藥出來的那間藥堂走了進去。
「公子，請問要買些什麼藥嗎？」
見他進去，藥店的掌櫃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離添燼顯得有些焦急，便開門見山道：
「大夫，剛才那位姑娘在你這裡買的是治什麼病的藥？」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起來。
而聽離添燼這樣說，大夫的眼裡閃過一絲迷惑，跟著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公子說的是落月姑娘吧，瞧你擔心的，落月姑娘那藥不是用來治病的，是用來安胎的。」
大夫的臉上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砰——
離添燼的大腦一下子就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安胎？」
安胎……
她……她懷有身孕了？
是……是那個被她稱作灝的男人嗎？
難怪……在他問她生了什麼病的時候，她會用那種閃爍的目光躲避著他。
難怪……她跟那個男人說她的病跟他無關。
真的……真的跟他無關！
心裡，突然間像是被一把刺刀狠狠地扎進了心口，雖然很疼很疼，可就是流不出血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走出那間藥堂的，大夫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也沒有再聽進去。
恍恍惚惚地走在大街上，直到那淅瀝的雨水逐漸開始加大了起來，他才猛然回神。
抬眼看著那灰暗的天空，雨水如注，他在這時候帶著幾分諷刺地笑了起來。
「離添燼，這是你自找的，是你不珍惜，怪不得別人，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在雨中像個瘋子般地狂笑了起來。
來往急著躲雨的人群也無暇去注意他那顯得有些癲狂的模樣，都各自回家去了。
離添燼就這樣趟在雨水之中，在整條大街上痛苦地走著，走街的這一頭走到了那一頭……
景府——
「落月，起先那位公子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景灝，白暮城首富，這景府在這白暮城是家喻戶曉的一大戶人家。
不僅僅是因為景灝家財萬貫，更重要的是景家在白暮城向來樂善好施，助人為樂，因此在這白暮城沒有人不認識景灝，也沒有人不知道景家。
水落月聽景灝這樣問，她臉上的表情有過片刻的僵硬。
側過頭看著景灝，她有些沒好氣地將瞥了他一眼，開口道：
「你一個大男人那麼八卦做什麼？」
她的話，引來景灝有些不以為意的眼神。
「不是我想問，而是紫絮那傢伙很好奇，所以我就順便幫她問問。」
他說的及其的無辜，而且把自己的八卦心給撇的一乾二淨。
聽到他的回答，水落月再度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將手中抓來的藥遞到他手上，道：
「你們夫妻倆都這麼八卦，我的事你就別管了，快點讓人把這藥給紫絮煎了喝下去，她的胎兒還不穩，可不能斷藥。」
「嗯，我馬上去。」
聽水落月這麼說，景灝也不敢怠慢，便立即吩咐下人去張羅了。
景灝離開之後，水落月的笑容斂了下來。
心上人？
呵呵……是啊，曾經多麼爭氣地想要斷掉跟他斷掉所有的一切，不去想他，不去在意他。
可是，她就算是離開，還是不由自主地來到這個曾經跟他相約好的地方。
這裡，是讓她最高興的地方，也是讓她最心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