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膽子不小嘛
告訴你,就算是風塵女子,也比你高貴……
你,只不過是一個我已經玩膩了的女人……
帶著這拖油瓶,有多遠滾多遠……
十歲前的記憶,她已經漸漸地開始模糊了。
可是,那永遠刻在她心底的那張讓她恨得刺骨的臉,卻清晰地停留在她的腦海裡。
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人。
那個逼著她十歲便踏上黑道,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的人渣。
「哼!」唇角在這時候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意。那溢滿雙眼的殺氣籠罩著她的全身。
這恍如仙境的大院,不適合她這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女人。那個人渣,還是死在她手上了,不是麼?全家殺光,一個不留。老婆?孩子?哼!既然是他的老婆,他的孩子,那麼就讓他們陪著他一起去了。
她——成全他。
看在他曾經是她親生父親的份上,她讓他全家陪著他一起走黃泉路。
「這樣,你走黃泉路就不孤單了,不是嗎?」
眼眸微眨的瞬間,依舊殺氣重重。
「你該感謝我的孝順,爸爸!」
她的眼角,在喊到「爸爸」這兩個字的時候,出現了一抹濃烈的殺氣。
那停放在窗台上的手指再一次因為恨意而現陷進了檀木之中。
窗外,綿綿細雨在這時候被微風輕輕地掃過她的臉。
原本就寒氣十足的小臉在這時候更加多了一分冰冷。長而翹的睫毛上已經沾上了一些小小的水珠。看上去,彷彿氤氳著幾許淡淡的霧氣,朦朧了她的雙眼。這時候的藺冉,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她想,這一定是雨水吧。
畢竟,從她親眼看著她母親被那個風塵女子一刀捅死之後,她就忘記了眼淚是什麼樣子了。
透明的?還是渾濁的?
鹹的?還是甜的?她都已經忘記了。十幾年來,她接觸到最多的液體,那便是血。敵人的血!該死之人的血!死在她手上之人的血!
總之,她嗜血,嗜殺!在她的世界裡,記得最深刻的一個字,那便是「死」。
從她十歲的時候,殺了第一個人開始,她就要讓所有人知道——讓她流淚的人,她會讓他們流血,而讓她流血的人,她會讓他們丟命!
十八歲的她,成了心狠手辣的少女殺手,一切都拜那個男人所賜!她讓他全家下去陪他,算是報答他的「大恩大德」了。
冷笑再一次浮上嘴角,她轉身,從窗口走了回來。
在竹屋裡待了一會兒之後,她發覺自己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事,便準備走出去看看。
剛進入那金碧輝煌的大殿,那嘈雜地聲音便傳入她的耳朵。
後院的清靜,前廳的嘈雜,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讓她有些不舒服地輕蹙起了眉頭。
「你們敢跟老子出老千!」
就在這時候,在她右前方的賭莊裡,傳來一個粗魯至極的聲音。
這裡需要一提的是,天上人間除了接客之外,另外在場中還設有賭場供來客消遣。由天上人間做莊,賭注隨意。下不保底,上不封頂!只要客人玩得開心就好!
這時候,隨著這粗魯的話音落下,幾個人摔倒在地的聲音隨之而起。藺冉的視線朝聲音的方向投了過去。幾個一開始在天上人間開莊的人已經被人扭斷了手臂,摔在地上。
而同時,她看到花娘正陪笑著面對那個鬧事的男人。男人滿臉的鬍渣,那有些臃腫的身形剛好擠在了那把椅子跟賭桌之間。瞪大如燈籠般的凶煞雙眼,此時正盯在花娘那張笑臉上。
他的身邊,站著幾個體形跟他相似的彪形大漢。
看上去,應該經過了一些專業的訓練。
估計是這個男子的保鏢護衛之類的。
只聽花娘那賠笑聲跟著響起:「這位大爺,您誤會了,我們天上人間開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幹過出老千這種事,您……」
「臭娘們!」花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名鬍渣男子一巴掌摔在了地上。嘴角,已經出現了一絲血絲。
見此情景,藺冉只是挑了下眉毛,並未上前。
她知道,剛才這男人的那一巴掌,憑花娘的武功,一定可以躲得過。
只是,她竟然把武功掩藏了起來,硬生生地接了男子那一巴掌。
倒地的瞬間,她看到了花娘眼中閃過的冷光。她好奇,這個男人到底因為什麼原因而讓花娘這樣忍他?或者說,天上人間又為何讓這樣一個粗暴的人進來?
不是說,天上人間選客人的規矩很嚴嗎?
見男子還是有些不依不饒地將那噸肥肉身子從桌椅間擠了出來。
「臭娘們,你的意思是說老子冤枉你們了?」這時候,賭桌旁已經圍滿了人。
所有人都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這裡,不乏達官貴人,江湖義士。只是,大家都只是抱著看戲的表情看著這一幕,並沒有人出手。
這時候的藺冉,還是沒有出聲。淡淡地掃了一眼男子的方向之後,側過頭,對身邊經過的婢女耳語了幾句。
跟著,便轉身朝後院的竹園回去了。
這時候,花娘捂著臉,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從地上站了起來。
再一次賠笑著對男子搖了搖頭,青腫著臉,對男子開口道:「大爺,您誤會了,我哪敢說您冤枉我們啊,我想這中間一定有誤會……」
「別跟老子說這套,把老子剛才被你們騙走的錢還給老子,老子就這樣算了……」
只見花娘聽他這麼說,有些面露難色。
「大爺,這……」
「幹什麼?有意見啊!」男子那粗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那肥大的手掌一巴掌拍在了賭桌上。
隨著籌碼落地,發出了陣陣聲響。
「沒意見,沒意見,我們馬上還錢,還錢……」花娘連連搖了搖頭,示意手下去取錢給這名男子,卻在她身後,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
「賭不起還敢來天上人間?」藺冉那清麗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時候的她,已經是一襲男裝打扮。花娘見她出現,心裡出現了一絲驚愕之色。周圍的人,也將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藺冉。心中都在猜測這俊秀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人,敢出面挑戰如此凶神惡煞之人。而花娘因為藺冉的突然出現而心中暗叫不妙。
也不知道少主有沒有跟少夫人提醒過什麼。
只不過——
當她注意到藺冉這是一襲男裝打扮的時候,也已經明白了藺冉的用意。
她,沒有想過以天上人間執事的身份出現。
心裡鬆了一口氣,她看著藺冉來到了他們面前。
只見藺冉在男子面前站定,眉毛向上一挑。
還沒有出聲,便聽到男子那粗魯的聲音又像魔音般響起——
「小子,你敢嘲笑老子?」那只肥大的手掌,一把拽過的藺冉的衣襟!那渾身的油膩味飄過藺冉的鼻息之間。讓她有些作嘔地下意識蹙起了眉頭。
視線微微地朝自己的衣襟處淡淡地掃了一眼。
臉上,是那雲淡風輕的淺笑。
下一秒,眾人只看到她那如蔥般的白皙手指慢慢地扣到了男子那粗大的手腕上。
看上去並沒有太用力。
卻見男子的臉色卻在這時候變得有些猙獰。
像是在強忍著舉動一般,鐵青著臉,雙眼圓瞪著看著藺冉那淺笑的雙眸。
「你……你……」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見狀,他身後的那幾個看似保鏢的男子正要上前,在所有人還沒有看清之際——
那幾名保鏢忽的捂著肚子大叫了起來。
藺冉的嘴角有些不動聲色地向上勾起。她猜測,這裡能這樣悄無聲息動手的人,除了花娘還能有誰?視線,朝花娘投去一眼。只見她還是帶著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一幕。
她的手指暗暗地一使勁,男子臉上那猙獰的表情更加濃了一些。
「都是來天上人間玩的,有話好好說。」藺冉的口氣,聽起來異常得友善。
臉上雖帶著笑容,卻在這笑容中,看不出一絲真正的情緒。
顯然,男子被她這樣的舉動給嚇到了。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的手已經痛得讓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是……是該有話好好說。」
「這樣才對嘛。」眼眸輕輕一眨,她將男子的手腕給鬆開了。
瞬間,男子像得到喘息一般地從藺冉身上收回了手。
眼裡,卻帶著不甘心的火氣。
只見藺冉的視線朝剛剛被他們打倒在地上的那幾名開莊之人淡淡地掃了一眼之後,視線重新回到了男子的身上。
「花娘是本公子的朋友,這天上人間就像是我的家一樣,你們打了我的兄弟,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她問得依舊不溫不火。
那說話的節奏也平穩如常。聽不出怒氣,也聽不出高興之色。而男子聽她這麼說,顯然聽得出藺冉這次出面,並不會對他剛才的搗亂善罷甘休。可又有些懼怕她,只好不顧面子,睜眼說瞎話道:「這幾個人,剛才是被我這幾個下屬不小心傷到了。」
「是不小心嗎?」聞言,藺冉再一次挑眉。
朝那幾個被打得看起來有些內出血的手下,收回視線之後——目光停留在了他身後那幾名已經恢復正常的保鏢身上。只是輕輕動了下眼皮,便嚇得他身後的那幾個人莫名地膽寒。
「我看你身後那兩位兄弟的雙眼都沒有瞎,怎麼會不小心打傷呢?」她刻意把「不小心」這三個字說得特別重。
很明顯,她是不打算善罷甘休的。
她做事,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