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天上人間
聽陌瀟然如此稱呼藺冉，這個被成為花娘的人立即變得敬重了起來。
「少夫人。」她對藺冉微微一頷首，壓低了聲音稱呼道。
藺冉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花娘，最近生意怎麼樣？」陌瀟然開口，問得有些隨意。
藺冉看到花娘原本恭敬的臉色在這時候再一次浮出了那青樓老鴇的面容。
「哎呦，公子你好久不來了，我們這裡的生意沒有您，總是差了許多。」說著，那扭腰擺臀的模樣，還真的讓藺冉有些好笑。
從小被地獄天使訓練出來的警覺性，讓她明白，這天上人間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她說不出這不簡單到底是在哪裡，總之——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是嗎，那今天，你讓閉月跟羞花都來陪本公子喝幾杯……」說著，手指還有些輕佻地拂過花娘的下巴。卻見花娘有些妖裡妖氣地將陌瀟然的手指給推開了。
「公子這麼不正經，連我這個老婦人都要調戲。」說著，故作嬌嗔地怒瞪了陌瀟然一眼。卻聽陌瀟然有些不以為然地朗聲笑了起來。
「花娘你哪裡稱得上老婦人，如此風韻猶存，本公子可是日夜回味呢。」
「哎呦，公子好討厭……」說完，那沾滿香粉的手絹沒好氣地朝陌瀟然的胸口揮灑了一下。
跟著便轉身對一旁的婢女開口道：「帶公子去他平時的房間。」
緊接著，又轉頭對陌瀟然開口道：「公子先稍作歇息，奴家馬上就去把閉月跟羞花給您叫過去。」
「好。」嘴角勾起，他對花娘點了點頭。
在花娘扭腰擺臀地走了之後，陌瀟然便隨手拉過藺冉的手，跟在婢女身後，朝後院走去。天上人間，就如它的名字一樣。天上的人間，人間的天堂。
從他們二人一路繞到後院，這裡便是白霧繚繞，如仙境一般清幽。
那小橋流水的潺潺流淌之聲，聽著如天籟般的悅耳。
這裡，有一種讓人清新，且豁然開朗的世外桃源之氣。
面對如此美景，藺冉也不禁在心裡感歎。
十幾年來，她似乎從未有過時間去欣賞這樣的美景。
她——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殺人放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繼續跟著他們朝前走去。
沒多久，他們便在前方的一座用綠竹子建成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這間房全部是由綠色的空心竹造成的。
空間很大，裡面的設備相當齊全。
只不過，比起前面的金碧輝煌，這裡反而顯得清幽淡雅了許多。
莫名的，藺冉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了這裡。
「公子稍候，奴婢下去了。」小婢女朝他們微微一頷首，將房門關好之後，便恭敬地退下了。
藺冉在這時候緩過神來，面對陌瀟然那但笑不語的表情，挑了下眉毛。
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挺不錯啊，當著我的面……」
她的話，帶著些許隨意的口吻。
沒有怒氣，沒有酸味，似乎，這件事本身就跟她無關似的。
陌瀟然因為她這句話，原本要倒茶的動作在這時候停了下來。
抬眉看著藺冉那慢條斯理的模樣，微微一笑。
「差點忘了，娘子警告我不准偷腥的。」他半玩笑，半認真地說著。
卻見藺冉有些不以為然地輕扯嘴角，側過頭，將視線迎向他。還是那慵懶又漫不經心的模樣。
她搖頭，開口道：「你記錯了，我是警告過你不准偷腥給我惹來一身騷，可沒有不准你偷腥。」
說完，在他面前的圓凳上坐了下來。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嘴邊。眼裡，隱隱地透著一抹讓陌瀟然有些驚訝的淺笑。
這樣的笑容，從藺冉的嘴角浮現出來，確實很難得。
他發現，他喜歡這樣的笑容。
隨意又漫不經心中帶著幾許小小的調皮。
只聽她那慢悠悠的聲音再度傳來——
「而且，你可是當著我的面找的，也不算偷。」她的話，讓陌瀟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有些寵溺地攬過藺冉那纖弱的肩膀，玩笑道：「那不知道我待會兒跟她們纏綿的時候，娘子是否也允許？」
他發現，他真的很喜歡看到藺冉這樣的一面。或許，這一面，只有他才見過。，以後，他也不許別人見到她這樣的一面。
他的心裡，有些霸道地這樣想著。
「可以。」藺冉的嘴邊，緩緩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就在陌瀟然因為她這句話而微怔的當口，藺冉那淡然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過我要在身邊看著。」陌瀟然因為藺冉這句話而更加愣住了。
他，竟然感覺到他這個娘子，這句話說得有些故意。這傢伙，還有這麼壞壞的時候。該毒辣的時候毒辣，該可愛的時候，還真的好可愛。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淺笑，在藺冉的身邊坐了下來。
「娘子喜歡看，我一定努力表現。」他回答，讓藺冉臉上的笑容有過片刻的僵硬。
就連喝茶的舉動都有些小小的停頓。
不過，這樣的僵硬跟停頓，時間非常短。
短到幾乎不會讓任何人看到。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門口，出現了兩名貌若天仙的女子。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了。一個閉月，一個羞花。而且，兩人還是同卵雙胞胎！不論從哪一個角度，都讓人難以將她們區分開來。
跟藺冉想像中的不一樣，閉月跟羞花進來時候的表情，不像是「風塵女子」，更像是——
殺手。
「少主！」
「少主！」
閉月跟羞花恭敬地站在了陌瀟然面前，拱手道。
「嗯，你們來了。」他轉過頭，看著姐妹二人，表情少了剛才在藺冉面前的輕佻樣。
「少主，這段時間，他們沒有什麼動靜。」開口的是閉月。
她沒有等陌瀟然問，便直接開口。也不管他身邊的藺冉在場。既然少主帶她來這裡，就說明她的身份不一般。
「嗯，他們的事就先放一放。」
陌瀟然倒是沒有在這個事上多說什麼，而是指了指他對面坐著的藺冉，開口道：「她是藺冉，天上人間以後由她接管，你們有什麼事，直接告訴她。」
這一次，他沒有說娘子，而是有些陌生地這樣介紹。
莫名的，藺冉的心裡有些怪異的情緒再度竄動了起來。
只不過，她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而藺冉這個名字，誰都聽說過。鎏玉山莊少夫人的名號，就在陌瀟然成親的消息放出來的當日，就被所有人所知曉了。
姐妹二人朝藺冉微微一頷首，「見過少夫人。」
「不用。」沒有太多的話，她只是淡漠地應了一聲。
跟著，便聽陌瀟然說道：「你們下去吧。」
「是，少主！」姐妹二人的出現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讓陌瀟然給打發走了。
抬眉再一次將視線投向藺冉。只見她有些悠閒地端著茶杯喝著，眼裡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俊美的嘴角輕輕一扯，他看著藺冉，問得有些隨意：「娘子不好奇這兩姐妹的身份？」
陌瀟然的問題讓藺冉端著茶杯的手再度僵硬了一下。跟著，放到唇角的茶杯被她放到了桌子上。
「如果跟我無關，那我沒興趣知道。」她的回答，依舊是那事不關己的神色。
況且，她本來就知道這天上人間不一般。與其說是青樓，不如說是——
鎏玉山莊秘密信息的收集點。至於這些「名媛」，有哪些是真正接客的，還需要慢慢去發掘。因為，對於閉月羞花兩姐妹對陌瀟然的稱呼，她並沒有太多驚訝。
只是，讓她沒有想明白的是，陌瀟然為什麼會讓她知道這些事？
是想用這些鎏玉山莊的秘密牽絆著她，還是試探她的忠誠？
忠誠？
藺冉的眼裡在想到這個名詞的時候，有些好笑。這個世界上，能讓她藺冉忠誠的人，只有一個——地獄天使。除此之外，沒有人有資格讓她絕對得忠誠。
而陌瀟然對於她的回答，似乎並沒有多少驚訝。畢竟，那個事不關己的藺冉，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更何況，就算她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告訴她。這一天，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奇怪了。不知道為什麼要讓藺冉知道鎏玉山莊這麼多事。這些事，她一個外人根本無權知道。
外人？沒錯，她確實是外人。
除了她這個名義上的少主夫人身份之外，藺冉對他來說，確實是外人。
可是，他現在做的一切，並沒有讓他覺得他把藺冉當作了外人。
而是一個……妻子。
真正的妻子！
想到這，陌瀟然的心裡，有些沉了下來。
似乎這樣的意識讓他有些不好過了。
他，不可以對任何一個女人特別！
堅決不可以！
目光，突然間一冷。
他從藺冉的身上收回了視線。
有些淡漠地從圓凳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
背對著她，清冷著聲音開口道：「你好好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我先走了。以後有什麼事，花娘會跟你報告的。」
他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輕浮跟調笑。
那顯得清冷的聲音讓藺冉的心裡再一次閃過先前拿讓她惱火的怪異。
眉頭微微一蹙，她端起茶杯，掩飾了自己眼中的那抹怪異的神色。
對著陌瀟然的背點了點頭。
「嗯。」
也沒有太多的話，她看著陌瀟然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房門再一次被關上了。
藺冉的視線朝門上淡淡地掃了一眼。
手中的茶杯被她放了下來。
起身，雙手反剪地走到窗口。
她看著窗外那如仙境的院子，有些恍惚地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