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派出,幾天裡,索恩-盧瓦爾省內附近城鎮的領主把人手全部徵召起來帶到馬孔,浩浩蕩蕩的隊伍足足有57個騎士,尾隨這些騎士的是一支數目巨大的部隊,根據大約計算,差不多有四、五千人。
與上一次失敗時徵集的軍隊有些不同,因為公爵菲利普抽調走了公國內大量騎士,瓦爾基子爵手下的軍隊大多數是由農閒時從家裡被領主叫走的農民,這57個囊中羞澀的小領主也就自己有匹馬代步,隨行的是鎮衛、步行侍從,誰讓勃艮第公國有能力出去撈油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留在家裡領主只是小蝦米。
1420年,二月五日,兩軍相約決戰於馬孔附近的平原上。
科爾賓帶著手上1771人沿羅訥河北上來到馬孔附近,他們比瓦爾基子爵的人晚了一些。勃艮第的騎士合兵一處早在瓦爾基子爵的指揮下浩浩蕩蕩地列陣於平地上,四千將近五千人,前排是下級武士和鎮衛構成的主力大致有八百人,後面兩排是大群持著五花八門武器的農兵。
有過前車之鑒的子爵閣下想好了,他要牢牢釘在陣地上,瓦爾基家的10個騎士和23個騎馬扈從被他安排在隊伍的後面當做督戰隊。
勃艮第的農兵已經被警告過有膽敢退後者,殺。
左邊是冰冷的河水,更遠的地方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陵,嗖嗖地冷風吹過。
科爾賓手上拿著一桿大旗,這一次作戰的指揮將下放給騎士團的軍務總管,沒辦法,誰讓他還小,沒有足夠的威信,再說了,科爾賓自己也信心不足。
雪白的旗幟隨風獵獵作響,中心旗面用黑色的染料染成了出一個很像鳶尾花的十字,旁邊勾勒著神秘的紋飾,科爾賓管這叫槍十字,是根據劍紋十字改編的,理由是安托萬覺得既然是新騎士團的誕生,自然也要弄一個讓一種新的十字架跟著一起誕生。
槍十字順應潮流而生,旗幟很帥,但這些不是騎士團的騎兵們都側目盯著這桿旗幟的原因。
這旗桿的頂端泛出一層刺眼的光輝,那是聖物,隆努基斯之槍被膽大包天的科爾賓裝在了旗桿上,而且他還擅自加了一些東西,兩條拇指粗的鋼條延伸出護柄交錯環繞把聖槍護在中間。
即便有了這些保護手段,但整個新成立的騎士團還是心顫顫的。萬一,一個不好跟真十字架那樣被打碎怎麼吧?
一個毀壞聖物的罪名能讓整個騎士團的人下地獄,看看那些十字軍國家有多慘,自從丟失了聖物就弄得國滅身死,人財兩空。
大批人站定。
軍隊從下游的好十幾英里的營地遠道而來,部分士兵的體力有些跟不上,科爾賓回頭看到瑞士人還好,那些在里昂悠閒慣了的城衛們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瑞士人在指揮的叫喊下自覺地從行軍的縱隊排成一線。這次科爾賓學乖了,他讓瑞士人推選出了三個在方陣指揮之上的統領統一管轄這些方陣,有著老鄉的身份而且還是過去的頂頭上司,方陣指揮們等著這三個統領發號施令就好了。
而科爾賓只用向這三個統領發出指示就好了,納威特被帶著科爾賓的護衛隊下派在後面做督軍。
科爾賓回頭看到這幅景象不禁眉頭一皺,他兩年來為了麻痺勃艮第公國從沒訓練過士兵,他自己都不敢表現出熱衷武備的傾向。此次他能依靠是依附內維爾家的騎士、和他們的扈從。
騎士團裡,西蒙·伯納德·德·貝特蘭是內維爾家資格最老的爵士,主持這次戰役作戰計劃的就是他和幾位在內維爾家勞苦功高的爵士。同時,他就是兩年前那個提醒伊莎拜拉小心勃艮第人截斷里昂糧食獲取通道的人。
因為資格夠老的關係,他在里昂作為顧問替科爾賓處理公務,在騎士團裡他是一名軍務總管,另外一個軍務總管是納威特。
這位大到完全可以做科爾賓爺爺能在家裡頤養天年的老騎士策馬到科爾賓身邊斟酌了一下語言才建議道:「大團長,我們初來咋到的,應該和勃艮第人僵直一段時間再做打算比較好。」
「你看。」
老騎士的馬鞭直指好三百米外的勃艮第軍,那好幾千人的頭上環繞著隱約可見升騰的氣體。
「勃艮第的農民們抵達此地有一些時間了,再等一會兒,他們就因為會天氣的緣故變得越來越冷,到時候他們手腳僵硬、渾身打抖了才是我們最佳的進攻時間。」
打仗也有這樣子的?
遠遠望去,對面的勃艮第農兵的衣衫有不少比瑞士僱傭兵的還單薄,科爾賓驚訝的瞅了兩眼這位西蒙爵士,難怪都說人老能夠當成寶,本來按照科爾賓在戰前召集附庸商量的意思,這一次作戰是用瑞士長槍方陣拖住勃艮第人,然後騎士團成員伺機而動的。
科爾賓稍稍一怔才明白了西蒙爵士的意思,全軍才剛行進過來,手腳都活絡開了,休息一陣子正好補充體力又不至於完全讓身體冷下來,到時候開戰時保持一定的熱度對上四肢冰冷只打哆嗦放不開手腳的勃艮第人只怕會事半功倍。
科爾賓暗暗把這一有用的小技巧記在心裡,他單手拉住馬韁扭頭朝騎士團的人們喊道:「那我上去見見好久沒有聯絡的瓦爾基子爵閣下,大家保持警戒。」
勃艮第軍,敵人的騎兵出乎了瓦爾基子爵的意料之外,看著那比一般騎槍似乎都長上一些的,他心裡直打鼓,不是說內維爾的小崽子在里昂動用了上千人大興土木建教堂的嗎,怎麼這軍隊人數大大超乎自己的想像呢!
要知道當初得知科爾賓建教堂的時候,瓦爾基子爵可是沒少在私底下笑話科爾賓智障來著,老勃艮第公爵也有拿這事教育他兒子菲利普告誡他別在家族內憂外患地亂來。
很奇怪,看到科爾賓單人策馬快步跑過來,瓦爾基子爵就從軍隊的後部慢悠悠地迎了上去。
兩軍的統帥直到看清了雙方的面孔才讓坐騎停止前進。偷偷打量科爾賓軍隊,科爾賓也做著同樣的事情,幾千個落魄的農兵湊在一起的被凍得瑟瑟發抖讓他覺得怪可憐的。
放著科爾賓過於靠近勃艮第人軍隊,瓦爾基子爵搶先打了招呼,他要在軍隊面前數落這個傢伙提高己方的士氣:「內維爾家的繼承人,好久不見。」
科爾賓剛張嘴,子爵又開口搶道:「這一次,你就要勃艮第和你的父母他們團聚了。我想內維爾男爵夫婦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科爾賓針鋒相對道:「相比在第戎,我認為里昂更合適作為一個團聚的地方。說起來,里昂那間屬於子爵閣下的房間就一直讓人打掃著。我有預感,子爵閣下會用到的。」
瓦爾基冷哼一聲:「你響應法王的號召,你就不怕公爵閣下把你的父母他們殺掉麼?」
「難道我無所作為就是一名封臣、附庸應該做的事情麼?我此次出戰並不是為了我的父母,而是為了國王陛下的呼召。」
科爾賓十分認真地說著,落在瓦爾基眼裡就是這小孩看騎士小說看過多的智障兒童,看看他這幾年做過些什麼,建教堂就什麼都沒有了,難怪老勃艮第公爵會認為把里昂交到這樣一個智障手裡會很安全了。
瓦爾基子爵覺得那些忽然冒出來的騎兵一定是有其他家族想跟勃艮第作對才做出的支援,多瞄了幾眼那些騎兵,他挖苦道:「我會把你的話如實轉告菲利普公爵陛下的。或許公爵閣下會因此對你另眼相看也說不定。不過前提是你能從戰場上活下來,對了,里昂是不是窮到連一套鎧甲都置辦不了的地步了?」
「你就那麼確定?」科爾賓嘴上冷笑著,他決定再嚇一嚇那些抖得不成模樣的勃艮第農民。
「來自勃艮第的瓦爾基,你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嗎?」科爾賓忽地大叫,瓦爾基沒有絲毫的防備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普通的鎧甲防具就有用麼?再厚重的鎧甲怎麼可能比得上我手中的聖物!瓦爾基,在這桿旗幟之上的是沾染過耶穌基督寶血的聖槍!這聖物已經被教皇承認,而我身後的那些騎士便是由教皇手諭親命的騎士團!我們將是隆努基斯之槍的守護者、持有者,來自里昂的聖旗騎士團。因主之能,我們無所畏懼,就像兩年前那樣,即使你手中的劍已經架到了我的脖頸上,但我還是活了下來,因為當時全靠著這天父的保佑!」
「天父的意志不可阻擋,而你們,站在我對面的可悲者們!」
最前排聽到科爾賓叫喊勃艮第人紛紛打起了精神,他們不明白怎麼兩個貴族老爺的私下會見變得大吵大鬧起來。
「你們在今天要對抗的不止是我們,你們要反抗的是你們整日念誦稱讚的天父,全能的主。刀劍弓矢尚可用鎧甲抵禦,但是你們以為龜縮在盾牌、堡壘後面就能躲過天主的怒火了嗎!不能,你們將會因為對抗我們,對抗聖物,從而站在主的對立面。」
寒冷直入心肺,勃艮第人面面相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