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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的殘陽 第五十一章 里昂之圍 二 文 / 烽霜

    德意志到意大利,途中途中自然要經過處於德意志王國最下方的瑞士諸邦。瑞士位於阿爾卑斯山脈北部與南部的意大利隔山相望。科爾賓印象裡瑞士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國度。背靠披上銀裝的阿爾卑斯群山,寧靜祥和的小鎮點綴於山間終年不凍的大小湖泊,鄉土氣息的農莊有白雪掩映下的木屋,有條不紊的農場。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提起瑞士人,對他們印象有雪山、手錶、軍刀等幾個特別深刻的代表物,當然也少不了對瑞士人能成為萬年中立國的好奇。去過瑞士的旅客看到瑞士人生活在如夢似幻的童話世界裡自然也想著是環境造就了他們萬年中立兩不相幫,其實是沒能力幫也不想幫的性情。

    有這樣先入為主的觀念,一群衣衫凌亂騎著快馬奪命狂奔的隊伍闖進科爾賓視線。鮮艷的旗幟無不顯示這支隊伍原來顯赫的身份,貴族、領主。在這夥人後面是一群手持長矛哇呀呀亂叫的山民。

    領路的匈雅提讓隨同的其他4個人退到瑞士蜿蜒山路的一邊,晦明變化的連綿山峰成了最好的隱蔽,一行6人的身影被擋住了。

    在馬背上眺望越走越遠的背影,直到煙塵把蹤跡覆蓋,匈雅提這才皺著眉頭告訴科爾賓從他們眼前路過的亂民應該是屬於這邊地區的山民。

    瑞士人愛好和平的善良印象立時四分五裂,可以想像科爾賓的嘴巴可以有張得多大,眼睛瞪得有多圓,感情被傷害得有多深。

    不過想到此一時彼一時,科爾賓很快就合上了嘴巴跟上了騎馬慢慢前行的匈雅提。

    科爾賓喚了一聲漢斯,一個帶著眼罩的獨眼龍來到他身邊:「你回去告訴後面的人路上小心安全。」

    獨眼龍在兩年前於洛林的山峰上被整成了狂信徒之一就一直被尼迪塔斯安排在護衛隊隊長的身邊接受調命。此行科爾賓、匈雅提就帶了他、祖克薩斯和兩個扈從披星戴月地趕路打算先車隊一步抵達意大利,在後面車隊趕上來的時間裡找好意大利半島內的僱傭軍頭領談好價錢,縮短回其中可能耽擱的時間。

    獨眼龍調轉馬頭就要出發,匈雅提卻開口說道:「大可不必,有著洛林公國的護衛隊守著,這裡的山民膽子還沒大到無端端得罪一個公國。」

    淡淡薄紗似的水氣霧氣罩住山坡,山間小路旁的靜謐深沉湖水隱約間透出一股寒氣。攏了攏肩上的羊絨斗篷,抬目望去,連綿的山麓的邊緣是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脈。

    「我認識那面貴族旗幟。」勒住韁繩的匈雅提停在破舊的路牌前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話,「那是韋切爾德。我們曾經在陛下麾下一同服務,他因為倫巴第的戰功被國王陛下封到了瑞士山區的瓦萊州作為沒有子嗣的瑞倫男爵直系繼承人的舅舅來繼承領地。」

    科爾賓笑道:「結果被自己領地的領民追趕得落荒而逃。」

    匈雅提汗顏地笑了笑並沒有替曾經的同僚韋切爾德去伸張正義的意思,神聖羅馬帝國、德意志國王歷來對這塊背靠阿爾卑斯山脈上方的貧困山區的提不起什麼興趣,所以控制權也相當的非常薄弱。自蘇黎世湖以南的森林四州在1291年簽約了反哈布斯堡王朝的永遠邦聯協定成立了施維茨同盟,德意志國王的手就更少有伸到了,反倒是奧地利大公哈布斯堡家族頻繁領兵光顧瑞士山區這塊巴掌大又窮又偏僻的山旮旯。

    就匈雅提所知最近的一次奧地利公國在1388年又一次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趕路無趣,匈雅提索性就講著從意大利道聽途說的施維茨同盟歷史來解悶,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科爾賓止步不動了:「我們不去意大利了。立刻去找個嚮導到較大的城鎮去就地徵募僱傭兵。」

    匈雅提回想著剛才那一大隊瑞士山民從眼前衝過的景象:「韋切爾德不可能心甘情願地逃離他們的領地。既然他是被趕出來的,此地必定是烽煙四起,各個勢力正是用人之際,應該沒有多少人手來提供給外人使用的。」

    打仗要人手去拚命、打完仗自然要留下人手搶地搶資源,不過能把受到西吉斯蒙德賞識的將領攆跑說明這些瑞士山民真的很有本事,至少比意大利的由貴族統領的僱傭兵要強。

    科爾賓想在瑞士徵集僱傭兵是他認為可以省去去意大利城邦國度的時間,匈雅提在意大利待過不少日子,見識過意大利僱傭兵的狼藉行為,有的趁著兵強馬壯欺壓僱主,有的則是出工不出力的混日子。

    匈雅提轉念一想就改變了主意:「我們在這裡行走了大半天,也沒見到有什麼戰事發生,興許事情並沒有我想得那麼糟糕。總之在這裡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就按你說的辦。」

    當晚,一行人在一座小村鎮落腳。貧窮的小鎮旅店提供不起什麼好吃的食物,甚至連基本的劣質麥酒都沒有。幾人付過過夜費便在房間裡吃過從車隊帶出來的乾糧,勉強度過一日,第二天早早起床,他們在當地找了嚮導朝施維茨同盟最大的州區走去,有了當地瑞士人做嚮導,自然免不了要打聽一下消息。

    幾枚銀幣下去,山民嚮導幾乎把打賞他的獨眼龍漢斯當成了聖徒在世,對匈雅提的問話自然是知無不言。

    由森林三州同盟前身組成的施維茨同盟正在內鬥。拉倫男爵韋切爾德在裡面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而德意志國王西吉斯蒙德在裡面扮演的角色更不光彩。就因為有兩個不光彩的燈泡散發出無比刺眼的光芒,有著數百年情誼的施維茨同盟出現了裂痕。

    起因是拉倫男爵治下的岑登地區的地方貴族起兵造反,他們擊敗了獲得附近薩沃伊公爵家族支持的拉倫男爵韋切爾德,摧毀男爵的數座城堡。眼下繩之以法了。聯邦的伯爾尼邦州卻庇護男爵韋切爾德。為了這事,聯盟內的一個成員和准成員大打出手。老牌成員施維茨邦州和格拉魯斯邦州、蘇黎世邦州和楚格邦州四州企圖干預和恢復和平。然而,比之更老牌的成員烏裡邦州和下瓦爾登邦州夥同盧塞恩邦州,早在韋切爾德逃跑前就站在了岑登身後。

    「也就是說這地方有兩個村鎮在交戰,但其他的都在旁觀。」科爾賓大大地鬆了口氣,沒有大規模的交火就意味著其他聯盟成員邦州有充足的人手提供給他,返回里昂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擁有意大利子爵身份的薩沃伊因為搖旗吶喊支持了西吉斯蒙德一下就嗖地就有了一個公國,騎馬跟著嚮導後面的匈雅提對此稍微感興趣地問了幾句,便一直對嚮導的男性親戚十分感興趣幾乎每個問題都離不開你家的某個男性成員都跟你一樣健壯嗎?

    從不知名的小鎮走到了烏裡邦州人口最密集的城鎮。這個在當地山民嚮導嘴裡最繁華的地方都比不過洛林公國的一個小鎮。

    被城裡的居民注視著,到臨近城門的旅店放下馬匹,口乾舌燥的匈雅提把嚮導打發走。眼看這天才到下午,科爾賓提議先去城鎮大廳裡面發佈僱傭兵的佈告。

    凹凸不平的路面十分狹小,路邊的商舖擺出的貨架商品很少。鐵匠敲打鐵氈的響聲叮叮作響,商戶的叫賣有氣無力。

    匈雅提邊走邊說道:「招募一千青壯,15枚裡弗爾銀幣每人一月的僱傭金。裝備武器自備,戰後點數敵軍屍體一具5里弗爾,戰利品可以全歸他們。這是我們的底線,不能再升了。」

    「一條人命才15枚裡弗爾銀幣?」科爾賓吃驚道。

    「15枚銀幣夠讓他們趨之若鶩的了。」匈雅提差不多把嚮導姥姥的舅父的姐夫的兒子都弄清楚了關係,再一路看到這些居民的生活情況,他心裡就有了個底,「山區貧瘠,此時既是農閒時期,放著這麼多的人手不用,如果他們是真心希望維持同盟就肯定會藉著這次機會出租士兵給我們,否則這塊山地國度遲早會引發動亂的。但是烏裡和其他的州邦湊出青壯數目一定會大於我們所期盼的一千青壯的。我們最多能吸收一千兩百再多就不行了……」

    匈雅提是在擔心僱傭軍見里昂男爵勢單力薄可能會反客為主。科爾賓理解的點點頭。

    問清到城鎮裡鎮長一般都到哪裡辦公,漢斯在前面開路。很快,一行人推開施維茨同盟最早的成員烏裡州行政大樓的木門。

    一臉陰狠的匈雅提初一出現在城鎮大廳裡,那些個捧著公務的下人張口就對身邊的同伴通了氣:「喂,那人是來跟你追債的嗎?」

    匈雅提逮著一人就問:「鎮長在哪裡?」

    州里的窮到連鎮長都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的債,被逮住的人很忠心:「您找鎮長有什麼事?」

    「談生意。」

    一聽到是來送錢的,被鎮長僱傭的下人眉開眼笑領著眾人到了鎮長處理公務的房間。

    一進去,面對鎮長疑惑的眼神,匈雅提從懷裡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錢袋子在手上拋了拋:「我們需要八百人的僱傭軍,你們做不做這筆生意。」

    瑞士山區靠近意大利,金佛羅林和裡弗爾銀幣在此地都流通,烏裡州里最大城鎮的鎮長自然也是這個城邦制度國度裡的最大實權者,棕髮男人細瞇著眼睛聽到那錢囊裡清脆的撞擊是金質貨幣才能發出聲音,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巴:「價錢?」

    後面的漢斯關上門,匈雅提就把價碼開了出去:「我們提供糧食,11里弗爾銀幣一人,裝備武器自備,戰後點數敵軍屍體一具3里弗爾,戰利品四六分。你們拿六成,但我們先決定戰利品的歸屬,如果價值超過我們的份額,我們會出錢支付。」

    管著數千無所事事瑞士青壯的大伯遲疑道:「這麼便宜?南邊的意大利都……」

    匈雅提神色一斂不給他說話的時間,拿穩了錢囊作勢想要收回口袋裡:「南邊意大利的僱傭兵戰績赫赫也是你們能比的。要不是我們想快些加入戰鬥撿便宜,何必逗留在這裡早就到意大利去了。不過做不成這筆交易也沒關係。反正意大利距離這裡也就不過幾天的馬程。興許價錢是貴了,但應該比這裡的山民要強上不少。」

    烏裡州邦的議長兼任鎮長想了想,考慮到當前整個聯盟的情況,他惋惜道:「根據施維茨同盟盟約規定,同盟任何一州遭到外來侵犯時,要互相支援,維護和平;盟約各方發生矛盾時,應由仲裁人裁決。後來盟約規定補充:不經同盟會議同意,任何人不得私自對外協商。除非你們能夠說服他們。」

    「是嗎?那我們就走吧。打擾了。等你們商量好,我都能從意大利找來僱傭軍返回領地了。」匈雅提聳聳肩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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