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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破繭成蝶 16 他和她的背影 文 / 心中有清荷

    16他和她的背影

    蘇畫坐在是第二排,第一排是留給領導和嘉賓們的。隨著人群陸陸續續入座,舞台拉開了帷幕。

    聚光燈下的林暮雪,美得炫目。即使只是一襲式樣保守顏色俗艷的大紅色禮服,依然被她演繹得美不勝收。

    第一項自然是介紹來賓,那些名頭,蘇畫沒有過多注意。直到介紹其中一個副市長的時候,蘇畫突然覺得林暮雪的聲音,有一瞬間異樣的卡殼,雖然只有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而且極為隱蔽,但蘇畫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林暮雪那樣認真鎮定的人,在晚會前絕對已經熟記名單,不該出現記不起名字或者職位的情況。

    或許,這個副市長對於林暮雪來說,是個特別的人。

    蘇畫藉著打到那個人身上的燈光,仔細地觀察他。

    他的名字叫卓群,而儀表的確是卓爾不群,而且週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特有的氣質,是極為吸引女人的類型。

    林暮雪並沒有讓人發現她的失態,介紹完卓群,很快便轉向了下一個。

    而有嘉賓在此時才倉促就座,蘇畫的目光從卓群身上轉開,只瞟了一眼那兩位遲到的來賓,嘴唇頓時發涼。

    林暮雪也正好介紹到他們——本市著名藥業董事長易沉楷及其未婚妻。

    「未婚妻」!

    三個字,讓蘇畫咬緊了唇,把臉轉向另一邊。所幸,她坐在最邊上,旁邊沒有人,只有墨黑的天鵝絨窗簾,像沒有星星的夜空。

    她慢慢地平復自己的情緒,自嘲地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戚安安是易沉楷的「未婚妻」,早在三年前,易沉楷就已經是戚家的女婿,不是嗎?到了今天,你還有什麼好難過?居然還會想哭!蘇畫,你真不是一般的沒出息!

    牙齒將嘴唇咬得蒼白,她鬆開的時候,在短暫的麻木之後開始感到火辣辣的疼,她用冰涼的無名指腹,輕輕地撫摸,隨後補上了唇彩,繼續鎮定自若地看節目。

    今天,你是為了暮雪而來,她需要你的支持和喝彩!

    自始自終,她沒有去看前排那兩個背影,而他們,自然也不會去注意坐在後排的小人物,所以自然也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壓軸戲完了,所有主持人和演員上場,領導和來賓們也地走上台去,和演職人員「親切合影」。蘇畫很敏感的發現,當卓群走到林暮雪身邊時,她閃到了另一個人的背後,卓群的身形,有幾分尷尬的停頓。

    而易沉楷和戚安安,站在一起,果然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蘇畫坐在台下的黑暗裡,看著台上明亮燈光中的人們,覺得自己,真的不過是個觀眾。

    終於散場,蘇畫周圍的人都已經離開,台上的人,還在磨磨蹭蹭地寒暄和慰問。

    林暮雪似乎已經沒那個耐性,從舞台上下來,走向蘇畫。

    蘇畫只好站起來迎接她,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引起了易沉楷的注意,當他反應過來,差點一個箭步衝下去,卻看見林暮雪已經拉著蘇畫離開。

    而此時,旁邊的一個市委領導拉住了他,問他們華易的情況,他只好敷衍著回答,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從劇場門口消失。

    蘇畫和林暮雪上了車,林暮雪幾乎是一路飛馳,在她要闖第二個紅燈的時候,蘇畫慢吞吞的說了句話:「為了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嗎?」

    林暮雪一愣,速度降了下來,卻落了淚:「你看出來了?」

    蘇畫笑了笑:「也許在別人眼裡不明顯,但是我太瞭解你。」

    九月底的夜,已經有些涼,兩個人都穿的不多,林暮雪卻還是任性地滑下了車的頂篷。蘇畫不僅沒有反對,反而慫恿她:「我們去江邊兜風吧。」

    在深夜寬敞寧靜的沿江大道上,疾馳的紅色跑車裡,兩個女人在激烈的音樂和呼嘯的風聲中,用尖叫代替流淚……

    那一晚回到家,蘇畫邊看著林暮雪過去的照片,邊聽她講述自己完整的故事:

    「那個時候,我是個很張揚的女孩子,從廣播學院畢業進入省電視台,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直到遇到了卓群,第一眼看見他,我就知道那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許多愛情故事的開頭,都是這樣的,當你遇到某個人,你就以為,他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誰,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情境下要遇見的那個誰。然而,往往在若干年後回首的時候,你會發現,這一幕,不過是悲傷的序曲,或者更悲哀一點,你會覺得,自己在那個時候,純屬眼睛蒙紗,看錯了人。

    蘇畫翻看著林暮雪在大學時拍的那些照片,那是怎樣肆意的青春飛揚,可是翻過那一頁,後面照片裡的林暮雪,卻變成了一個溫婉微笑的小婦人,眼神的深處,似乎寫著落寞和壓抑。

    「不像我了,對吧?」林暮雪苦笑。「跟他瘋狂的相愛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有婦之夫。」

    蘇畫吃了一驚,抬頭望著她。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壞女人,是個小三?」林暮雪自嘲,眼裡已經有淚水,隨後激動地叫了出來:「我不是小三,我告訴你,我不是!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們已經分居了半年多,只是為了孩子才沒有離婚,他們的感情早就破裂了,我沒有撒謊,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蘇畫收住了林暮雪的胳膊,抱住了她:「暮雪,我相信,我真的相信,你是個善良的人,不會看著別人有幸福的家庭還要去破壞,即便你再愛那個男人也不會。「

    林暮雪漸漸平靜下來,卻還是在抽泣:「那個女人去找了我們台的領導,所以後來我被從省的電視台調出來了,最後是卓群走了關係,我才去了市台。我離開的時候,有兩個女人還當面說我是狐狸精。」

    蘇畫想起了自己在華易曾經遭受過的那些,深深歎了口氣,輕輕拍她的背:「不要苛求所有人都明白你,那是做不到的。」

    「我在市台,夾著尾巴做人,不想給卓群惹任何閒話,我把自己憋成了一個事事聽話的懦弱小女人。在生活上也一樣,卓群和他老婆離了婚,我們住到一起,我每天千方百計的討好他8歲的女兒,上烹飪班學做飯,看書學著給小孩織毛衣,自己還是個孩子,卻努力學著去給一個孩子當媽媽……「

    林暮雪用手背抹掉自己的淚,眼神變得憤恨起來:「可是,沒用,我做什麼都沒用!那個孩子恨我,她媽媽教她,說就是我破壞他們的家庭,所以她每天把我做的飯菜倒在地上,把我給她織的毛衣用剪刀剪掉,扯成一團團的線扔在我和卓群的床頭,還每天晚上抱著卓群的腿哭喊』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她要她爸爸離開我,回到她媽媽的身邊,不然她就不吃飯,她就離家出走,她就自殺。」

    蘇畫聽得有些不寒而慄,一個孩子,怎麼能有這樣的心計,那無疑是她母親教的,而那個母親,又該多麼狠心,才說得出來讓自己的孩子割腕自殺的話。林暮雪固然聰明囂張,卻心地善良,怎麼可能是那種女人的對手?

    果然,林暮雪接著說:「我最後真的受不了這種日子了,我害怕面對那個小女孩,而卓群也漸漸開始動搖了,越來越沉默,回到家就是抽煙,要不就是喝醉了才回來,最後有一天,他對我說,對不起,他不能再傷害他女兒,他怕失去她。」

    林暮雪的眼中的淚,已經乾涸,只是望著天花板慘笑:「我哭,鬧,也說不活了,說要自殺,可是他卻沒有怕失去我,說我是個堅強的人,會好起來的。我堅強嗎,蘇畫?你覺得,我真好起來了嗎?」

    蘇畫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輕輕地將影集再翻到後面一頁,用指尖輕點著上面那**暮雪大笑的照片:「不管怎樣,你找回了自己原來的笑容,總是好的。」

    林暮雪怔了怔,也去看那照片上的自己,眼神裡或許有滄桑,卻沒有了那種被壓抑的陰霾。

    「女人能夠以自己最自然最喜歡的方式活著,就是一種幸福。」蘇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林暮雪久久咀嚼著蘇畫的話,最後慢慢舒緩了面容,低聲囈語:「蘇畫,我們去旅行吧,找個遙遠的地方,把過去埋葬掉。」

    蘇畫微微一笑:「好。」

    她也有東西需要埋葬,但願,能夠像《花樣年華》中的梁朝偉一樣,把自己的愛情深藏進樹洞裡,就可以平靜地繼續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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