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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九章 白虞候 文 / 白月生

    夜。

    無星,無月。

    有風怒號。

    鄆城縣後衙。

    酒席擺上。

    酒是張叔夜特地從濟州帶來的三十年陳釀狀元紅。菜是楊戩從京城帶來的御廚做的精緻小炒。

    一番虛情假意的謙讓後,楊戩坐在了上首,張叔夜坐在了下首。

    時文彬、唐武作陪。

    楊戩是唐武的後台,張叔夜是時文彬的後台。兩個大員推杯換盞,閒話家常,對於今天的事,誰都沒有再提起一句。

    席散後,張叔夜留在了縣衙,與時文彬促膝談至天亮。

    「為官,難。為清官,難上加難。若今日我來得再遲一些,你恐怕是性命難保。等楊戩走了,我就找個理由把那死老頭送回吏部!本官一日不管他,他真要當鄆城是他的天下了!?惹毛了我,別說楊戩,就是蔡京,我都讓他不敢再踏進濟州半步!」

    縣尉府中。

    楊戩瞇縫著雙眼,陰森道:「呵呵!來日方長!張叔夜,你竟敢在本官面前擺儀仗,列軍隊?哼!咱們走著瞧!」

    後夜。

    依然無星,無月。

    風勢漸小。

    漆黑中,傳來若水柔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喊人了!」

    「喊吧!看誰理你!」白月生嘿嘿一笑,「這個院子裡,誰不知道咱倆的關係?」

    「咱倆有什麼關係?」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啊!」

    「別不要臉!——你別碰我!」

    從衙門回來時,白月生找了個郎中治了治被若水柔虐待下的內傷,然後問了郎中一句有沒有軟骨香。郎中說有,但一管香要他十兩銀子。白月生說太貴了,郎中說不講價,於是白月生咬了咬牙,花二十兩銀子買了兩管。本來是想給閻母和若水柔一人吹上一管,但他害怕回去,萬一這玩意兒不管用怎麼辦?於是他就先沖郎中吹了一管——挺管用,便高高興興拿著剩餘的那管軟骨香,然後揣起郎中還沒來得及塞進兜裡的二十兩銀子,告別了郎中。

    在半路上,遇到了出城遊玩歸來的岳飛和他的母親姚氏,在一塊吃了頓晚飯。後來又跟朱仝和雷橫喝了幾杯酒,這兩位都頭對於唐武的看法,在一天之內徹底顛覆。而他們不知道,唐武今天本來是想把他們一網打盡的,不僅要搞死時文彬,還要把白月生、雷橫和岳飛三個直接導致唐七身亡的傢伙全部弄死。只可惜張叔夜的出現,把他的計劃完全破壞了。現如今,唐武害人不成,倒把他自己置在了一個相當尷尬的地位。好在他和唐七的關係,尚無人知曉,不然的話,光是雷橫就不會放過他。

    白月生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時分。

    來到若水柔的臥室前,也不敲門,直接扒窗戶就跳了進去,然後拿起軟骨香,朝躺在床上熟睡中的若水柔一吹。

    然後,他就很不人道地把若水柔給叫醒了。若水柔醒來後,就發生了與昨夜她跳進白月生房中時幾乎一模一樣的對話。

    「我要報仇!」白月生說完這四個字,便脫了鞋子,跳上了床,鑽進若水柔的被子裡,騎在她身上,以近乎野獸的方式撕裂了她的睡衣,扯碎了她的內褲。

    然後……然後,他就被若水柔一腳踹飛了。

    他再一次享受到了如同昨夜那樣的待遇。那種拳腳相加的待遇,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假的?」白月生蹣跚著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捂著腫起老高的臉頰,把那個該死的賣給他軟骨香的郎中的十八輩祖宗問候了個遍。

    第二天,他再次來找那位郎中治內傷,同時責問他為什麼要把一管假的軟骨香賣給自己。郎中說大概是放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效果有些折扣。白月生說這折扣也太離譜了吧?郎中無辜地笑了笑,然後伸手跟白月生要昨天那二十兩銀子。白月生說沒見過他這麼不要臉的,就把郎中暴揍了一下,郎中就把白月生暴揍了一頓,搶了白月生二十兩銀子。

    白月生回到家,穿上公服,挎上腰刀,再次來找那位郎中。郎中遠遠地瞧見他,撒腿就跑,白月生就在後面追,追著追著,就追到縣衙去了。

    郎中跑進了縣衙,只見一個有著漂亮八字鬍的中年男人孤零零坐在大堂上,便對這位二品太尉喊道:「公差打人了!」

    話音剛落,便見白月生跑了進來。

    白月生一看見楊戩,再瞧他望著自己那怪異的眼神,直感覺一陣噁心,掉頭就跑。

    「站住!」

    白月生站住。

    「上來!」

    白月生只能走上大堂,恭恭敬敬道:「小人白勝,給太尉大人請安!」

    「嗯!」楊戩點頭,對郎中道:「你可以走了。」待郎中走出衙門,楊戩道:「有沒有興趣跟著我,當個虞候?」

    白月生一陣哆嗦:「小人無才無德,怎敢陪侍太尉左右?」

    「無才,可以學習。無德,可以培養。」其實楊戩想說的是,白月生這副容貌很合他的胃口——正是王八瞧綠豆,越瞧越對眼,——可又怕白月生誤會了他。他喜歡女人,對男人毫無興趣。但是,出於一種隱晦的心理,他一看見白月生這種極品容貌,就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變態心理在作祟,就想收白月生當個小弟。閹人的想法,就如有些女人的心理,你永遠琢磨不透他。

    白月生推辭不得,他也沒法推辭。他要是不答應,楊戩一個不高興,閹了他,他找誰哭去?

    所以他再次從縣衙出來的時候,搖身一變,從一個都頭,變成了楊太尉的虞候。

    所謂「虞候」,不是官名,也不是吏名,只不過是地位較高的侍從而已。虞候有名者,陸謙陸虞候。

    ——白月生,白虞候。

    就像是在做夢。

    噩夢。

    比殺人都要恐怖的噩夢。

    給太監當虞候?白月生真想撞死自己。他找到時文彬,告訴了時文彬這個不幸的消息。時文彬一愣,卻聽一旁的張叔夜笑道:「好事啊!」

    「好事?」白月生不解。

    張叔夜點頭,道:「你們三個結拜的事情,文彬已跟我說過了。你發現金銀地道、破了唐七一案的功勞,我也聽說了。你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個可造之材。只要你心繫百姓的心志不改,跟在楊太尉身邊,總比當一個小都頭要來得強!或許將來你隨楊太尉進了京城,有朝一日,運氣來了,能當個京官也說不定!能以此陞官,豈不是一樁好事?但你要切記,『出淤泥而不染』。年輕人,我賞識你!」

    白月生走後,張叔夜笑容消失:「但願他能出淤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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