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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卷 胡雁哀鳴雙雙落篇 第七章 文 /

    第七章

    封元和吳璘各引一千騎從捧日第一軍、天武第二軍軍後陣越過,直接進入龍衛第一軍軍陣,他們的參戰,使處於防守態勢的第一軍軍陣形勢遽然轉變,兩千馬軍雖然不多,但對於萬餘人的軍陣來說卻不是一個小數目,足以改變這片區域內力量的對比。

    封元手持大槍,縱馬沖在馬隊的前方,所遇夏軍馬軍騎士沒有人能和他打過兩個照面,不是被挑落馬下,就是被後面的宋軍馬軍騎士砍翻。很短的時間內,宋軍馬隊就和第一軍軍陣中一股最大的夏軍馬隊相遇,在相遇的瞬間,幾乎同時是毫不猶豫地撲向對方。

    在被車陣包圍狹小的空間裡,兩股馬隊重重地撞擊在一起,這一次的碰撞並沒有維繫太長的時間,夏軍不斷受到宋軍弩箭的消弱,很多人在迎戰宋軍輕裝馬軍的時候,把後背留給了車陣中的弓弩手。腹背受敵的戰場上,其後果可想而知,原本左右交替掩護的夏軍馬軍,徹底被打亂了陣腳,他們再也顧不上同袍的生死了,如同籠中的困獸,瘋狂地撲向可以攻擊到的任何敵人,完全是全無章法的拚死衝突。

    狠的怕拚命的、拚命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沒命的,夏軍這些馬軍被困在軍陣中,眼看已經絕無生路,也就斷了逃生的想法,對宋軍瘋狂地進攻。一時間,在夏軍各個小馬隊迴光返照實地廝殺下,封元感到有些支撐不住,不由地大罵龍衛第一軍只會龜縮在車陣內,不敢出來組成步軍軍陣絞殺夏軍小馬隊,讓他們這些輕裝馬軍孤軍奮戰。

    「那不是封子初嘛!」此時,馬忠已經成了個血人,緋紅戰袍已經被染成黑紅色,有些血漬已經乾枯凝固,他的一張臉上簡直成了紅臉關公,一臉濃密的鬍鬚,也染成了紅色,活脫脫一個冥府判官。

    他正在指揮部下和夏軍馬隊搏殺之際,卻望見了封元正率馬軍與夏軍混戰,他知道封元是樞密院都參軍司派駐西侍軍的有職事的行軍參軍,地位非常超然,不要說他這樣的營指揮,就是軍鎮一級的高、中等將校也不一定能有幸結交。此時咋見封元竟然領兵參戰,雖然驚愕卻立即傳令所部將吏向封元的部隊靠攏,這樣一來,有利於他的步軍和馬軍共同作戰,使夏軍騎兵上下不能相顧。當然他還是有另一層的考慮,儘管他退入軍陣合乎軍法,但畢竟他的後退沒有得到龍衛第一軍指揮司將令,更糟糕的是同屬步曲侍衛大軍的一個營所全軍覆沒,他不能不顧慮事後軍法官的質問,一個不如意就不是他能擔待的。

    封元是樞參派遣到西侍軍督戰的行軍參軍,品位雖不高,但在軍中說話份量很重,眼看他正在與夏軍苦戰,自己上去相助,既可以再立戰功,又可以憑借自己和幾位王門子弟的較輕賣給封元一個人情,也好以防萬一。

    數百名禁軍步軍加入宋軍馬隊兩翼,使封元所率馬隊如虎添翼,輕裝馬軍和輕裝步軍相結合同樣具有非凡的戰鬥力,不斷有夏軍騎兵被斬落馬下,輕裝步軍和輕裝馬軍之間配合和與重鎧馬軍配合不同,騎兵之間對戰,往往非萬不得已和遠距離弩箭射擊,否則絕不傷害戰馬,以備戰後俘獲戰馬己用。輕裝步軍一般對馬不感興趣,交戰時往往先對付馬,把馬擊倒後,騎兵就任由他們宰割了,這些步軍的打法,令馬軍非常惱火,偶爾有人罵出一兩句難聽的方言,但有無可奈何,罵人者往往最終被擊落馬下。

    「子初老弟,愚兄來了——」

    封元砍翻了一名夏軍騎兵後,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喊他,轉首斜眼看去,卻見馬忠騎在馬上奔馳而來。

    「原來是老哥哥……」

    「老弟,咱們弟兄今日有緣,共同殺盡這幫叛羌。」馬忠大笑著到了封元身前,兵仗上還滴淌著別人的鮮血。

    「多謝老哥哥相助,小弟感激不盡!」封元能夠在龍衛第一軍龜縮在各個車陣中只顧用弩箭射擊,而很少殺出來支援他的馬隊而感到非常惱火之際,忽然看到馬忠率領幾百名步軍趕過來支援,不由地大為欣喜。儘管馬忠帶來的部隊人數很少,甚至不能和他所率馬軍形成一對一的搭配,但這份情誼他是記在心中,關鍵時刻能夠挺身而出人怎能不是好兄弟!

    在龍衛第一軍軍陣內的夏軍依然在拚命,但在迴光返照之後,他們的瘋狂氣焰終於還是不能抵擋宋軍的優勢,在宋軍的馬軍、步軍和各個發出致命而又精確弩箭聯合剿殺下,他們的人數越來越少,抵抗意志也越發薄弱。一些人在發狂似地拚鬥中,被宋軍步軍用鉤鐮槍或是彎鉤勾落馬下,或被宋軍馬軍擊落,無一例外地被後面的人上前砍去頭顱,當頭顱翻滾沙地上的時候,在一霎那凝固的時刻,很多人的嘴角都掛著一抹血色的恐懼。

    用不了太長的時間,突入龍衛第一軍軍陣中的夏軍馬隊,被封元、吳璘所率馬軍在各車陣的配合下,斬殺的所剩無幾,剩下稀稀落落的些許零散騎兵在弩箭的打擊下,幾乎成為待宰的羔羊,對軍陣幾乎形成不了任何威脅。

    當封元、吳璘與馬忠三支部隊彙集在龍衛第一軍軍陣的西側,陣內的夏軍馬隊已經基本上全軍覆沒,剩餘的幾個殘兵敗將也形成不了氣候,反而成為宋軍弓弩手練習箭術的絕妙移動靶標。他們的部隊在剛剛到達龍衛第一軍邊緣的時候,眼前呈現的是宋軍整個左翼混戰的壯觀場面,簡直分不清楚哪裡是宋軍的陣地,哪裡是夏軍的據點,雙方死死地攪在一起,彼此之間除了殺人和被殺的恐怖殺戮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一點區別於以往戰爭的新鮮東西,整個戰場上空馬蹄揚起的漫天塵沙,數百步外人影模糊不辨敵友。

    眼看著壯觀的場面,吳璘興奮地道:「封參軍——咱們來的正是時候,正可衝上去大開殺戒,相信邵太尉會很高興的!」

    馬忠亦是興奮不已,他那雙由於長時間戰鬥而充血的雙眼,迸發出一道壓抑不住的光芒,這就是渴望戰鬥的**光芒,但他卻沒有吳璘衝撞夏軍馬隊的這份豪情,因為他手下多是輕裝步軍,在左翼的攻防戰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不是太大,在某種程度上反而是宋軍馬隊的累贅。

    「看——邵太尉的後軍正與來羅明珠激戰,咱們上去包抄,必然能生擒來羅明珠。」吳璘轉首,那雙充滿**的眼睛,直直望著封元,只等他一聲令下了。

    封元神色複雜地看了看吳璘,又轉眼一瞥左翼正在激戰的場面,他何嘗不是想一鼓作氣殺上去,賺得個馳騁沙場的快意人生。但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雖然他在曲端面前主動請戰,但此時戰場的形勢使他看到了新的戰機,根據他參戰前的情報,夏軍還沒有完全投入戰場,來羅明珠派出去監視董摩坷的馬軍部隊還沒有和董摩坷交戰,或是遠離左翼本陣,他必須要耐下性子再等一等。

    「師兄——」呂雙的目光中亦是充滿求戰的**,他低沉著嗓門喊了一聲,卻不敢在封元面前如吳璘那樣直白地說話。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等一等,再等一等!」封元重重吞了口氣,正色道:「稍事休整一下兵馬再說。」

    吳璘愕然地看著封元,感到自己被封元耍弄了,臉面一寒,冷冷地道:「參軍這是何意——當我斬盡龍衛第一軍中叛羌之際,士氣如虹,正是一鼓作氣衝殺之際,為何要勒馬不前?」

    封元見吳璘面色不愉,知道他誤會自己,忙解釋道:「眼看前面塵沙滾滾,戰場態勢並不明顯,你我不知底細豈能冒然進入!再者,看北面煙塵可以斷定,左翼前軍正在拚死抵禦叛羌馬隊,這就是說叛羌還有相當兵力沒有深入,完全有可能脫身北上,再次組織反擊,所以咱們再等一等。」

    馬忠撚鬚頷首,笑著道:「有道理、有道理,叛羌只要還有數千馬軍能退回去,左翼勝敗就不得而知。」

    吳璘不解地道:「能聚殲來羅明珠,便可打破夏軍攻勢,即便是他們能有數千人再次進攻,又有何妨,殿前司數萬大軍豈又是干吃飯的?」

    封元搖了搖頭,目光直視前方,斷然道:「整個左翼雖然已經交戰,但尚有雲騎第二軍指揮使董摩坷尚未參戰,統制請看前方煙塵,渾濁攪動的地段就是步軍與叛羌馬隊交戰地域,看情形,步軍們打的相當頑強,不然邵太尉根本就支撐不到現在。」

    吳璘恍然大悟,立即對封元的意圖洞若觀火,他不禁暗自慚愧,做為鎮統制使一級的武官,他根本就不瞭解全局態勢,董摩坷尚未參戰他自然不得而知。而封元做為樞參行軍參軍,對整個戰場形勢乃至伐夏全局,是瞭如指掌,戰場形勢的發展最是明瞭。

    以最佳的投入兵力時間來看,只能等到由步軍耗盡夏軍馬隊的銳氣後,由董摩坷的生力軍在側翼對前陣背面的夏軍狠狠一擊,使他們徹底喪失機動能力,自己的馬軍再適時投入後陣的作戰,這樣才能避免添薪加水的零敲碎打,對夏軍一部形成泰山壓頂之勢,徹底摧毀他們的戰鬥意志。

    「正如恩師教誨,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誰有能力在適當的時機、投入適當的的援兵,誰就有最後的希望。」封元眉頭高挑,斜眼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呂雙。

    呂雙不知所謂地一笑,做為他並不能深刻理解王澤之言,但對於封元頗有意味地目光,他不能沒有表示,於是道:「師兄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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