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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卷 胡雁哀鳴雙雙落篇 第六章 文 /

    第六章

    正面突擊的宋軍甲騎具裝,面對夏軍的弓弩,首先是用專用的盾牌掩護前進,雖然有重騎兵被射到落馬,但傷亡總的來說是微乎其微的。當他們接近夏軍馬隊時,夏軍步軍停止了弓弩射擊,以免傷到了自己人。

    近兩千重騎兵衝入了夏軍馬隊之中,他們的隊形依然非常齊整,最前排的馬軍隊列,以寒光閃閃地大槍,直直地向前伸展,並不刻意去舞動。夏軍馬軍面對如同黑塔般地隊列,一排要人性命的槍尖,誰敢正面與之對敵,哪怕是最勇猛的武士,恐怕也不能阻止這座鐵塔的步伐。

    宋軍數千步軍緊跟其後,殺入夏軍馬隊中,對於他們這些步軍來說,若不是跟是衝進夏軍馬隊中,就是防禦也力所不能及。他們在與夏軍接戰的時候,迅速分散在重騎兵後方與兩翼,依托重騎兵強有力的防禦能力,保護自己盡可能地免遭夏軍騎兵的分割絞殺,也保護了重騎兵的側翼安全。宋軍缺少戰馬,這為數達兩千騎兵的重鎧馬軍部隊,須要耗費武裝兩三萬步軍的費用,而且這些身材高大,能夠承受巨大重量的河曲馬得到的也不容易,朝廷為了這支部隊,把全禁軍最好的河曲馬都搜羅一空,甚至不惜高價採用回易的辦法,從夏國走私良種河曲馬。其他的馬軍部隊雖然也有不少河曲馬,但卻不能與這支重鎧馬軍相提並論,至於大多數馬軍還在使用吐蕃馬、陝西馬和來自兩廣的戰馬,也有一部分使用來自乞顏部和克烈部的戰馬。

    由於經過嚴格或許要稱之為殘酷的合成訓練,這支重鎧馬隊的重騎兵和本部的步軍部隊配合非常默契,突擊頗為順利,夏軍並不佔優勢的馬軍幾乎無法阻擋宋軍步步前進,在息玉卓發覺宋軍這支部隊強悍的戰鬥力難以被而之後,立即派出了夏軍靜州步軍和另外兩千馬軍出擊,當夏軍這支步軍部隊趕上來的時候,才堪堪減緩了宋軍進展的步伐,正如徐徽言所料,當夏軍左翼主力幾乎全部壓上的時候,才穩住自己的陣腳,雙方在左翼展開激烈地搏殺。

    仗打到這個份上,雙方的左、右翼都陷入混戰,邵興對戰來羅明珠,徐徽言對戰息玉卓,雙方的軍力幾乎是勢均力敵、各有優劣,相互間殺的熱火朝天。但雙方的中軍主力部隊始終沒有向對方發動進攻,曲端在等待,嵬立囉同樣在等待,到目前為止,雙方還沒有出現大的紕漏,他們同樣在等待對方出現失誤的機會,曲端有耐心、他還有殿前司拔隸三軍大半兵力沒有投入戰鬥,也就是說在兵力上他已經擁有足夠的優勢,嵬立囉也有耐心,他也還有萬餘名精銳的馬軍在手,同樣他還有相當一部分精銳步軍部隊,所以他認為自己還有機會把曲端揍倒在地。

    曲端冷靜地通觀戰場,在左右兩翼戰鬥進入白熱化後,能夠冷靜地觀察整個戰場的局勢是一位大帥所必須具備的素質,實際上戰役的勝利,很大程度上就要看雙方的大帥隨能夠沉得住氣。

    眼看著東西兩面塵沙滾滾,根本看不到雙方的戰線推進到哪裡,正北面,夏軍的軍陣卻清晰可見,上萬人的步軍軍陣,兩翼是精銳的馬軍部隊,這是一支有著相當打擊力的部隊,只要還沒有擊潰或是殲滅他們,這場戰役的勝負還不好定論。在靜靜地思索一陣後,在封元與左右中軍衛卒將吏們期待的目光中,他猛然轉首盯著封元,冷冰冰地道:「封參軍,你立即率後陣步曲侍衛大軍的馬軍鎮出擊,一定要把龍衛第一軍中的叛羌趕出去,有把握成功嘛?」

    封元臉色一變,馬上明白這是要他領兵出戰,對突入中軍側翼的夏軍進行打擊,儘管他身份特殊,曲端也無權在戰場上調遣他,但畢竟有了一次領兵參戰的機會,他還是樂於從命的,當下正色道:「曲帥放心,下將定不負所望!」

    「好——」曲端滿意地笑了,他的目光落在封元連中還算是溫和,接著道:「步曲侍衛大軍的馬軍鎮不過兩千輕騎,兵力是少了點,但有龍衛第一軍後衛策應,相信封參軍不難剿滅叛羌殘部!」

    封元臉色稍羯,曲端的話讓他感到不太自在,既然派他去出戰,為何還要刻意地去提龍衛第一軍,這不是有意降低他的能力嘛!但好歹也算是允許他出戰,合了他的心意,沒有必要計較這麼多,當下向曲端告罪退下,驅馬直奔吳璘所部。

    吳璘的馬軍部隊位於捧日第二軍與天武第二軍之間的後方,他們並沒有任何具體的作戰任務和防守地段,而是做為殿前司大軍的後備力量存在。眼看著其他部隊熱火朝天地廝殺,自己卻在此做冷板凳,他心下正在鬱悶不止之際,當看到封元策馬來到後,心中一凜,立即和呂雙迎了上去。

    「原來是封參軍到了——」

    「師兄——」

    吳璘的品級和封元差別不大,故而笑臉而迎,呂雙雖是軍鎮軍法官,卻得恭恭敬敬地行師弟禮。

    封元亦不下馬,騎在馬上,回了一禮,道:「事急,吳統制速速傳令所部馬軍,雖在下一同支援龍衛第一軍側翼。」

    「噢——」吳璘立即意識到一場激戰擺在自己面前,他興奮地道:「不知如何籌劃?」

    封元高聲道:「承曲帥之令,咱們去龍衛第一軍軍陣內剿滅突入軍陣內的叛羌,不知統制使以為如何?」

    吳璘的目光如炬,哈哈笑道:「封參軍有此豪氣,在下與兩千弟兄願誓死相隨,不就是一些叛羌嘛!咱們一鼓作氣,衝上去斬了來羅明珠這老雜胡首級。」

    封元嘿嘿地笑了笑,自度看來軍中還有比自己更狠的角色,竟然憑借兩千馬軍要斬殺夏軍大將,雖然他明白這是一家之言,不過精神可嘉,能有此豪言壯志,士氣可用、軍心可用。

    呂雙平日裡雖然清高倨傲,但在封元面前卻恭恭敬敬,恪守長幼禮儀,不敢妄言插話,當他看到封元舒暢地笑了,才小心翼翼地道:「事不宜遲,請師兄與吳統制定奪。」

    封元看了看吳璘,沒有說話,畢竟他不是領兵大將,具體的戰術指揮還需要吳璘掌握,部眾如何調動上還是留有讓吳璘來分派,以減少不必要的牴觸。

    吳璘不經意地瞄了眼封元,才道:「既然要在龍衛第一軍軍陣中作戰,那我鎮要分為兩支隊伍,相互協作在車陣之間劫殺殘餘夏軍,恢復軍陣秩序,然後咱們視情況等候參軍下一步的將令。」

    封元淡淡一笑,他對吳璘的意思體味三分,清剿軍陣內夏軍的任務全然不放在吳璘眼中,更無法滿足他的胃口,最後一句話是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他,要幹就幹場大的,直接進入左翼參戰。他何嘗不想直接進入左翼參戰,能有幸與雲騎侍衛大軍聯手,生擒來羅明珠,縱然違背曲端帥令,亦不失大功一件,吳璘的挑逗,還著實令他心動一番,畢竟這種機會不是太多。

    「那在下與吳統制各率一隊清剿叛羌,到時候伺機而動,不知統制以為如何?」他封元不是迂腐拘泥之人,既然吳璘有要求,他自然順著話分出一部兵馬,嘗試一次快意沙場的滋味,何況吳璘的前言就是分出一部分兵馬,明顯是要交給他統率。

    二人既然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禁相顧一笑,呂雙雖聽出別樣意味,但礙著封元也不便多加干預,畢竟他對這位有著傳奇色彩的三師兄,自小就敬畏有加,現在還是用崇敬的目光來看。

    突入龍衛第一軍軍陣的數千夏軍,並不足以給第一軍整個軍陣造成致命的打擊,儘管也有不少車陣被夏軍馬軍攻破,但在其他車陣的支援掩護下,將吏們並沒有多大傷亡,一些失去戰車的將吏,反倒操起斬馬刀與大槍,在軍陣中和夏軍馬隊落單騎兵展開激烈搏鬥,失去衝擊力的騎兵,尤其是數量上居於劣勢,對於人數眾多的宋軍步軍,簡直是他們噩夢的開始。很多騎兵被步軍分割開來,幾名步軍打一個騎兵,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多人心思手忙腳亂地應付前面刀槍時被宋軍從身後用提刀砍落馬下,被活活地用鐵杵砸死,戰馬被宋軍奪走。

    在宋軍左翼,邵興投入最後的預備隊與來羅明珠作戰,也就是說,夏軍的右翼與宋軍的左翼,已經幾乎投入他們所有的兵力進行廝殺。正如邵興敢於投入本陣最後的預備隊時說的,來羅明珠從一開始就犯了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他不該在沒有有效壓制宋軍左翼兵力的時候,貿然投入幾乎全部兵力,更不該把強大的馬軍分成幾處使用,分散了馬軍的衝擊力。

    而此時來羅明珠面對漸漸僵持的戰場,亦有深感,後會自己不該一時意氣,不自量力地同時進攻幾處目標,如果當時先把宋軍左翼步軍軍陣徹底擊潰,而不是即衝擊步軍軍陣,又妄圖打擊宋軍中軍側翼,並與邵興的馬軍激烈碰撞,此時戰場的情形恐怕就是宋軍左翼潰退的局面了,可惜的是時局不容許有假設。

    這個時候,雙方都有困難,也都有機會,誰能得到己方中軍的援兵,誰就有把握徹底打垮對方,一舉改變戰場的態勢。但曲端不敢大舉增援邵興,嵬立囉同樣不敢分撥馬軍馳援來羅明珠,因為雙方的中軍主力相互間都在虎視眈眈,一旦誰先出動,將是對方絕好的進攻機會,誰也不敢輕易妄動。

    左翼前方宋軍輜重部隊與鄉軍組成的『雜牌軍』,似乎被什麼激發了血性,他們的軍陣在騎兵的有力支援下,在極其困難的戰場上,竟然奇跡般地恢復了軍陣的完整性,儘管還是不時地被夏軍的馬對所突破,但他們還是一次又一次頑強地復合。或許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場悲劇,導致夏軍馬隊一次又一次地來回衝殺,宋軍傷亡不斷地增加,但在整個左翼戰場上,這股頑強地的氣勢卻是必不可少的。

    由於步軍軍陣的不斷封閉,使夏軍馬隊被分割成南北兩端,令正在軍陣南端和宋軍交戰夏軍,陷入腹背受敵的危險境地。在不斷消磨夏軍士氣的同時,又不斷消弱夏軍馬隊的衝擊力,為軍陣後宋軍馬隊和步軍能盡可能裡殺傷夏軍,爭取了很多時間。

    悲壯而慘烈的血性,雙方將吏都已經殺紅了眼,不斷有人慘嚎著撲倒沙地上,流出的鮮血很快滲入沙地,正在廝殺的將吏腳下,逐漸成為了一片片的紅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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