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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疾風之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柔 文 / 溫暖寒冬

    格洛瑞心中大驚,自己剛才騎士長劍的突刺,竟然完全沒有辦法、制約這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渺小而脆弱的「風魔」。他騎士長劍刺上「風魔」身體的瞬間,就如同刺入了一團極軟、極膩,極不受力的棉絮之中,沒有絲毫的凝滯,就快速的透體而過。

    而那幾乎透明的、身形如同猿猴般微小的「風魔」,只是略略遲疑了一下,就感受到這力量強大的刺擊,完全不能奈何自己,發出了壞笑一般的輕輕呼嘯,飛速透過了格洛瑞的防線。

    神聖力量!格洛瑞心有不甘,再次一聲怒喝,長劍之上乳白色的鬥氣流轉,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迅速擊向一個正在迅速接近自己的「風魔」。

    「噗……」這一下的「神聖力量」打擊,因為附加了足夠的神聖鬥氣,所以刺透那透明身體的時候,乳白色的鬥氣,迅速灌滿了整個風元素流動不停的空間,讓一團透明的身體,膨脹得越來越大,然後「彭」的一聲,爆裂成點點飄散的氣流波動,再也尋覓不見。

    「呼……」格洛瑞長出一口氣,不僅僅是因為終於成功擊破了一個「風魔」,可以成功自保住自己的身周。但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方纔這一記灌注了鬥氣的刺擊,對他本身的力量和體能消耗極大,所以會有些無法喘息的憋悶感、以及疲勞乏累的感覺。所以,這長長的呼氣,更像是一種宣洩、和勞累國度之後的解脫。

    站在他一旁,與他一起躲在「鋼鐵護甲」之後的艾路恩,顯然也發現了古怪騎士鬥氣的過大消耗所造成的氣喘吁吁。這樣一來,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格洛瑞用灌注鬥氣的「神聖力量」,融化消解狂攻不捨的「風魔」們,但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只要時間拖得一長,必定會力盡而受到致命打擊。

    冰錐術!艾路恩咬緊牙關,不再沉浸於「冰牆術」失效的挫折感裡,而是放出冰錐,試圖幫助格洛瑞,一起挽回頹勢。

    不過,那尖利的、還釋放出絲絲寒氣的冰錐,卻「嗖」的一聲,逕直從一個「風魔」的透明團中穿過,只是帶起了一個空氣的漏洞,隨後馬上被瀰漫不休的風元素所彌補。

    羅伊在後方看得頗為著急,眼見格洛瑞耗費的鬥氣能量太過於龐大,而艾路恩的冰系魔法對這些風元素構成的奇異生物、竟然起不到任何作用,心中不由得焦躁起來。

    畢竟格洛瑞算是自己這一方,在防禦能力方面最強大的;而艾路恩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戰力,他們陷入苦戰,對「希望之光」冒險小隊,可不是什麼有利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格洛瑞的「鋼鐵護甲」所構成的第一道防線,已經被眾多猴子般上下翻飛的「風魔」所衝破,雖然因為揮舞著強盛鬥氣的騎士,而暫時無法近身,但是已經有數量不少的,正向羅伊這方向飛速襲來。

    「嗖嗖嗖……」轉瞬之間,蝶舞已經射出三枚連珠魔法箭,直取正在飛來的「風魔」群落的最中央,不過與先前一樣,箭矢還是從透明身體的中央掠過,只是激起一圈圈淡淡的風元素波動漣漪。

    「沒用的!」羅伊面色一寒,伸手攔住了蝶舞。既然格洛瑞的物理攻擊、以及蝶舞的弓箭射擊無法奏效,那麼自己的各種武士斬擊技能,應該也是同樣不會傷害到「風魔」分毫,用蠻力揮動「斬魔劍」,怕也是白費力氣。

    但是那些蜂擁而至的「風魔」,卻不會留給他任何感歎和猶疑的時間,最前方的一隻,已經攜帶著呼呼的風聲,化成一道風之利箭,逕向羅伊刺來!

    劍氣斬!羅伊心中暗歎一聲,還是咬緊鋼牙,學著格洛瑞的樣子,把鬥氣灌注在「斬魔劍」上,用力向前揮出。

    「噗……」隨著「斬魔劍」上,鬥氣能量的不斷催動和加大,那小猴子一樣的「風魔」,終於也把透明的身體,漲成了一個吹得鼓鼓的圓球一樣的形狀,然後猶如泡泡一樣湮滅在空氣裡,只留下一圈風元素的漩渦。

    羅伊雖然一擊即中,心裡卻是暗暗有些焦急起來,因為方纔他這一下「劍氣斬」,完全是運足了十成力,把體內鬥氣催動到了極致。可是即使這樣,還是耗費了過多的時間和鬥氣,才擊破一個「風魔」。

    格洛瑞的「神聖力量」,是天生的鬥氣斬擊技,附加的是身體本能修行的純屬神聖鬥氣,所以並不會顯得多麼費力。但是輪到羅伊,硬生生把體內駁雜不純的鬥氣,附著在「斬魔劍」上,就顯得過於勉強了。

    羅伊暗暗計算,已經明確知曉,如果那些「風魔」只要是兩個一齊從兩邊攻來,自己就決計無法如格洛瑞一樣迅速先後擊破。這樣一來,就算自己能夠自保,對「風魔」毫無辦法的蝶舞,則必然會受到傷害。

    果然,想什麼來什麼,就在他還在戒備、並且思考對策的時候,兩個飛速滑翔的「風魔」,已經收回體內噴射的氣流風之箭,迎頭撞向羅伊的「輕盾術」。

    破空斬!無奈之下,羅伊只得硬起頭皮,全力施放鬥氣,去防守右面蝶舞的方向一邊。如此下去,另外一個「風魔」,必定會擊中羅伊自己放棄的左半邊身體。

    「呼呼……」羅伊只覺得自己左肩頭處,一陣涼颼颼的風的波動,自己的護甲也無法防範那風元素的吹拂。但是,奇怪的是,腦海裡預料中的疼痛感,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手中鬥氣一陣加速催動,把右半邊的「風魔」狠狠絞碎,這才抽出空來、回頭看去。原來,左邊侵襲自己肩頭的「風魔」,那透明的身體裡,已經被一支「水箭術」、注滿了一泓清泉溫水。

    「風魔」彷彿不堪承受的樣子,體內的風元素被排除殆盡,然後被波動的水浪腫脹起來,最終就像小孩子玩的水球一樣,「撲通!」一聲爆裂開去,化成了縷縷四濺的水霧。

    羅伊望向側後方的凡妮莎,感激地點了點頭。只見凡妮莎自己用「水盾術」,異常輕鬆的反彈回所有氣流風之箭的攻擊。而所有妄圖襲擊她的「風魔」,也都被射進的水箭,灌注成了一個個不堪重負的水球,到處爆裂不停,看上去還頗為壯觀。

    羅伊心中突然有點鬱悶起來——「希望之光」冒險小隊中,凡妮莎本來論起實力,可以說是比較差的。她並沒有艾路恩的天才,蝶舞的宿命,羅伊的奇遇和格洛瑞有素的訓練,除了冠絕當世的容貌,恐怕只能算作一個天資不錯的、輔助力中上的水系魔法師。

    但是在今天這種危機時刻,她卻是應對的最合理,看上去最輕鬆,表情最猶有餘暇的。尤其是還能抽出空來,用「水箭術」幫助隊友的時候,更是有了那麼點諷刺的意味。

    這其中是有有什麼竅門,還是恰巧水元素就是「風魔」相剋的剋星?他仔細觀察起來,只見凡妮莎身穿一襲純藍色的魔法長袍,長期的風餐露宿、冒險者一樣的奔波,已經讓那往日一塵不染的華麗長袍上,染上了許多塵土微粒,並不像昔日般嶄新靚麗。

    而凡妮莎的臉上,蘭尼斯特貴族魔法學院時期,那高貴和傲然的神情裡,也多了許多歷經坎坷後才有的風霜,看上去多了幾分凝定和穩重,在那絕美的面容上,平添了幾許動人的嬌艷。

    「喂!別愣神了,小心!」羅伊還沉浸在思索裡,卻被蝶舞在耳旁的大聲喊叫,呼喚得回過神來。片刻的走神,在這決定生死的危急時刻戰鬥裡,絕對是可以致命的。

    雖然凡妮莎的「水箭術」擋住了另外幾個妄圖過來找麻煩的「風魔」,但是從那些透明身體裡,自發激射而出的風之氣流凝成的箭支,卻絲毫沒有停息,反而更加兇猛了。

    因為方才剎那的失神,羅伊手中凝結的「輕盾術」,一時之間魔力不濟,正在變得愈加稀薄,堪堪就要無法扛住狂風暴雨般風之箭的亂射。

    羅伊心中一震,這情況可不是鬧著玩的,只要自己面前的「輕盾術」被破去,他和蝶舞兩個人,就會毫無保護地暴露在「風魔」們的面前,估計會被那紛飛的狂亂風之氣流,射成密密麻麻的篩子也說不定。

    情急之下,他一陣手忙腳亂,不由自主的,向前方的「輕盾術」裡,注入了許許多多本能潛意識裡的、在異界修習的純屬無比的「魔力之刃」。

    魔力之刃是羅伊最早跟隨諾拉所修成的魔武師的技巧,論起威力,略強於最低級的魔法飛彈,但是強度和硬度、以及可操縱性,都不算理想。隨著掌握了更多的斬擊技能、和高級法術,羅伊已經逐漸把「魔力之刃」從自己的戰鬥技能清單裡清除了。

    可是,他眼下這無心的一次本能的反應,卻收到了預想之外的奇異變化。融入了「魔力之刃」的輕盾術,強度和威力都大幅度減低,變得不再堅硬,而是有幾分柔和起來。

    本來這樣的「輕盾術」,是絕對的不合格品,若是遇到質量好些的兵器或法術,定然撐不了幾下,就會化成一團廢渣。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洶湧而來、氣流漫卷的風之箭,接觸到強度降低的「輕盾術」,竟然如同射在了一面柔軟的彈簧床上,只是引起了微微的震動和共鳴,反覆彈跳幾下之後,就被「嗡嗡……」地反彈回去,和後面接踵而來的風之箭,撞擊在一團,引起了更強的風力漩渦。

    這種情形倒是和凡妮莎的「水盾術」要差不多,都是柔軟、強度低下而彈性出色的防禦材質,卻恰好以柔克柔,把那些沒有實體、只是空氣波動氣流的風之箭,完美抵禦在外。

    一時間,羅伊腦子裡一陣雪亮:這些「風魔」,本來就是依托於自然之神強大的風元素,所創造出來的沒有實體的戰力——也即疾風的暗語,風元素的幻化代表。

    它們的特點就是輕盈、敏捷、快速,透明而無實質的軀殼,不會承受任何衝擊力強大的力道,自然不怕堅硬的劍盾或者弓箭,不過面對像凡妮莎的水元素、格洛瑞的神聖鬥氣的時候,就會被柔和地灌滿體內,然後恰好好處的克制於無形。

    想到這裡,羅伊突然高興起來,只想大叫一聲,臉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容。他思索片刻,立即做出決斷,「魔力之刃」翻江倒海地灌進「輕盾術」中,讓整個盾面都柔軟的好像一層窗簾一般。

    不出所料,這一次的效果更加明顯。「風魔」體內射出的那些氣流箭矢,射在「魔力之刃」充盈的「輕盾術」上之後,完全不受力一樣,被狠狠地反彈回去。

    互相碰撞的氣流,掀起了陣陣風之波浪,風元素的紊亂,讓小小的「風魔」們顯得焦躁不安。它們再也忍受不住,如同飛蝗一樣撲向羅伊!

    這一次,凡妮莎也是手忙腳亂,「水箭術」畢竟有時而窮,眼看是無法救濟了。

    不過,羅伊的臉上,那大咧咧的笑容裡,卻充滿了自信。他輕喝一聲,「魔力之刃」代替鬥氣,瘋狂湧進「斬魔劍」中。他把長劍輕輕向前一指,迎向了最前方的一個「風魔」。

    當劍刃再一次滑進「風魔」體內的時候,羅伊並沒有加大力量,而是四兩撥千斤地輕巧一撥,柔和的「魔力之刃」,順著劍刃輕盈的波動,一個霎時間,就把那「風魔」撕成了紛飛的氣流碎片!

    羅伊心中更加篤定,既然無法以剛克柔,那麼就以柔克柔!疾風本來就是毫不受力的元素,你越是強,它反而不吃你的力道,而是輕巧避過、或者纏繞而過。但是,不要逆風要順風,換了一個思維,順著它們的方向,柔和地撕裂的時候,再強的風元素,也無法抵禦!

    蝶舞在一旁看的清楚,眼中劃過一絲頓悟、和驚訝的佩服,她略一沉吟,立刻拉起手中黑色的長弓。不過這一次,蝶舞拉弓的動作非常細微,完全沒有之前拉滿弓弦的大張旗鼓,只是輕輕滑動了那麼一下。

    「嗖……」「嗖……」兩枚搖搖欲墜、幾乎就要落在地上的黑色魔法箭,看似無力地通透了兩個「風魔」的身體。可是與之前雷霆萬鈞的箭技都毫無效果不同,這看起來軟綿綿的射擊,卻把兩個透明的「風魔」,連帶得墜落下去,摔成了激起地面塵土的一縷輕煙。

    羅伊點了點頭,讚賞地看了蝶舞一眼,暗暗欽佩她的領悟力飛快,又馬上轉過身,對格洛瑞喝到:「格洛瑞、艾路恩,不要和這些風元素硬碰硬。想要撲滅風,減力的效果更好!」

    格洛瑞聽得一個愣神,微微一滯,下意識地說道:「羅伊大人,你說的是什麼話啊?戰場之上,比拚的就是絕對的力量,哪有臨陣減力的?如果每一招都軟綿綿的,那不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就算面對的是風……咦,風?」

    說道這裡,格洛瑞突然恍然大悟,他雖然囉嗦而古板,但是並非愚蠢和不知變通的笨蛋。更兼多年在皇家騎士團裡,熟知兵法典故,敵弱我強,避其鋒芒,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再用力的擊打疾風,也只能擊散一團團飄飛的空氣,但是如果將其引流,則可以完全控制。

    橫掃千軍!格洛瑞再不猶豫,騎士長劍極為緩慢、極為小心地輕輕揮動起來,注入其中的鬥氣更是降到了最低限度。「嘩啦……」隨著他騎士長劍大幅度的搖擺,所有撲擊而來的「風魔」,都被淡淡鬥氣的帶起的衝勢纏繞,不由自主地被甩出老遠,撞在牆壁之上,成為一團團廢棄的塵埃。

    艾路恩英俊而妖異的面容,這時冰寒得猶如罩上一層寒霜。好看的眉毛輕輕一皺,下一刻,如同雲收雨歇般綻放開來。

    重力術!艾路恩揮動起透明的「雪痕杖」,操控起週遭的空間和重力的流向!此刻他心裡暗恨自己先前的笨拙,既然面對的麻煩,是無從借力、無所遁形的風元素,那麼用堅硬的冰錐,顯然沒法真正破解。

    其實最適合的,就是他的「重力術」。風元素存在於空間之中,飄散於空氣之內,完全受制於重力的操縱,遵從於空間的法則!

    「呼呼……」「轟轟……」隨著艾路恩「重力術」作用範圍和魔力的不斷加大,少年們面前的空間,都開始變得微微扭曲起來,透明的「風魔」們,被擠壓在了一起,凝結成一個碩大的風團,轟隆呼嘯著旋轉著、擠壓著。

    所有的氣流風之箭,都被重力壓迫得碎裂在地。空間的扭曲,讓所有風元素紊亂、飄散,到處亂撞亂爆。「風魔」們的身體,被漫卷紛飛、胡亂飄蕩的風元素,吹得七零八落,四散紛飛。重力的持續加大,慢慢把先前還難以對付、不可一世的「風魔」群,壓成了一團團碎裂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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