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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疾風之語 第一百五十五章 風魔 文 / 溫暖寒冬

    羅伊輕輕踏著腳下鬆脆的樹葉和枝條,行走在溫迪神殿的內部。有了在異界裡打開大門的經驗,先前他還十分擔心在這裡,是不是也會和死亡世界中一樣充滿了白骨殘骸,那般可怕嚇人,不過這些擔心,現在已經煙消雲散,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場景,與想像中可以說是完全不同。

    溫迪神殿裡與其說是一個建築,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溫室。到處都是青翠的綠色植物,細密的枝葉和柳條,佈滿了每一個陰暗的角落。青草如碧波一般輕輕舞動,鮮花散發著圓潤罪人的芳香,甚至在神殿的兩側,還有噴泉下流淌的潺潺消息,稠密的緋紅色花瓣漂流在上。

    微微的清風安詳又寧靜地拂過鬱鬱蔥蔥的繁密樹木,發出了沙沙的響聲,芬芳的花香沖淡了清涼醉人的迷醉,處處洋溢著恬淡舒雅、愜意寧靜的祥和氣息。

    「哦,天哪,這偉大的造物主……不,這裡是自然之神,這神祇所創造的宏大瑰麗的場景啊,真是讓人仰慕和敬佩,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的渺小。凡妮莎小姐,你看那邊大廳右上的角落,常青籐爬滿了拐角,恰巧把一切都掩蓋得非常完美,真是絕讚的藝術和視覺效果……」格洛瑞四處轉動著油光粉面的頭顱,搖頭晃腦地大肆發表著見解。

    「噓……」艾路恩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豎起耳朵、皺起眉頭,好像在努力傾聽著什麼。其他人見狀,也同樣安靜了下來,漸漸的,他們的耳中聽到了一種淡淡的、極為細微的風聲,這聲音彷彿從極遠極遠的地方傳來,又非常隱約的聽不清楚,其中猶如隱藏著飛沙走石,漫卷怒號,又好似風平浪靜,柔和溫暖。

    羅伊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同樣沉醉在這景色中的同伴,互相點了點頭,緩緩向前走去。他們剛剛走過大門不遠,就聽見身後發出了「轟隆……」一聲悠長的巨響,大門自動重重地合在了一起,從精靈之森照射進神殿裡的明亮光線,完全被阻擋在外。

    這一下,方纔那無比光亮照人的景況,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神殿內部自發散放出的綠色光芒,一種淡淡的自然元素,沁人心脾地融入呼吸之中。

    羅伊轉過身來,知道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眼下除了一路前行,再也別無他法。好在這裡迷醉怡人的景色,多少緩解了先前接連不斷的戰鬥和變故,所帶來的壓抑、緊張的情緒。

    隨著腳步的深入,「希望之光」冒險小隊的隊員們,愈加清晰地聽到了先前所感受到的那奇異的風聲。現在,這聲音越來越大,甚至幾乎就要震破了幾人的耳膜。

    「呼呼……」「呼呼……呼……」呼嘯而過的無比強烈的颶風。帶起如疊山、如松濤般的聲浪,好像沙漠裡亂卷亂撞的飛沙,又好像處處奔騰的野獸咆哮,和小獸的呼哨奔跑。

    他們的頭頂似乎有一片濃郁的黑雲,時刻要被颶風所吹散,掛起濃濃的塵霧和潮濕的氣味。冷冰冰的濕氣隨著清風的動盪,拂過死寂和顫慄的隨時,亂蓬蓬地接踵而來、劃過寧靜的空氣和微光,為前方的路途添加了些許的坎坷。

    凡妮莎似乎是略略有些害怕,腳步稍微遲疑了一下,脫離了幾個人的大部隊一點,掉在了最後方。

    「小心!」突然,蝶舞一聲突如其來的喊叫,打破了一直壓抑的寧靜,她迅速拔出黑色長弓,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射出一支銳利的箭矢,向凡妮莎的身側射去。

    水盾術!凡妮莎心中一驚,還是在千鈞一髮之間,迅速凝聚出了一枚水盾,擋向魔法箭的方向。

    「辟啪……」魔法箭在空中,似乎和什麼東西相撞,但是在之後,卻絲毫不受力一樣,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射中,直直地穿透過去,消失在幽綠色的景色裡,沒有激起任何一絲一毫的漣漪。

    「噗……噗……」兩聲悠長的悶響,凡妮莎手中凝聚的水盾,突然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擊出了一個凹陷的深坑,發出了「嗡嗡」的迴響,不停輕輕震顫著。

    從水盾上擠壓出的形狀來看,那無形的利箭,形狀明顯是一個尖錐狀,尖頭極為銳利,幾乎要把那防禦力出眾的水盾壓破。

    好在凡妮莎的「水盾術」造詣極高,這個法術的柔韌性和可塑性都非常強,如果不是威力異常強大的尖銳武器,其他完全無法對其造成威脅和困擾。果然,「啵……」的一聲悶響,無形的氣箭被反彈回去,彈性極佳的水盾完全恢復了原狀。

    「叮噹……」氣箭落在地下,發出金屬碰撞一般的迴響,顯出了本來的原型。原來,這支先前無法發現的利箭,居然是通體都做透明狀、由風元素組成,幾乎完全隱藏在空氣的流動中,失去了前進的動力,才慢慢化出本來的構造。

    這一支由風元素構成的箭矢,在地面上滾落幾圈,通體周圍都凝聚出了利箭的輪廓,然後「嗡……」的一聲脆響,化作一縷淡淡的清風,重新融入了寧靜的空氣中,再也看不見之前的鋒利。

    「嗷嗚……」一聲聲野獸一般的吼叫,從四面八方傳來,羅伊幾人抬頭看去,只見他們的東南西北、前後左右的樹叢、籐蔓,草地裡,都現出了一個個幾乎透明的身體。

    「小心!是『風魔』!」蝶舞輕喝一聲,把黑色的魔法長弓,拉大到最大的角度,做好戰鬥的預備姿勢,背靠起同伴,戒備地看著那些透明的東西。

    羅伊定睛看去,只見這些被蝶舞稱之為「風魔」的生物,全部的身體都接近透明,只是在最外層有一個朦朧的黑線輪廓。它們的體內到處流動的,都是淡淡的風元素,不斷在整個皮囊裡流動不休,吹拂起它們的生機和戰意。

    從外形來看,這些「風魔」並不算大,大體上就和森林中、樹上那些跳躍不停的猴子和小猿差不多。也同樣善於靈活的移動,而且看上去輕飄飄的,彷彿沒有任何重量,沒有什麼依托,看它們的腳下,竟然是沒有踏著地面,而是微微的浮空,在悠悠地漂浮著。

    這些瘦小而輕盈的「風魔」,不停地在原地跳躍移動著,半刻也不停息。它們的無關因為接近透明,所以無法看得多麼清楚,但是那濃濃的敵意,卻不用猜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

    「嗷嗚……回……去……」一聲更加強烈的吼叫,從西側傳來。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顆精靈古樹的拐角旁,現出了一個更大的,氣勢更加驚人的巨型「風魔」。它的身體也是全做透明,但是輪廓卻要比其他「風魔」清楚得多,也不知道是因為力量更加強大,還是因為體內的風元素、流動更加緊密而快速,所以顯得清晰一些。

    這個巨型的「風魔」不但身形要比同類大上幾十倍,幾乎要夠到精靈古樹最下方的樹枝,而且看上去論起身份,也是明顯要尊貴和高級的多。它明顯是這一群小型「風魔」的首領,臉上的表情也可以大致看清。

    只見它用狐疑的目光,不屑地盯著羅伊幾人,最終,眼神完全停靠在蝶舞的身上,充滿怒意的鼻息輕輕翕動,發出了尖利呼嘯的風聲怒號。它伸出碩長而巨大的手掌,怒意勃勃地看著「希望之光」冒險小隊,用手指向神殿的外面指去。

    羅伊心中雪亮,這個巨大的「風魔」,看起來只是想保護前面的地方,不讓陌生人進入。他們明顯是觸動了這個神殿裡的什麼東西,所以讓這千年來一直守護在這裡的風元素聚集體,產生了敵意和誤解。

    其實,說是誤解怕也未必。因為羅伊一行人這一次深入風之神殿,本身就是要進發到最深處,去探索其中的秘密。而面前的龐大「風魔」,顯然並不歡迎他們,那龐大而粗獷的手指,冷冷指向神殿外邊,逐客之意再也鮮明不過。

    羅伊淡淡一笑,這時候要說退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別說本來就是奔著神殿來的,明顯不會會半途而廢;就說他們就算想要出去,那緊閉的大門,也根本沒有辦法打開。因為「謁語」只提供了進入的暗語,卻沒有逃脫的密碼。

    羅伊想了片刻,想要張口說話,猶豫了一下,旋即卻又忍住了。他苦笑一聲,暗道那龐大的「風魔」,智商看起來卻和巨大的身體和腦袋不符,剛才連說一句「回去」都十分勉強,恐怕根本沒有辦法用語言來溝通。

    於是他想了一下,大大攤開了雙手,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隨後把雙臂舉起,不停搖動著,示意絕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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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片有些陰暗的森林,雖然時間還是上午,天上的太陽光芒正盛。但是在這片不大的密林裡,卻有著難以言喻的陰森、詭異和恐怖。

    這時明明沒有一絲一毫的風的吹拂,樹枝卻不由自主地顫動不停,沙沙作響,晴天中的一抹陰雲,籠罩了密林的上空。

    這幅詭異難明的場景裡,三個身著黑袍的人,恭敬地站在那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最左側的黑袍人是個看起來沒有睡醒、有些邋裡邋遢的青年,他一幅什麼都不在乎的無所謂的態度和模樣,嘴裡叼著一根長長的草棍,不停地吞吐著。

    而最右側的,則是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子,他好像有著重大的哮喘病、身體虛弱無比,不停地咳嗽個沒完,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而無法疏通。在這靜謐而死寂的氛圍裡,只有他拼了命一樣的咳嗽聲,才能打破這平靜的無聲世界。

    站在中間的,則是一個成熟而嫵媚的女子。她看年紀也就是二十多歲,但是卻有著一種惹人垂涎的成熟風韻。她的相貌極美極艷,紅紅的雙唇和瑩白細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金色的秀髮上幾縷靚麗的劉海,低垂在那彎彎的細眉之上。如果有什麼能比她包含了無盡誘惑和內容的大眼睛更吸引人,那一定是她凹凸有致、驚心動魄的豐滿身材。

    如果羅伊也在這裡,應該能夠記得,當日在蘭尼斯都裡,正是這三個黑袍人,幫助他們拖住了灰衣人和怪物勢力,讓他們得以順利逃脫。

    與當日那意氣風發和猶有餘暇的強勢不同,現在的三個黑袍人,似乎神色間有一絲害怕和拘謹,在期待著什麼,又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突然之間,三個人的面前,極為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模糊的殘影。這個殘像變得慢慢的清晰起來,逐漸浮現出了一個實體的人形。

    這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的中年人,他的穿著就好像舊時代古堡裡的管家一樣,帶著老式的陳舊和腐朽。中年人的頭髮油光珵亮地背向後方,看著三個黑袍人,嘴角露出了一絲淺笑。

    當他張開嘴巴輕笑的時候,那細碎而尖利的尖牙,顯得是那樣的惹人注目。這個人就是吸血鬼之王托夫勒·考辛斯,他緩緩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憊懶的叼著草棍的青年的肩膀,笑著說道:「稻草,你的實力似乎又上升了,只不過這幅吊兒郎當的性子,可是真得改改了,要知道憑你的潛質,你的成就不應該只限於此。」

    被叫做『稻草』的青年,一改平時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情,嘴裡的稻草棍也早就吐得沒了蹤影,頗有些緊張地答道:「謹遵聖令,偉大的托夫勒。」

    托夫勒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走上前一步,上下打量著那誘人的黑袍美女,舔了舔嘴唇,開口道:「黑玫瑰,你變得更漂亮了。這樣下去,怕是幾年之內,大陸上再也沒有能和你相提並論的美女。不過,我既然讓你負責這個臨時小組,你兩次都錯過了時機,以後可要注意了。」

    這個被稱為「黑玫瑰」的美麗黑袍女人,嘴角微微彎起,勾勒出了一個美妙的弧度,輕柔而沙啞的性感聲音恭敬地答道:「謹遵聖令,偉大的托夫勒。」

    托夫勒又上前一步,那不停咳嗽的黑袍法師,好像也變得有幾分緊張起來,像是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咳嗽,但是換來的卻是一陣壓抑之後的更劇烈的猛咳。

    托夫勒這時的神色變得鄭重了一些,緩緩說道:「暗雲老弟,在我面前,你無需克制,多年不見,你的死靈魔法看起來又有進境。別說是在『暗裔』裡,怕是當今世上,也難有什麼人可以與你相提並論了吧。」

    那個叫做「暗雲」的黑袍死靈法師,又是一陣強烈的咳嗽,平復了半天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尊敬的托夫勒大人,單憑您吸血鬼之王的身份,我便要代表黑暗世界給您千百倍的尊敬。咳咳……何況現在,您還是我的直屬上司,如果有什麼吩咐,請儘管直說吧。」

    原來「暗裔」這個神秘組織之中,全都是出身各不相同、但各有特殊高強本領的當世強者,他們在黑暗世界都曾經叱吒一時,最終歸於暗裔之中,成為這個神秘組織中的一員。暗裔現在的直屬領導者現在就是吸血鬼之王托夫勒,不過他們都臣服於那大廳王座裡的神秘王者。

    托夫勒長歎一聲,向後退了一步,隱入了樹林的枝椏所構成的黑暗地帶裡,聲音帶著無盡的蕭索和落寞:「還說什麼『吸血鬼之王』,昔日一切輝煌和榮耀都已經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偉大的王可要比我強大千百倍,只要有他在,一切就都可以得到解決,黑暗世界必將比從前的盛世還要強盛百倍。偉大時刻即將到來,吾王即將成為世界之主!」

    三個黑袍人被托夫勒的情緒感染,全都單膝跪地,低聲歌頌道:「黑暗之主,保佑吾王……」

    托夫勒雙手下壓,示意他們站起。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地逡巡了幾圈,這才慢慢說道:「你們不要認為,這個任務是多麼簡單的事情,萬能的王親自吩咐我,要派出『暗裔』裡最得力的人。而你們,就是我所認為的最強、最值得信任的。要知道,偉大時刻即將到來,這幾個孩子很可能成為變數,絕對不可小窺,這件事如果圓滿完成,你們的地位和好處想必不用我多說,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我的一番舉薦。」

    暗裔的三名黑袍人左手撫胸,低頭臣服道:「感謝偉大的托夫勒,我們必將不如使命。」

    托夫勒似乎對於手下的態度十分滿意,這才繼續說道:「你們的步伐已經慢了兩次,第一次那幫傢伙弄出了『日冕』,好在算是毀了拜恩斯那老傢伙。第二次在城裡,你們應該與這些少年打過照面了吧,說說對於他們的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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