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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趙武揮鞭 第十六章 主父心思 文 / 牧江南

    在李兌的勸說之下,趙信的一番道歉又給夠了他所要的面子,公子成最終點頭答應了放過趙頜,而代價則是李兌徹底的倒入他的陣營中,唯他馬首是瞻。

    其實依照李兌的本意,他並不想過早的投注於趙國朝堂間的博弈。雖然主父常年重兵輕政,卻畢竟為趙王二十七年,現在才剛剛退去王位不久,舉國子民仍習慣以他為君。而趙何雖為趙王,卻因為年紀幼小,對主父依賴極重,雖有公子成等保守大臣們的擁戴,卻也只有待他年長一些後才會意識到權勢的重要性,那時才會主動的對主父奪權發難。

    李兌是個精明的政治賭客,雖然他並不看好主父,卻也不想在局勢未明前過早的投入公子成的隊伍中。畢竟現在主父在朝中仍然是一言九鼎,輕易可斷人生死富貴。

    只是因為趙信之事,李兌才迫不得已下提前向公子成表態。李兌身為趙國的司寇,又是深的主父信任的大臣之一,他若暗中倒戈,對主父一系的打擊無疑很大。正是基於此,公子成才答應放趙頜一馬,不再追究他衝撞自己之事。

    在得到來傳信的家將答覆後,強撐了一天的趙信終於鬆了口氣,頓時暈倒在雨中,被幾人手慌腳亂的抬上了馬車,送回了趙頜府中。

    趙信回家後便大病一場,臥床昏迷不醒,趙頜見兒子如此慘狀心中悲憤無比,卻也不想讓李兌和兒子的付出付之東流,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悲憤,一切依舊往常。

    趙信這場病足足病了一個多月,幸虧身體強健才沒有留下後遺之症,精神卻萎靡了許多。從前那個精力旺盛、整天惹是生非的趙信再也不見了,而是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稚嫩的小臉上也有了些少年老成之色,每日在家中只是看書和習武,間歇著去信期那裡學習騎射。

    兒子的如此變化看在趙頜眼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原本有意和政治新星趙頜聯姻的邯鄲令冉辯,在得知趙家得罪了公子成後,便閉口不再提此事,李氏也是心氣極高之人,自然也不會腆著臉去相求,此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趙信心中對冉敏倒是有些不捨,不過到底到底是少年心性,男女之情看的並不是太重,見事情已經不可回轉,便也拋之腦後了。

    就在趙國朝內激流暗湧時,諸侯國之間的縱橫功伐卻從未停止過。秦將魏冉出武關,大敗楚軍,斬首五萬。齊王在臨池會盟魏王、韓王,以孟嘗君田文為統帥,三國聯軍共伐秦國,秦國退入函谷關鎖關自守。而此時的主父趙雍,卻將目光投向了北方的中山國。

    在代郡、河間巡視後,趙雍北上樂城,在邊境與應約南下的燕王姬職再次會盟。

    燕王職本只是先王姬噲十幾個兒子中不顯眼的一個,在韓國為質子,燕國的王位本是輪不到他的。卻不料他的父親燕王噲老俐昏庸,聽信小人蠱惑,居然學起了堯舜將王位讓給了相國子之,太子平不服,聯合了將軍市進攻子之,卻被子之殺死,燕國大亂,史稱子之之亂。

    其後齊國趁機聯合中山國向燕國發起進攻,很快攻下了燕國國都,當時的還是趙王的趙雍擔心齊國吞併燕國後國勢大增,便聯合韓國立了公子職為燕王,派兵護送公子職回國登位,將齊軍驅逐出境。公子職感激趙雍的恩德,同時也痛恨齊國和中山國的趁火打劫,便與趙國約為兄弟之國,同氣連枝。

    齊國在北面忌憚趙燕聯盟的強大,便止了吞併燕國的野心,專心向南攻取宋國。趙國在『胡服騎射』變法後國力猛增,便於趙王十九年發動了對中山國的攻並戰,吞併了中山國近半的國土,卻因為齊國和魏國的強勢干預,才放緩了兼併中山國的步子。趙雍這次北上會盟燕王,就是心存滅中山之心,故而提前向燕王職交個底,想探探老朋友的口風。

    中山國本是遊牧部落白狄族所建的國家,有別於周天子分封的各個諸侯國,卻因為長期在平原之地從事農耕,早已經丟掉了遊牧民族的本性,和齊魏等中原國家並無區別。

    中山國位子極為特殊,它橫在趙國南北之間,南與邯鄲相交,北與代郡接壤,三面皆為趙國所圍,唯獨北面與燕國相交。中山國之於趙國,便如同如鯁在喉,它特俗的地理位子將趙國攔腰分為南北兩塊,令其首尾不為相顧。歷代趙國君主皆視中山國如眼中釘、肉中刺,數度功伐想要將其吞併。偏偏中山國雖然國小卻民多善戰,與趙國交戰數十年間竟不落下風,又有齊國、燕國為了牽制趙國在背後支持中山,便逐漸成為了趙國的心腹之患。

    直到趙雍即位後形勢才發生變化,因為痛恨中山國在燕國內亂時的趁火打劫,燕王職不但不幫助中山牽制趙國,反而與趙國結盟共伐中山。齊國則忙於中原爭霸,無暇顧及中山,這便給了趙國徹底消滅滅中山的機會。

    在於燕國通氣之後,趙雍便率親軍返回邯鄲,當晚在臨厥宮召開內部朝會,商討攻滅中山國之事,身為內史的趙頜也在受邀參與之列。

    因為是臨時朝會,並非晚宴,所以趙頜在家中草草的吃完了晚膳便趕到了王宮中,來到王宮中不禁啞然失笑。原來他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高層次的內部朝會,心中難免有些激動緊張,便早早來到了王宮,到了才發現他是第一個到的。

    朝會的時間是定在戌時,還差一刻鐘的時候,參會的官員門才陸續到齊。和平時的朝會不同,這次到場的都是趙國的核心官員,所以為數並不算多,趙頜四顧算了一下,包括自己在內也才六人,不禁有些疑惑,自己雖然是內史,卻也絕非有如此高位,朝中不少官位猶在自己之上的卻並未出席。

    居於右首的是相邦肥義,他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下手的位子則是柱國狐易,他是三朝元老,自趙雍登基時就在朝中為官,雖非主父的嫡系,卻也是主父極為倚重之人,他平素為人低調,在朝中口碑倒是不錯,也是肥義極為器重的左臂右膀。

    再往下就是老熟人李兌了,發覺趙頜看向自己,李兌對他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對面居首的是公子成,他正神態倨傲的坐下椅上,彎下腰和旁邊坐著的代相趙固小聲說笑著,不是發出呵呵的笑聲,神態親密。進門時趙頜倒是客氣的朝公子成行了個禮,公子成也沒有太過為難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代郡對於趙國來說意義重大,因為被中山國所隔故而趙國在代郡會設立一名代相,掌管代郡的大小軍政事物,位高權重,地位等同上卿。趙固是主父的三代之內的堂兄,按輩是公子成的侄子,也是公族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久在代郡,對朝中的人物到並不是很熟悉,趙頜這種新提拔上來的官員之前更是沒有打過照面,所以趙頜朝他頷首微笑他便也客氣的回了禮。

    趙頜坐的位子是趙固之下的末位,畢竟他的身份也是公族中人,雖然血脈已經很淡了可仍然掛了個宗室之名,所以同公子成和趙固坐在了一邊。起初神情有些拘束,後面倒也漸漸放開,只是坐在那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摸樣。

    已經過了戌時,主父卻仍未出現。一旁伺候的宦官不斷提著水壺為諸人的杯中加熱水,趙頜杯中的茶已經沖了兩次,喝下去都是索然無味。放下茶盞,心中若有所思,心想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抬頭望向李兌,李兌見他頭來疑問的目光,便苦笑著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倒是公子最先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猛拍了下桌子,喊一聲;「來人。」

    一名宦官令急忙上前低頭應諾,公子成低聲問道;「主父呢,他人在哪裡?」

    那宦官上前附耳輕輕的說了幾句,公子成才面色稍緩,坐下來繼續等待,只是臉上卻掩蓋不住不耐煩之色。趙頜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冷笑不止,心想公子成如此急躁性子絕難成就大事,自己若是好好經營,他日必能一雪前恥。

    正想著出神,卻聽見殿外一聲高喝,「主父駕到。」

    趙頜急忙隨著眾人站了起來,低下頭在兩旁迎接。只聽見一陣甲冑摩擦聲傳來,趙雍一身戎裝大步踏入大殿,身後緊緊跟隨著數名將軍,當先一人正是前太子趙章,他一直低著頭,進來時小心的抬了頭掠過眾人,目光中有些複雜之色,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參見主父。」

    「平身。」趙雍舉掌上托,示意大臣們坐下,六名將軍也隨之入座。

    趙雍一身甲冑在身,火紅的披風在後,面黑虯髯,英氣逼人。以手按住腰間的佩劍,邁出數步,虎目環視座下,低聲喝道;「來人,端上地圖。」

    「諾。」

    數名軍士合力抬上了一副碩大的沙型圖,上面所繪正是中山國的全境及其附近的邯鄲代郡等地。此時趙頜心中已經猜到了,看來主父是想對中山國動手了,難怪要把自己這個內史喊來。

    所為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極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軍糧的準備和運輸,而這正是趙頜的職責所在。

    趙雍目光望向眾人,語氣著定的說道;「寡人欲取中山以添我大趙國勢,諸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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