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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年,夏,六月,甲戌
帝行登極大典,太常竇彭祖奏請改元,帝意不允。
尊母唐姬為皇太后,赦天下。
丙子,以庸為齊王,以平為吳王,皆不之國。不置皇后,以梅氏為梅姬,以周氏為周姬,其餘皆以為美人。
徙故膠東王劉寄為濟北王,兼領膠東故地。膠東王徹改居廣渠閣。
長樂宮,長秋殿內,竇太后斜倚於榻上,下首對坐的正是劉發。
竇太后道:「皇帝,這幾日,可都還適應?」劉發道:「謝皇祖母體恤,賴諸臣協力,一切都還妥當。」竇太后笑道:「哀家看,至少還有幾件事沒有妥當?」劉發微驚道:「請皇祖母賜教。」
竇太后道:「其一,皇后未置。」
劉發聞言微鬆口氣,道:「這,孫兒覺得皇后母儀天下,統率後宮,不同於藩王的正姬,宜慎之又慎,不可草率。」竇太后聞言笑道:「哀家知道你什麼心思。算了,這個哀家也管不了。說你像先帝,你還真像足了。他當年也是把皇后位子一空就是那麼些年,哀家怎麼勸都不聽。算了,這個是你的枕邊事,哀家不管。第二件,哀家卻要管管。」
劉發道:「請太皇太后明示。」
竇太后道:「吳王多大了?」劉發道:「平兒去年行冠禮之後,二十了。」
竇太后點頭道:「加冠之後即為成人,理所當然就要大婚。吳王年輕才俊,也不能沒有個家室,你這個做父親的也有這個責任啊。」劉發微笑道:「孫兒正有此意,不知道皇祖母可有什麼好的人選?」
竇太后笑道:「哀家畢竟是隔了幾代,你這個做父親的做主最好。」
雖然竇太后如此說,可劉發卻明白這裡面的意思,只是竇太后不便自己說出來而已,因此當下腦子搜尋著與諸竇子弟有關的人選。
半晌,劉發道:「丞相竇嬰的孫女,素聞有德,形態端莊,舉止有儀,皇祖母看如何?」竇太后道:「這個女孩子,哀家倒也聽說過,是個淑德儉讓之人,今年好像十七歲了吧。再說說,還有誰,總得好好挑挑才是。」
劉發又道:「章武侯竇廣國的曾孫女,也是頗有婦德,又出自章武侯這樣的賢明有禮之人的門第,人品定然上佳。」
竇太后道:「這倒也是。她今年十六了吧?」
劉發道:「正是,配平兒倒正剛好。」竇太后笑道:「哎呀,這可做了難了,究竟挑誰,還真是難辦了。」劉發道:「聽憑皇祖母做主。」
竇太后想了半晌,道:「我看還是竇嬰的孫女吧,那女孩子更好些。」劉發微笑道:「如此,便依了皇祖母的意思。」竇太后道:「好,哎,你說哀家這命怎麼那麼長,操心完了兒子,操心孫子,操心完了孫子吧,連曾孫子都要管。要是再活上幾年阿,就活生生成了個說媒的老婆子了。」竇太后既然開起了玩笑,可見心情已是不錯。
竇太后又道:「哀家還有件事情,問問你,你也不用在意,這事,你自己做主,哀家不會管。」劉發道:「請皇祖母明示。」竇太后道:「太子之位,你有沒有人選了?」劉發默然半晌,道:「還沒有。」
竇太后點頭道:「也好,慢慢來。太子之位,大概是天下最難坐的。早立有早立的好,卻也有早立的壞。早立能夠早點安定天下民心,卻也容易樹立一個箭靶。三人成虎,本來好好一個孩子,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成年累月地說,恐怕就要變成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到那時,空自傷了父子感情,還動搖江山社稷。你以後要小心這一點。不要因為那些奸臣的讒言,壞了父子之情。」
劉發道:「孫兒謹記。」
竇太后道:「這事你是皇帝,你來定,哀家也不好說三道四。不過,哀家有個建議,就是,立賢立德立能。你要沒有拿定主意,就過些年再說。這個太子最終還是要合你的意,不然天下難安。」劉發道:「謝皇祖母教誨。」
可竇太后的意思,卻是暗地裡在指向一個人,而劉發也並非聽不出來,此人正是劉平。今天老太太親自過問劉平大婚之事,將竇嬰的孫女指婚給劉平,又說立賢立德立能,就是不說立嫡立長。這意思,劉發又怎麼能聽不出來。只是,太子之位,正如竇太后所說,早立有早立的好,也有早立的壞。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立一個太子,就等於給反對之人立了一個站在明處的攻擊對象,到時候必然是流言蜚語滿天飛,再堅定的父子之情,恐怕也要受侵蝕,最後甚至反目成仇,不是父殺子,就是子弒父。所以立太子,是做皇帝的一門學問,立得好,立得是時候,那就萬事無憂,否則,就將遺亂天下。
而事實上,朝中此時也已經開始分化。以竇嬰,韓安國,以及諸竇貴戚為首的一方逐漸歸攏在劉平羽翼之下,勢力強大;而朝中與竇嬰對抗的勢力,同情廢帝,希望看到兩虎爭鬥,趁機火中取栗的勢力,得罪過劉平的勢力,卻或有意,或被迫,都漸漸跑到了劉平的對立面,盡力尋求與劉庸交結上的機會,勢力也不容小覷。
劉發出於保護太子,平衡勢力的需要,一直不立皇后,也不立太子,如此一來,朝中勢力倒也沒有什麼公開的鬥爭,只有暗中的較勁,一時倒也相安無事,天下太平。
天下萬方,以大漢最為富庶,文明也最為昌盛,自三皇五帝至如今,歷代聖主明君教化萬民,聖人先賢口傳身教,億兆黎庶百姓劈荊斬棘,開荒拓土,才有這繁華無邊的景象。
而大漢四周廣有夷狄,皆文明不昌,飲食不精,倫理不明。茹毛飲血,長幼不序,尊卑不彰。而真正對漢廷安定有至深威脅的便是北方的匈奴所部。匈奴先民為夏之遺族,據《山海經.大荒北經》載:犬戎與夏人同祖,皆出於黃帝。
夏桀覆滅之後,其後人北遷,避居偏僻荒涼之地,漸與中原異俗。此後,中國即稱其匈奴。
匈奴論土地,人口,生產能力和富庶程度,皆不足漢之一郡,然而能夠長期困擾中原的王朝,襲擾不斷,乃是因為人性野蠻彪悍,加之居無定所,攻無所攻,守無可守。
因此漢擊匈奴,如擊人之影,徒費其功;匈奴襲漢,如襲人之肋,痛入骨髓。當年以高皇帝平定天下之赫赫天威,也有白登之恥,賴陳平巧計才得脫。高後臨朝稱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一不二,對匈奴卻也自稱老婦。文皇帝,景皇帝數十年來也是奉行小打大和的政策,不與匈奴全面對抗。
因此,匈奴有如漢之頑疾,若以虎狼之藥猛攻,恐將傷己元氣,若以溫和良補之藥將養,又恐將壓制不住,一朝被病反噬,便要殞命歸西。
所以,當時漢廷的對外政策,皆都以對匈奴的政策為中心。景帝年間,內則藩王,外則匈奴。而到建元年間,藩王之患大部已去,唯一的外患:匈奴,就因此愈益凸現出來。朝中不少靠戰功出身的列侯將軍,已經上疏奏請,議對匈奴用兵之事。
距帝都長安數千里之外,匈奴中央王庭。
單于主帳之中,此時正是吵鬧非常,一群匈奴的貴族列坐帳中,帳下燃起火堆,上灼野味,肉香撲鼻,油煙繚繞,渾然不似中原的富貴太平氣象。
主座之上,一個身材高大非常,頭戴單于冠,手持單于權杖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上,微笑看著底下這些人鬧騰,絲毫不以為意。
而帳下所坐的只有一人的服飾體型和容貌與眾人迥異,雖然一樣地大啖野物,舉止卻還是有些差異,彷彿受漢地風俗影響甚深。此時也正在哈哈大笑著,與帳中貴族吵罵。
主座之上端坐的,正是匈奴此時的大單于,軍臣單于。
軍臣單于朗聲道:「好了,先不要吃了。本單于有事要聽聽你們的意見。」眾人聞言,放下酒肉,道:「大單于說吧。」
軍臣單于道:「中行說,你先說。你們大漢這次又換新主子了,詔書也到了本大單于這,你看看究竟怎麼回復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