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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章 廢帝(辛) 文 / 宜炫

    芳華欲與鴻雁翔,朱顏何因泣羅帳。浮雲卷靄,明月流光,秋風依依潛華屋,夜雨零零澹碧窗。長袖薄衿深夜涼,嬌姿妍態對鏡傷。缺君空谷無回音,無妾玉階似水涼。揮玉指,揚金觴,十三弦柱雁行斜,為君遙奏漢月關。

    「賤妾新近譜得一曲,敬獻殿下駕前,粗鄙疏漏處,伏望殿下恕罪。」

    平陽公主府邸

    琴音繞樑,歌舞曼妙,一眾歌伎舞伎正於殿下長舒廣袖,蓮步輕搖,極盡婉約曼麗之能事。

    殿上左首跪坐平陽公主,右首跪坐的卻正是劉平。平陽公主臉泛微笑,雙目注視殿下的歌舞,餘光卻是不住地瞟向劉平。劉平聲色不動,心下卻也已有些訝異。

    等最後一聲琴音落了,劉平先擊掌道:「好,怪道孔仲尼說三月不識肉味,這琴音果然是雅音之最。」

    平陽公主笑道:「平皇子是個風雅之人,自然識得其中妙處,這一幫歌舞伎,我也是費了一些時間調教。冒然攪了平皇子的清靜,還請見諒。」

    劉平因也笑道:「大姑哪裡的話,侄兒也不過就是略知一二,只怕還要對不住大姑的這番美意。」平陽公主微笑不語,頓了一下,又道:「今日這曲,乃是當間這個女子譜寫的,我聽著也確實不錯,倒難為她一個女兒家的,竟也能通音律。」

    劉平道:「哦?那倒是難得,既然如此,大姑何不賞她一賞。」平陽公主聞言,頓時臉泛喜色,道:「子夫,還不謝平皇子殿下賞?」

    當中的那個女子聞言拜倒:「賤妾衛子夫,拜謝殿下賞。」

    這琴音曼妙,十指如青蔥的絕色佳人便是平陽公主府的歌伎衛子夫。本該有朝一日寵冠後宮的絕色衛子夫,本該有朝一日為了兒子,對抗武帝的血性衛子夫,此時正芳華難遮地拜伏在殿下,這讓劉平也頗有些震動。

    好在劉平倒也並非當年的那個生嫩小子,當下一抬手,道:「不必了,你自己譜的曲子,受賞也是該當的。」平陽公主見狀笑道:「平皇子有所不知,這個女子阿,是我從左近的大戶人家挑選過來的,又費數年之功精心調教。平日裡就聰慧異常,加之出身也不是貧賤人家,所以我也是只把她當半個姐妹看,從來不曾輕賤了她。」

    平陽公主的意思是要打消劉平對衛子夫出身的顧慮。

    劉平笑道:「大姑仁德,待下寬厚,是她們的福氣了。」平陽公主見劉平半日也不上道,不禁已是微微有些著急,當下道:「平皇子看,這女子怎樣?若是不嫌棄的話,平皇子不如就收她到你的府邸,也好日日侍奉駕前。」

    劉平笑道:「侄兒怎敢奪大姑之美?」平陽公主聞言,臉色一滯,轉而淺笑一聲,道:「平皇子可是不相信我的手段,看不起我手底下出來的人?」劉平擺手道:「這怎麼會,大姑調教出來的人,自然是無不可,侄兒並沒有那個意思。」平陽公主即道:「既然如此,大姑我做主,把這女子送與你做個歌舞伎。這點小禮,平皇子若是不肯收下,恐怕就是看不起我了?」

    劉平聞言,心下也是微動,笑了一聲,道:「如此,謝大姑了。」平陽公主立刻臉色轉霽,笑道:「好,子夫,快快謝過殿下的賞識。」

    衛子夫又是盈盈一拜,道:「謝殿下不棄之恩,子夫啣環以報。」劉平微微一笑,不再答話。

    當下平陽公主一揮手,道:「你們先都退下去。」一眾人等聞言,輕提羅裙,姍姍退去。

    等這些歌舞伎一走,平陽公主陡然收起笑臉,起身離席,走到殿下,將頭上首飾全部卸下,披髮跪伏在地。

    劉平被她此舉驚得一呆,趕忙過去相扶,道:「大姑,這是為何,還請速起。」平陽公主散發垂淚道:「我只求平皇子一件事情,若能蒙你體諒答允,平陽定然感恩不盡,全力以報。」

    劉平道:「大姑有話儘管講,萬萬不可如此,快快請起。」平陽公主聞言才站起身來,緩緩道:「我是徹兒的親姐姐,自小就知道他的脾性,是蠻橫了些,做事也一貫地唐突。父皇母后當年如何教導,他都不聽。只顧一味由著性子來。這才闖下了今天的大禍,讓宗廟蒙羞,讓祖宗蒙羞。」

    「他如今也得了應有的懲罰,終究他也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以往有什麼對不住平皇子和皇上之處,還請平皇子不要再予計較。我不敢求別的,只求平皇子能放他一馬,不要趕盡殺絕。如此,我就是死了,也記著平皇子的大恩,將來不至於沒有臉面去見父皇了。」

    劉平道:「哎,大姑,此話怎講,誰也不會那麼做的,您儘管放心便是。」

    平陽公主泣道:「平皇子能這麼說,我已是感激不盡了。自古被廢的君主,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只不過,我是徹兒的親姐姐,眼看著他前路凶險,我卻在這府邸逍遙自在,實是不忍。父皇已經駕崩,母后也已被軟禁三年,南宮,隆慮還有我,都是婦道人家,做不了什麼主。因此,一切都還請平皇子高抬貴手,他已經這樣了,您就讓他在玉堂殿終老吧。」

    平陽說著已是泣不成聲。

    劉平也有些被平陽的姐弟情深所動,也有些感慨這世事的變幻。且他本性甚為仁厚,不好殺戮,若不是被人逼急了,也不至於妄動殺機。因此,當下道:「這事您不必擔心,膠東王再怎麼說都是先帝的兒子,又曾經為帝,父皇仁厚敦睦,不會再對他如何的。您放心便是。」

    平陽公主這才緩緩止住泣聲,道:「如此,謝過平皇子了。」

    劉平笑道:「大姑這酒宴,真是折殺侄兒了,送了一個絕色的衛子夫,又紓尊降貴地為膠東王求情。」

    言下之意,正是暗指平陽公主獻衛子夫的本意在於替劉徹求情。

    平陽公主臉微紅道:「平皇子英武睿智,天下的美貌女子盡可得,衛子夫也不過是大姑的一點心意罷了。」劉平道:「好,長者賜,不敢辭,如此侄兒謝過大姑了。」平陽公主喜道:「正是如此,日後還請殿下常來這平陽府坐坐,大姑定然竭力款待,絕不墮了你的興致。」

    大農丞,辛博府後宅

    辛博手拿長劍,臉上滿佈陰雲,殺氣騰騰,劍尖所指的正是他的夫人陳氏,而辛瑤正伏在陳夫人身上,哀哭不已。

    陳氏臉色蒼白,卻仍是不懼,道:「姓辛的,你有膽就殺了我。」辛博手急急顫抖,半晌,恨然道:「你這個該死的蠢婦,殺頭的事情你居然也敢往外說!我說你婦人之見,你還滿心的不服。現在好了,你接著鬧啊,鬧去阿。」

    接著低聲怒喝道:「鬧到人家當了皇帝!我看你將來死都不知道該怎麼死。你知道你這個寶貝女兒當年怎麼冒犯平皇子的嗎?你知道嗎?!我看你這個婆娘就是該死。現在連帶老夫也要被你拉下水,本來大好的事情,被你這個該死的婆娘鬧到如今的下場。你靠竇家,你靠去阿。現在連你嫂子都不行了,你靠誰去?你指望東宮為你說話嗎?阿?!」

    說著,辛博已是痛心不已,明明是大好的富貴前程,居然被這個蠢婆娘折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當年為王的時候,劉發無權無勢,辛博在他手下雖然為太守,卻也沒有與劉發多往來。一年多的太守做下來,唯一讓辛家和長沙王宮聯繫起來的,居然就是那麼一件大不敬之事。今非昔比,若是劉發願意,彈個指頭,他們辛家就要家破人亡。辛博自在朝議上聽到「長沙王法發」四個字之後,就幾乎已是驚駭欲死。今後怎麼辦?辛博已是苦思不得解。

    夏六月庚午,到京的諸藩列侯,三公九卿率領在京所有六百石以上官員,盡出長安,在城外百里之處,候迎皇帝御駕。整個長安城內,淨街清道,守衛森嚴。

    劉平位於迎候隊伍的首位,站在烈日之下,不禁已是有些隔世之感。日後的事情,該如何做,日後的路,該怎麼走,恐怕都已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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