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嫖見狀道:「你這個寶貝弟弟到底是怎麼得罪老太太的,皇上才下旨封侯幾天,老太太就要把他爵位給除了,還要交給廷尉。老太太若不是十分生氣,也不會這麼做。」
王太后愣了半晌,長歎道:「算了,不管了,他既然惹了禍,自然就該受罰,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多謝姐姐過來告訴我。你請先回去吧。」劉嫖道:「老太太可能也是在氣頭上,過兩天你再去賠個罪,說些軟話,或許就能放過這件事。」王太后點點頭,道:「我知道,過幾天妹妹就去東宮請罪。」
劉嫖聞言也只好站起身來走了。
王太后等劉嫖一走,立刻振作起了精神,讓信得過的宮女去把田?田勝兄弟叫過來。
二人也是一副神色緊張的模樣,急急地跑到皇后殿來,王太后卻還是已經等得有些發瘋。見二人來了,屏退宮女之後,上前劈頭就扇了田?一個耳光。
田?被扇了一個耳光之後,又看見王太后滿臉陰雲,面色鐵青,才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尋常。當下也不敢再吊兒郎當,趕忙和田勝一起跪下,道:「太后恕罪。」
王太后冷笑道:「殺頭的貨,我原諒你又有什麼用。死到臨頭了,你還不知道。哀家勸了你多少年,讓你好好置份產業,不要天天打秋風。若是能夠早聽,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田?被王太后劈頭蓋臉一通罵,又不知道王太后到底為什麼如此生氣。當下回到:「太后恕罪,臣愚鈍,還請太后明示。」
王太后道:「起來!不要一副窩囊樣。有本事讓東宮也放你一馬。」田?聽到和東宮有關,趕忙道:「姐姐從東宮處聽到什麼消息了?」王太后道:「附耳過來!」
田?趕忙爬了過去,王太后附在他耳朵上,把劉嫖剛才說的那些話說了一遍,田?聽得冷汗直流。半晌,田?道:「今天朝議的時候,東宮宣的那份旨意,我就看出來是針對我們的,可想不到東宮竟然要趕盡殺絕。」
王太后道:「這份旨意,雖然半個字都沒提到我們,可卻是完全針對我們。我早說了,不要把這些女人留在後宮,你卻非說什麼放虎歸山,現在好了,老虎沒留住,還召來一條惡龍。」
「就連徹兒前些時候也十分不理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此事險些和我吵起來。我若不是他的親娘,這事他根本就不會聽我的。豈料費了那麼大的勁,差點鬧到母子失和,最後卻是竹籃打水,還被東宮抓住個天大的把柄,要把我們往死裡整。」
田?黯然道:「是弟弟失策了,本想幫姐姐出一口惡氣的。」
王太后歎道:「算了,都已經做了,還能怎麼樣。明天朝議的時候,東宮就要宣旨,我也救不了你了。」
說著,王太后已經面如死灰。田?如果就此倒下,那田氏外戚剛剛燃起來的火焰就要被活活澆熄。而自己失去娘家人在朝中的支援和呼應,幾乎也注定成不了什麼事。
王太后是個有政治野心之人,這也是因為本朝前幾個太后樹立的榜樣所致。呂太后不必說,差點奪了劉家的天下,就說眼前的竇太后,也是幾十年來說一不二。
因此,王太后理所當然地認為她也是長樂宮內下一個呼風喚雨的女主人。女人要想干預朝政,無一例外都要依靠娘家人的幫助,呂氏和竇氏貴戚都是勢力龐大。這些朝中的外戚與宮內的太后互相呼應,相輔相成,共同進退,這才能形成一股足以影響天下大勢的力量。否則單憑一個女人在後宮,又能折騰出多大的風浪來。
所以此番,田?若是就此倒了,王太后也等於去了左膀右臂,從此再沒有本錢和竇太后爭,即便竇太后死了,她也爭不過竇氏一門幾百人。
到這個地步,王太后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了。明明大好的前景,怎麼突然就轟然塌下。原來以前所寄托的那些遠景,都抓在一個瞎老太太手中,她若是不樂意了,隨時能把這個泡影捏碎。
田?臉色蒼白,他自然知道下廷尉是什麼下場,若是朝中再有人落井下石,他死在獄中都不是沒有可能。
片刻沉默,田?壓低聲音道:「人既為刀俎,我卻不能為魚肉,任人宰割。」王太后抬頭,眼中泛出不安的神色,道:「你什麼意思。」田?道:「姐姐願意就這麼過一輩子嗎?」王太后心虛道:「我這一輩子怎麼了,有個做皇帝的兒子,還要怎麼樣。」言語卻十分沒有底氣。
田?冷哼道:「姐姐,你以為你這太后,徹兒這皇帝,在東宮手裡真的能夠穩穩當當坐下去嗎?弟弟下獄,就是你們倒下的前兆。」田?此時為了自保,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一定要說服王太后站在自己一邊,這樣才或有一線生機,否則下場不知會有多慘。
王太后道:「你不要危言聳聽。」田?道:「弟弟並不是危言聳聽。姐姐你不想和別人爭,可是別人卻不見得願意就此放過你。東宮已經年過六十,但是身體依然康健得很,挺過了兩代皇帝,你能擔保她熬不過三代?只要東宮在一天,她就不會心甘情願放權。」
「可是徹兒的性格,我這個做舅舅的最清楚。這兩年越來越有主張,根本就不是個懦弱無能,聽人擺佈的性格。徹兒已經十六歲,再過兩年,性格日漸成熟,能夠容忍東宮凌駕於自己之上嗎?」
王太后道:「這倒是,徹兒現在就已經有些不聽我的話了。」
田?道:「如果徹兒到時候不願意忍氣吞聲,和東宮開始爭奪權力。姐姐你幫哪一邊。」王太后道:「廢話,當然是幫我親兒子,我幫她有什麼好處。」田?道:「如此就是了,你若想幫徹兒,靠誰?靠你自己嗎?你能指揮千軍萬馬,還是能夠發動輿論,還是可以結交顯貴?」
王太后默然
田?接著道:「按照東宮的性格,如果徹兒和她作對,不聽她的話,不服從她的人事,政事安排,她能答應嗎?」
「弟弟早就說了,朝中不是沒有虎視眈眈覬覦皇位之人。先帝留下的十幾個兒子,也還有幾個是有些能耐的,到時候他們再去討好東宮。你又根本沒有人幫助,攔不住他們,那東宮為何不能找一個聽話,願意服從她命令,願意維護竇家利益的新皇帝呢?」
「姐姐,你這個太后,還有徹兒這個皇帝,真的就是鐵打的龍椅,萬年的江山嗎?若是等到情勢不妙的那一天,你們回頭一看,一個能夠幫得上忙的人都沒有,那下場會如何呢?這自古,被廢的君主,有幾個能夠善終?」
王太后聽得,已是不由點頭。
田?趁熱打鐵,道:「弟弟如果不依靠姐姐,能去依靠誰?反過來,危機時刻,姐姐最信得過的還不是就只我們兩個?如果我們那時候已經不在朝中,就算再著急,也只能是增加兩個陪葬的而已。」
王太后道:「你不要說了,讓我想想。」
王太后皺眉想了半天,殿內一片沉寂,半晌,王太后顫聲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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